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 如何让孩子远离校园欺凌?为了全方位剖析欺凌现象,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英国教育心理学家格雷厄姆·拉姆斯登提出了新的视角——走进校霸的内心世界,去分析欺凌的成因与应对之策。哪怕作为旁观者,也可以付诸行动,为构建反欺凌的环境做出贡献。 支持外滩君,请进入公众号主页面“星标”我们,从此“不失联”。 文丨Luna 编丨Amanda 校园欺凌,可能是很多人不愿意主动涉及的话题。但是,不断被报道的相关事件,又警醒着每个家长,欺凌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同样的校园欺凌还在各地悄悄上演,一旦曝光,没有人不为受害者痛心,大家也同样会强烈谴责欺凌者的恶行。 这是我们的正义感使然,不过,英国教育心理学家格雷厄姆·拉姆斯登提出了看待校园欺凌的另一个视角——也就是欺凌者的内心。 格雷厄姆·拉姆斯登是英国卫生保健专业委员会注册执业心理学家,也是教育心理学博士。 他做过11年小学教师,18年教育心理咨询工作,近30年和青少年以及父母打交道的工作经验。在《欺负别的孩子时,他们在想什么》一书中,他提出以欺凌者的视角去看待欺凌行为是如何产生的。 这并不是要为欺凌者开脱,或是减轻他们的罪责,而是希望能够从他们的成长史中找到避免更多欺凌的方法。了解怎样的环境造就了这些欺凌者,可能就能够从根本上避免,或减少欺凌行为,甚至改变他们。 不是每个欺凌者都是天生的 关于欺凌,有一个令人失望的事实,很多旨在减少欺凌的手段都收效甚微。 以格雷厄姆所在的英国来说,尽管英国政府已经花费了巨量的金钱,进行了无数次倡议宣传,但是从政府部门和慈善机构收集到的数据来看,社会各层面的欺凌行为和20世纪70年代没有什么差别。 好像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欺凌。难道,攻击别人是人的天性吗? 并非如此。 20世纪60年代,著名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开展了著名的“波波玩偶实验”。波波玩偶是个和孩子差不多大小的气球玩偶,最上面画着一张脸,底部加了配重,可以像不倒翁一样被击打而不摔倒。 波波玩偶实验 虽然,如今看来“波波玩偶实验”有很多不完善和不合理的设置,但它还是表明了,孩子在学习如何和这个世界打交道的过程中,可以很容易地学会暴力地对别人。 其实,欺凌也是孩子社交方式的一种,体现了他们如何和他人交往。 试想一下,一个孩子如果从小就目睹家人常常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等到他自己遇到各种困扰的时候,想的可能就不是怎么沟通,而是怎么挥舞自己的拳头了。 “如果暴力能够解决大人们的问题,那应该对我也有用吧?” 没有安全感, 是欺凌者产生的条件之一 对于校园欺凌的受害者来说,学校往往会变成一个让人恐惧的地方。那在欺凌者眼中,学校就是一个自己做主的乐园了吧? 格雷厄姆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相反,缺乏安全感是很多孩子成为欺凌者的原因。 01 欺凌者对潜在的危险更敏感 格雷厄姆在调查中发现,有欺负过别人的孩子,对潜在的冲突、攻击和威胁更加敏感。 在利兹的一所中学,他让121名初一学生对几张图片进行描述,然后又收集了孩子们是否有欺凌别人,或者被欺凌的经历。 整合两次结果后发现,和没有任何欺凌经历的孩子相比,欺负过别人的孩子倾向于为自己的描述加上更多威胁性和攻击元素。 看起来,欺负过他人的孩子对周围环境的感知都产生了扭曲,格雷厄姆认为,他们对于潜在的危险有“感知放大”的倾向。一些承认自己欺负过别人的孩子也说,自己是为了感觉更安全,才欺负别人的。 02 亲子关系影响孩子的安全感 那么,这份安全感是从哪里开始丢失的呢? 让人吃惊的是,建立安全感最早可以追溯到婴幼儿时期。 这个时期,孩子的安全感来自父母能否满足自己的需求。从这个过程中,孩子们就已经在学习如何和世界打交道了。 如果宝宝一哭闹,立刻就能获得食物、拥抱,或者是安全舒适感,那他们就会渐渐明白,哭闹可以带来积极的体验。 如果哭闹并不总能满足需求,那宝宝就会迷茫。只有等到他们发展出更高级的思维能力,比如两三岁时,才会明白,晚上睡觉前大哭大闹不会像白天哭闹那样有用。 如果宝宝的哭闹每次都被忽视,他们也很快就会明白,这没有用。他们会觉得,即使自己痛了、冷了、饿了,这个世界也不会管他。 依恋理论研究者约翰·鲍尔比曾研究了青少年矫正中心的44名孩子,他们当时因为偷窃而被还押后审。 鲍尔比发现,其中超过一半的孩子在婴儿时期曾与母亲分居长达6个月,甚 至更久;近三分之一的孩子无法像他人展示任何关爱或者共情。鲍尔比认为,他们身上的侵害性和缺乏同理心正是早期缺乏母亲关注的结果。 虽然和父母的依恋关系仅是欺凌者产生的原因之一,但其中的关联性仍然不容忽视。一些人就是很难相信别人能够保障自己的安全。 如果父母在养育过程中,缺乏一以贯之的原则,经常朝令夕改,就会导致孩子缺乏安全感。 如果父母有暴力倾向或者过于严苛,那么孩子对潜在的危险就会充满恐惧,没有信心保护自己;相反,如果父母过于软弱,没能让孩子拥有安全感,那么孩子可能就会通过其他方式来弥补,比如在校园里欺负别人。 03 “不安全”的校园刺激着欺凌者 在校园里,还存在一种连锁反应。任何一种微小的行为,都可以像涟漪一般向外扩散,欺凌也是如此。 一些学生因为感觉到不安全而欺负他人,这种攻击性行为会影响在场的人,不安全感层层扩散,最后波及整个年级,整个学校,甚至整个社区。这样,大家就都知道这是一所存在校园欺凌的不安全的学校。 一方面,这使得欺凌成为校园文化之一,即使不受欢迎,却被潜意识地允许在这所学校发生。另一方面,和其他人一样,欺凌者也会因为这种“不安全”的传言而感到越发不安和脆弱,从而强化他们欺凌他人的内在需求。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 所以,这种情况下,仅仅通过开除、留级来惩罚欺凌者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对他们而言,学校不安全的环境没有改变,他们仍然逃不开用欺凌来保护自己的行为模式。 获得社交地位, 是欺凌行为的另一个原因 就像前面说的,欺凌是欺凌者的社交手段,所以,社交目的也是他们诉诸种种暴力的缘由。而维持自己的社交地位,往往也是欺凌者保持安全感的一种手段。 在这部分,格雷厄姆提到了社会支配理论。其中有一条说道,弱势群体对强势群体有着一贯的顺从性,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但因为这个原因,强势群体的行为会得到更强有力的支持。 这也是理解一个孩子选择欺凌他人的一个方向。他们用欺凌的手段让自己处于强势地位,同时,强势地位又“支持”了他们的欺凌行为。 对于身处校园的孩子,其实他们很清楚自己处于什么地位。 格雷厄姆举了个简单的例子,让孩子们从高到矮排成一排,他们很快就能排好。 而心理学家给孩子们的许多问卷,也都是自我评估性质的,“自己是否合群”“是否受欢迎”“行为是否得体”,这些都能反应孩子们对自我地位的判断。 01 欺凌是确立地位的手段 即便对于很小的孩子来说,拥有一定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格雷厄姆小时候和姐姐的一段经历,就让人对此能有切身感受: 放到很多经常欺负人的孩子身上说,攻击性行为给了他们一种强烈的存在感,在中学校园尤其如此。 因为从小学步入初中,孩子们不仅要面对新的校园、新的同学、新的行为要求、新的期望,还要重新建立一套社交制度。 对于那些在小学就处于或者接近社交上层的孩子来说,重新确立自己的地位非常重要。所以,那些在原来的学校就喜欢欺负人的孩子,很可能会再次成为欺凌者。 02 盲从者是恶霸的帮凶 “沉默也是助长作恶”这是很多人都明白的。格雷厄姆则在这个观点上又更近了一步,指出了“从众”和“转移责任”两种心理。 英国魔术师达伦·布朗还做过这样一个社会实验——观众将决定秘密拍摄目标亚瑟在某晚的各种经历。 结果在一次次选择中,亚瑟的经历越来越出格,从跟人打架,到被捕,再到最后被超速行驶的汽车撞飞。 看到最后亚瑟生死未卜,观众们都沉默了。这时,达伦·布朗才解释,现场观众才是这次实验的对象。每个人都做出了违反社会道义的选择,但是大家在心里都轻松地把责任推给了别人,这就是转移责任。 所以,欺凌现象一直存在,这种盲目从众和转移责任的心态也难辞其咎。大多数人会倾向于遵从多数人的观点,即便这种观点未必是自己认同的。 成为大多数中的一员是一种安全的策略,而不是做那个冒头的欺凌者,或是那个可怜的被害者,这也让人觉得自己不必为侵害行为负责,即便他们清楚这是在助长欺凌。 03 优秀者也会成为欺凌者 在不少人的认知里,只有成绩差,心态自卑的孩子才会欺负人。但事实不尽然。 在书中,格雷厄姆提到,在新闻中有时会看到顶级运动员参与暴力事件,或者挑衅他人。在网络上,也不难查到运动员家暴事件,比如拳王梅威瑟曾因对女友家暴入狱90天。 还有报纸报道,有人在预订酒店时命令经理告诉所有员工不要看他,也不要和他说话。他觉得只有少数大人物才配和他接触。“这是典型的觉得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耍威风还不够的人。”格雷厄姆评价。 同样的,在校园里也有极个别的孩子,即便已经相貌好、智商高、运动能力强,但还是觉得有必要欺负别人。 因为对这些“优秀者”来说,欺凌是为了确保自己比别人更优越。他们似乎认为,擅长做某件事就有权利无视社交礼仪,似乎欺负他人是成功带来的额外权益。 所以,当欺凌成为一种确立地位的手段,那它就会变得非常重要。这甚至无关受害者的情况,无论受害者有怎样的成绩、相貌、兴趣、家庭状况,欺凌者总能找到理由。因为他们只是想通过欺凌来确立自己在小团体中的地位。 “不用拳头就可以解决问题” 应该成为孩子们的共识 就像格雷厄姆多次在书中强调的,我们全方位地去了解欺凌者的内心,去回顾他们的成长经历,绝不是为他们校园欺凌的行为找借口。欺凌行为对受害者有毁灭性的影响,焦虑、抑郁,甚至自杀,这些后果都曾见诸报端。 但是,了解他们如何成为欺凌者,有助于我们找到更多方法,去减少欺凌,甚至改变欺凌者本身。对于如何实现这个宏大的目标,格雷厄姆也从学校、学生、家长三个角度做了详细的阐述。 在很多时候,我们或许只是旁观者。但是沉默的大多数,既可以成为助长作恶的一方,也可以成为支持受害者的一方。所以,外滩君选取了几个日常就可以付诸行动的办法,即便只是旁观者,也可以为减少欺凌做出改变。 01 更关注孩子的感受 很多调查都表明,对于什么是欺凌、什么是不愉快的社交行为,8~13岁的孩子与成年人在理解上存在着明显的感知差异。 很多时候,孩子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和老师和家长诉说的时候,却只得到这样的反应:“打打闹闹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啦!” 成年人社会经历更多,对欺凌的看法更复杂,但如果一味地坚持自己的结论,而不重视孩子的感受,那孩子只会得到失望和挫败。 要知道,有时,欺凌只要几秒钟就会发生,甚至就发生在成年人眼皮子底下:一个极尽侮辱的词、一句含糊的威胁,给对方一拳或者踢一脚。 特别是有时候,被欺负的孩子对事件的看法可能和目击者不同,甚至更严重的时候,被欺负的孩子可能会对一些含蓄的批评或者玩笑变得很敏感,觉得是在指责自己。 所以,站在孩子的角度去体会他们的感受非常重要,这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人,值得成年人为他们投入时间。 在尝试解决问题的时候,成年人也不要想着一股脑地给出一整套方案,而是要尝试和孩子一起讨论可行的解决办法。 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选择和思考方法,但不要直接生硬地指导他们“做什么”和“别做什么”因为自己选择解决方法,更能调动孩子行动的主动性。 02 增强孩子的成就感 一直以来,外滩君都在强调,不要把学业成绩当作唯一的评价标准。在校园欺凌这个主题下,这个做法有着额外的意义,它关乎孩子内心的成就感。 在一个以成绩为唯一评价标准的环境中,孩子们其实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学业上的挫折会让他们内心产生屈辱和失望,为了消除这些负面感受,有些孩子就会选择欺负他人,在学习以外的地方重新确立自己的社交地位,找回在学业上丢失的平衡感。 因此,帮助孩子们找到自己的长处,增强他们的成就感就是一种解决方法。学业成绩重要,但这也只是孩子们在学校中的一部分而已。 有的孩子更擅长读写,也有孩子更擅长运动,还有的孩子在社交方面游刃有余,能够在领导他人的过程中找到意义,或者是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找到未来目标。这些都可能是他们成就感的来源。 英国教育心理学家米歇尔·波巴的自尊理论提出,人生在世都有一个使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十分重要。所以,学业成绩只是一时的,比起靠欺凌建立一时的地位,不如让孩子找到自己更长远的目标,快乐地度过长久的时光。 03 提高孩子的情商 在《耶鲁教授超20年研究发现,培养高情商孩子,要先增加词汇量》中,外滩君就专门探讨了情商教育。 在校园欺凌这个话题下,培养情商也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它帮助孩子感知自己的情绪,理解他人的情绪,以及管理自己的情绪。 格雷厄姆举了一个例子: 可以看到,孩子的回答会影响同伴的回应,反之亦然。一个高情商的孩子不仅能够平和地讲出自己的需求,也能够体会到别人的感受,用友善的方式找到解决办法。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解决方法,都涉及到庞大的体系,也就是孩子所处的环境。 格雷厄姆写道,学校环境对于欺凌行为的反应方式,将会影响欺凌者通过欺负他人来解决社交困难的需求——要么加强,要么减弱,甚至消除。很多研究也表明,单纯地惩罚欺凌者,并不能消除他们欺负人的动机,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因此,学校也好,家庭也好,要想让孩子们远离欺凌,都需要为他们构建一个反欺凌的环境。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是靠一次活动,一次宣讲就能完成的。老师、家长,甚至非教职人员都要成为孩子们坚强的后盾,告诉他们,学校不鼓励用暴力行为来解决问题,引导学生报告自己目击到的欺凌行为,用非暴力的手段来干预欺凌。 要减少校园欺凌的情况,非一人之力能企及。但是,通过格雷厄姆的研究,外滩君也看到,即便作为一个没有欺凌经历的人,也能为“天下无欺”这个目标做出微小的贡献。 比如培养孩子情商,提高他们的成就感,建立反欺凌的观念,都是在为改变社会环境助力。每一个人的力量汇聚起来,就会成为反欺凌环境的一股强大力量。
|
|
来自: yan520 > 《晨青春期专项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