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开始认字起,粗粗算来与书籍结缘已有五十多年了,可以说让读书这个包袱将我压抑了几十年,由看书、教书到自己写书,无时无刻不是和书打交道,让书折磨了几十年,也有乐趣和教益,读书让我的人生更加充实。我老家在农村,父亲上过几年私塾,一直在村里当会计,也算得上是村里的一个文化人。哥哥从小也是个书迷,他高中毕业后被推荐上大学,却因海外关系没有去成,在村里当了民办教师、在村团支部工作。父亲和哥哥在八仙桌子吃饭,我和三弟四弟在下面桌子吃饭。哥哥有个习惯,吃饭时桌子上都要放一本书,边吃饭边看书,父亲常常将书一使劲扔到堂屋中间或者门外。那时除了生产队劳动,在家还要砍草轧碾,鼓捣私留园。有时母亲让哥哥到村后井里挑水,他手里拿着书,担着水桶,到井台转一圈,回到家挑两个空桶回来了。哥哥痴迷读书的习惯,可以说严重影响了我对读书的兴趣。后来我上了学会读书后,我又把书放到桌子上吃饭读书,慢慢父亲也就适应了,开始不再扔书了。父亲有时看古书,我和哥哥看现代书,连环画,小人书,只要能看到的都要看一遍。父亲干什么都非常敬业,他写的字从来一点不马虎,每个字都像刀刻一般,字体工整,娟秀规范。尤其是每天他都会把罩子灯擦拭得一尘不染,做账认真,从来都不马虎,他做的账常常拿到公社去展览。他还承担了县里定点的国家统计局的农民收入情况调查,全县就设一两个点,一个村找十户,将每天收支都要登记入账,然后有县里每月一次上报,一直上报到国务院,国家掌握基层农村情况。县里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也经常下乡了解座谈,济宁商校的学生写毕业论文也常来我村,找父亲了解农村情况。从小看着父亲因为有文化被身边的人重视,我自然也感到很自豪,并且在我年幼的心里暗下决心,也要好好读书,长大后要像父亲那样做个有文化的人,受人尊敬的人。小孩时读书看书入迷,就是个兴趣。一天到晚迷上看书,有书就看,有的书都翻烂了。69年开始在本村上小学,二年级刚学到第七课,上级有政策小学一律回村办学。正在小宫山联中上三年级的同学,回到村和我们共同上三年级,那时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动跳了一级。73年到小宫山村联中上初中,由于看书多就萌生了写文章的想法,那时较多的是喜欢写作文,写个打油诗。爱好出勤奋,自然语文成绩就比一般同学要好一些,作文写起来得心应手。好多同学让帮忙写作文,因此有时一节课要写几篇作文。初中毕业后,村里推荐上高中,几十个学生推荐五个上高中。村干部犯难,村里召开家长会,还有群众代表、村干部参加,决定要我们限时间写一篇学习无产阶级理论的文章。初中生写理论文章,那不是说天书吗?好在我平时喜欢看书看报听广播,了解一些理论知识,大话虚话写一通。在限定时间写完文章,就是喊口号。我那时好胜,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第一个背会课文,考试第一个交卷。有些同学到讲台上就害怕,我天生朗读能力强,上了台声情并茂朗诵完文章。就连从来不会表扬我的父亲,那天开完会回到家对我说:“你读完后咱村的你表叔,说你讲的最好,推荐上学最有希望。”那时大家思想比较端正,都很公正,按推荐票数。就这样,我和西岭、西景、永娥、西凤,被推荐上了高中。两年高中学习,正赶上批邓资本主义回潮风,写大字报、建设大寨田、学工学农,大量的时间都放在看课外书了。77年恢复高考,我们7月份毕业后,又返回学校复读,没有教材,没有复习资料,都是老师们自己编印复习资料。临阵磨枪,也没有发光。从此我就全身心地开始搞创作,小说、散文、故事什么都写。尤其是公社成立补习尖子班,在党村中学腾出两个教室,在全公社统一考试选出两个班。一个高中高考落榜生补习班,一个初中高考尖子生补习班,秋冬春几个月住在学校。我们在附近同学家借住,夜以继日复习,等待第二年高考。这段时间,我在高考复习的同时,仍没有忘记做文学梦,每天放学后,都坚持写一篇文章。高考虽然又是名落孙山,可是却收获了诗歌散文两部文集。 高考的失利,没有削弱我对文学追求的信心,不论是在农业生产劳动的田间地头,还是在外干建筑的工地,都没有停下对读书的脚步。每天早晨太阳没有升起,中午生产队放工回来,我都会拿一个板凳,跑到村东树林里沙滩上,在蝉鸣和鸟叫声中专心阅读一些文学名著,特别是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初升的太阳》等书籍,对我影响很大。晚上点上煤油灯一看就是大半夜,然后独自走出村外,在村前小河里洗洗脸,徘徊在宁静的小路上。有时为了排除小说中人物故事的烦扰,甩开膀子跑上一段,然后回家休息。家里有一张用水泥预制的桌子,成为我战斗的阵地,在上面写了几十万字的习作。特别是我一直比较心仪的一位同学高考上学之后,对我打击特别大。面对家人的抱怨,外人的嘲笑,我在广播中连续播放着“妹妹找哥泪花流”的乐曲中,怀着对自己不争气光死读书、不好好复习考学的悔恨和烦恼惆怅,我登上了外出干建筑队的班车,可以说那时流着泪离开家门,起早摸黑加入干建筑队的行列。在人生的冬天,书里一个个灵动的文字会融化你冰冷禁锢的心。我就是有个不服输的精神,在建筑公司当壮工每天起早摸黑,我还是坚持读书。怕影响别人,用手电筒在被窝看书。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跑到矿上读报栏前,专心阅读《中国青年报》《文汇报》等报纸副刊的文学作品。 后来我还自费参加了《鸭绿江》文学杂志举办的创作学习班,系统学习文学理论、写作知识,阅读中外名家关于文学写作的文章。陆续将自己的作品寄给写作中心请名家指点,请老师修改。那时的我一腔热情,信心十足,我坚信只要自己执着地读下去、学下去、写下去,有朝一日是一定能够写出名堂的。大约在1980年左右,正当我满怀信心痴迷文学创作时候,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韦君宜在《中国青年报》星期刊发表了长篇文章,“告十万文学青年,不要再痴迷于文学了,真正成为作家的没有几个。”这篇文章对我启发很大,由于自己的基础和文学功底,一味的痴迷于当作家只是个梦想,深深反省自己,不能一条路走到天黑,要量力而行。人生难免遇到伤害,只要勇敢、坚强地面对,它就会成为难得的财富。逐渐认识到当作家的虚幻时,我又开始钻研搞新闻报道,宣传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我还自费参加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和《农民日报》联合举办的新闻培训班。通过系统地学习,加之有良好的文学功底,写起新闻稿件、广播稿来,可以说如鱼得水。
《农民日报》社和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发给的学员证 当时新闻报道学校规定六门专业课达到八十分以上,可直接保送到人民大学新闻系学习三年,发给人民大学新闻专业专科证书。我几门专业课都超过标准,静等通知上学去。一等没有、再等还是没有,直到一年后我将各门课的考试成绩,邮寄到《农民日报》新闻函授学校,《农民日报》的两位编辑老师毛晓瑞、张广顺给我回信,说:“推荐到人民大学新闻系的学员已经开学一年,对你取得的成绩我们非常肯定,可惜去不成了,山东省只选拔了一名同志上学,希望你继续扎根农村继续搞好新闻报道,我们对此事非常抱歉。”随着给我寄来了一捆书籍,有新闻报道专业书籍,还有《约翰·克里斯朵夫》《茶花女》等一些世界名著。新闻报道和文字打交道,拓宽了视野,也让我有了用武之地。文字变成铅字,让自己沉浸在忙碌和快乐之中。除在本地的电台、报社刊登之外,还在《大众日报》《农村大众》《经济日报》《农民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乡镇企业报》和各级报刊、电台发表,连续三年被评为《大众日报》优秀通讯员,被聘为《山东经济报》特约记者,特别是我采写的通讯《掏出嫁妆钱,带资进工厂》,在《中国青年报》《农民日报》《中国乡镇企业报》头条刊登之后,全国几十家新闻单位相继刊发,新华社还专门发了通稿。有为才能有位,脚踏实地才会感受泥土的芳香。1984年11月,董兴河书记、孙金贵乡长和宣传部新闻科长吕成文先生,把我从一名民办教师选拔到乡镇报道站,从事专业通讯报道宣传工作。 有耕耘就有收获,多交朋友路子才宽。徐化芳先生在供销社工作,他非常痴迷文学创作,他写的小说经常在报刊发表,给我们起到榜样的作用。还有邱伟丰、张锋等文学爱好者,相互切磋,相互学习,促进了对文学写作的进一步提升和进步。在新闻报道中,更有李守业、闫吉广等同志,我们共同采访,互相鼓励,在新闻报道方面走在滕县的前列,有力宣传本地经济的发展和对外的知名度,受到了领导的好评,连续多年一直被评为新闻宣传先进单位。后来我还被推荐参加枣庄市两期45天新闻宣传培训班以及《大众日报》等单位组织的培训活动,开阔了视野,在实际工作中磨砺自我,提升了写作水平。读书开始时,都是看到什么读什么,随着年龄的增加,知识的储备,要不断提升自己。我自身的读书习惯,除了要带着兴趣去读,还要做到“不动笔墨不读书”。记书中优美的词语,记描写精彩的段落,都要摘记下来,经常翻一翻看一看。这样不仅可以强化记忆,训练思维,还可以积累知识和写作素材。积累的好词好句、精彩的语言要善于运用。高考连续落榜之后,为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我把文革期间报刊上刊登的古诗词,全部摘抄在书本上,有的要背会,融会贯通。除此之外,我坚持多练笔,多向老师请教,多接触名家大家,形成向上求进的合力。王中、侯贺林老师在省级文明村耿楼村深入生活搞创作,我利用这个机会,积极向他们请教。我和侯贺林老师共同创作的散文《耿楼的楼》,在《大众日报》丰收文学副刊刊登。从八十年代我坚持写日记,记录每天的生活,对生活的感悟,学习的体会。几十年来我一直坚持,没有间断写日记的习惯。这几年专攻散文,我的日记就按散文的风格去写。 读书是学习,摘抄是整理,写作是创造。在我看来,多练笔,尤其重要。只要做到“勤动笔墨”,坚持写,才能提高写作水平。文学创作也是一项源源不断的劳动,一个作家,要始终保持对身边事物的敏感度,兴趣来时,便提笔写上一篇。我外出旅游考察学习,都要买本介绍当地风情历史的书籍,都要坚持写随笔,每次外出旅游都会写几篇文章。近几年我写作了一千多篇文章,扎扎实实奠定好基础,通过写作练笔掌握要领,不断提升自己。莫言先生说:“任何一个梦想都有可能因为读书而实现,而实现一个梦想也必须借助阅读经典来实现。”读书、写作是一种爱好,更是一种理想和追求。要耐得寂寞,要甘于清贫,要舍得奉献。不要图虚名,不要太势利,如此将一事无成,浪费光阴,很难实现自己的目标。王牧天先生曾经对我说:“文化人要有文人的风骨,要敢于担当,要积极为社会和家乡做贡献,奉献自己的才智服务社会,也是一种善事善为。”王牧天先生八十多岁了,仍坚持学习,善于思考,每次到他家中,他的书桌上,始终放着一张白纸或一个本子,每当有什么想法和体会,他都随手写上、记录下来,以备随时采用。我先后出版了《沉香》《眷恋》几本散文集和文化读本,受到社会和同仁的好评。我用坚持心去写作、用情去讴歌身边的人和事,赞美伟大的社会,传承和弘扬优秀的地域文化。将历史文化植入到文学作品中去,作品才厚重耐读有影响力。 书是灯,读书照亮了前面的路;书是桥,读书接通了彼此的岸;书是帆,读书推动了人生的船。要不断超越自己,多读名著经典,要善于学习和接触有文化有水平的贤达人士,扩大自己的交友圈,提升自己的修养。还要适应时代的步伐,适应社会进步的脚步,不负青春年华,让自己的人生足迹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变得辉煌和有意义。读书多了,气质和容颜都会改变。许多时候,自己可能以为许多看过的书籍都成了过眼云烟,不复记忆,其实它们仍是潜在的,在气质里,在谈吐上,在胸襟中,在性格上,更会显露在生活和文字里,影响滋养你的人生。 读书让缕缕书香,已融入在我的生命里。读书让我在苦闷时,闻到了温馨的花香;读书让我在孤苦无援的人生中,倾听到朋友的鼓励;读书让我在轻飘时,感悟到稳重的重要。倒一杯香茶,打开电脑,让时光融进文字之中,变成朋友欣赏的文章,留存于世间,时时书香四溢,这不是幸福吗?作者简介:马西良,山东滕州市人,作家、地方文化学者。山东省写作学会常务理事、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学会会员,《齐鲁晚报》副刊签约作家。在海内外100多家报刊发表通讯、散文、随笔、小说作品300万字,出版了散文集《眷恋》《沉香》和文化读本多部。几十篇散文获国家省市大赛奖励或选入国家年度散文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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