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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乡下的孩子大都幻想着进一次城，如果能上馆子吃上一碗鲜肉馄饨，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小石头也是这么盼的。 母亲说，入冬了去山上耙些落下的松毛（松树的松针），砍些枯松枝或栗树柴，这在城里是抢手货。 父亲说，等攒足了一板车柴火就带他进城去赶集。 赶集得起大早。父亲把柴火约三十斤扎成一捆，小山似地垒在板车上，再用绳子绑结实。出发时，小石头从自家院子的围墙上抽出一块砖头塞进柴堆缝隙。 因为进城的途中有许多山路陡坡，板车重载爬坡半途中不得力时，就用砖头垫住轮子， 缓过劲来一发力就冲上坡顶了。别看小石头不到十岁，上坡时使出吃奶的劲双手推着板车，也有着"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静悄悄的清晨，马路上行驶的车辆极少。一路上只有板车轮摩擦马路的嗞磁声，父亲拉着板车慢跑时步履趿地哒哒声，还有小石头紧追慢赶的喘息声。 天已大亮。街上的集市早已摆满各式摊位。吆喝叫卖和就地还价声挟裹着各式香喷喷小吃美味在集市上空翻腾着。 父亲找一边角空位支好板车，松开绑绳整理着一捆捆柴火，似乎吸引着行人在无声地吆喝着。 买柴火的大都是家庭主妇，行家里手。松毛用手一抓一捏就知道新鲜或干燥，耐烧的硬柴火一掰一扯就明了。但再优质的柴火在那买柴火的老阿姨嘴里似乎都找能到种种不是。 和母亲预见的一样，这季节的柴火确实是好卖。 “卖柴的，把柴捆子给老子打开。” 一阵炸雷似的吼声，把小石头馋恋在小吃摊点的美食中惊醒。众人也惊诧地围过来。 只见一膀大腰圆的壮汉怒气冲冲。父亲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个究竟。 原来，前几日这壮汉的母亲在集市上买了捆柴火，第二天烧灶时一拆开里面竟然塞了两块石头充重。这可恼了老太太叼唠着一天。今天得空壮汉到集市上准备找卖柴火的抓个现行。 一捆捆柴火被从车上推倒。一块砖头也随柴捆滚落下来。 喏喏，你们看，该死的乡下佬。老子非砸了你的车。 围观众人也推波助澜地声讨着，也有人轻声嘀咕：惹恼了这街头大痞子，有这乡下人喝一壶的。父亲也惊慌失措着，车上怎有一块砖头？ 壮汉一把揪着父亲的衣领，抡起如棒槌似的拳头让父亲做个交待。小石头见状吓得哇哇大哭。抱着壮汉的腿。 “这砖头是我从家中拿的，上坡时垫板车轮子用。” 父亲也反应过来了。央求着壮汉，再每捆查，如确有第二块砖头，任你处置。 一捆捆打开，清清白白。壮汉松了手。围观的众人也变化了口风。有同情的，说理的。一致称赞这一车确实是好柴火。 痞子壮汉倒也良心发现，拎着两捆柴火: 称一下多重，我都买了，也不还价。 乡下通常讲街上的大痞子是如何之孬，小石头此时却觉得痞子也不是人们说的那么坏的。 动荡一番过后，似乎是在做了一个免费宣传广告。一会功夫，板车上小山似的柴火被购告罄。 父亲反复点着手中毛票，心里盘算着一车柴火的帐目。心满意足地塞进內衣口袋。走，带你吃好的去。 街头许多好吃的早点，父亲舍近求远地非要去街巷一家馄饨馆。讲这家生意人厚道，一碗馄饨十六个，其他家十五个或更少，他家实打实的，肉馅多且口味更地道。 果不然，满满一碗馄饨上桌，胶白的面皮里熟了的肉馅泛着诱人的红色。 小石头细品慢呷着。这一次没有了平时狼吞虎咽的吃相。 许多年以后，小石头一定不会忘记，这次进城跌宕起伏的经历，更不会忘那一碗馄饨的幸福滋味。  作者简介：柯春林，自由职业者，池州市暨贵池区作协会员。喜散文，作品发表于报刊及美文公众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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