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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叶在壮┃ 暮年忆初恋(外一篇)

 家乡文汇 2022-07-29 发布于黑龙江




 作家简介 

叶在壮,男,1952.07生,苏州市优秀教师,市语文学科带头人,省文联书法老师。市书协会员。苏州老园丁书画研究会理事,苏州大学书法社会员、苏州草书社社员,苏州知青书画院成员,苏州知青文学社成员………

 暮年忆初恋(外一篇

【江苏 苏州 】叶在壮

  

      

      那年我17岁,随苏州数百位同学一起到苏北农场。我们的青春因“文革”丧失了继续上学深造的机会,毫无选择地服从时局的安排,纷纷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知青生活是那么的苦涩艰辛,每天艰苦卓绝的强劳动,每日索然无味的“天天读”……纵然如此,正处于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的青春年华,依稀感到有一点爱的抚慰,有一缕恋的温馨。

      记得刚到农场的第一年,我是二师十二团一营三连二排八班班长。第二年春天,我就被派到场部后勤排蔬菜班当班长。报到不久后的一天下午,我因公从场部黄沙闸去七里路外的中兴桥镇。一路上,数尺宽的黄泥小路蜿蜒在田野和灌木丛中,路边枝上的乌鸦时而盘旋,时而低回,发出令人心悸的鸣叫。乌鸦当顶叫,凶多吉少。我心内发怵,硬着头皮往前走。

       “突突突突——”驶过去几辆载货的手扶拖拉车,“叮铃铃……”迎面来了骑单车载着苗猪的农民,好像路人瞧我的目光都格外异样。拐出树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屏住呼吸,不敢回头,一直听脚步声追到我身后。

        “谁?”我一身冷汗,定睛看去——“哎呀,真讨厌,吓死我了!”原来是我们蔬菜班的一位女知青。她平时寡言少语,相见欲言又止,常常未开口脸先红,彼此不大打招呼,怎么突如其来出现在我身后?“去取杀虫药回来,碰巧遇上啦。”说罢,她从我身边擦过,彼此相隔一丈,等距离与我同行,头也不回,只管向走前去。

      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劳作。一回生,两回熟。她的性格开始变得开朗。给我讲她去射阳合德镇书店买到了新书,有金敬迈的《欧阳海之歌》;告诉我苏州知青慰问团就要来了;男生宿舍有人收听敌台被捉住,等……

      半年后的一天下午,我穿着雨衣仍往中兴桥镇办事,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满地泥泞,感觉寂寞孤单,多么希望能再听到她熟悉的脚步声。可是直到远远看见农场的蔬菜地了,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回到场部,才知道她病了,被人从排水沟搀扶着,送回了宿舍。她患上重感冒了,适逢经期,又泡了冷水,腰疼得直不起。那时我正热衷于自学中医,从《中草药民间药方集》上看到有关药草可治感冒,便到附近田埂挖了草药,洗干净,煲成汤,给她送去。她咕咚咕咚一气喝完汤药,不一会,便昏昏然熟睡过去。此时此刻,我的心沉甸甸的,注满了焦虑不安和牵挂。不知是“药方”真的灵验,还是她单薄的身体,正蓬勃着青春的活力。她的重感冒竟奇迹般地好了,又能给我讲女宿舍听到的八卦新闻。

       她喜好织毛衣,每天洗衫洗衣。常常在她忙碌之时,我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身边,帮她打水。不觉暑往寒来。一天,她羞赧地送我一件不算精美的线衫。看着那一针针编织的“温暖牌”毛衣,我心里充盈着甜蜜蜜的情丝。

       那年,农场在一望无际的盐碱地上开垦了几千亩稻田。我们被抽回大田插秧。那一阵,总是我俩干得最欢。她种菜是能人,下水田却笨手笨脚,总是落在别人后面。我手脚麻利,是插秧快手,悄悄趿着泥水到她身后,唰啦啦啦——手起秧落,一路水花,关死了她插秧的退路。这时候,我就蹲在排水渠畔,轻松地捧着渠水洗脸涮脚,眼瞅着她在大块秧田中进退维谷的狼狈样,哈哈大笑!她好不容易一身泥水突围出来,拢拢长发,抬头笑笑,转身去田边捡回枯枝干草,把我们带来的饭菜热得滚烫。碗筷空响之后,她悄悄走到我身旁,变戏法般掏出个酸果子叫我吃,说是捡柴时摘的。

       阳光静静地照耀着,暖风阵阵拂过林梢,草叶吻到我的脸颊。我含着酸涩的野果,躺在绿茸茸的草坡上。这一刻,我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还不容我把这段感情经历想明白,知青“回城潮”就拉开序幕,她成为招工返城首批幸运儿。这年底,她收到了回城的通知书。

       消息传来,说不出我是怎样的心情。我为她高兴,为她祝福,却不忍看她离我而去。这时候,我才蓦地感到,小路上不期而遇,捡柴时摘来野果,躺床上喝下药汤……那是多么美好的一瞬!我想对她说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那天她去场部办理回城手续,嘱我陪她一起走走。我们谁也不言语,默默跨过场部那座小木桥,走进冷寂的丛林。她停止脚,突然问道:“那天,我在半道上截你,你吓坏了?”“嗯。”“我心里好慌乱,我怕你骂我呢?”“怎么会呢?” 我久久地盯着她,“路这么漫长,又那么孤单,一个同伴也没有。”

       那时,经历了知识青年上学、参军、回城的系列故事,随之而来的是一封封给农场恋人的绝交信。啊,我不知道她此刻怎么想,我不知道今后会怎样,我害怕刺痛打击,宁肯吐丝作茧,把一颗心包藏起来……

       从那时到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她一去不返,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那段经历却一步一个脚印,真实地走进了我的心坎……以后的日子,有了这样那样的变迁,自己的额头也有了粗粗细细的皱纹。然而我的心里,还久久珍藏着那甜甜的野果,那条弯弯曲曲的泥泞小路。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读赵朴老的书

      赵朴初生前是中国民主促进会名誉会长。
       赵朴初上世纪的1964年在报上发表了散曲《某公三哭》。作品发表后,深受到毛泽东的赏识。当代人写曲的不多,即使今天,我也因《某公三哭》,记住了赵朴初。  
       改革开放之初的1980年,我看到赵朴初写的《佛教常识答问》。
     《答问》系统地、深入浅出地介绍了佛学知识,是我们这些佛学白丁的入门之书。
     


       我随即购得一本,知道他是中国佛教协会的会长。  《答问》成了我常翻的一本书。我也通过《答问》的介绍,了解佛教ABC。
        随着岁月的流逝,年届九旬的赵朴老写了篇《寛心谣》。
        其谣如下:

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
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每月领取养老钱,多也喜欢,少也喜欢。
少荤多素日三餐,粗也香甜,细也香甜。
新旧衣服不挑拣,好也御寒,赖也御寒。
常与知己聊聊天,古也谈谈,今也谈谈。
内孙外孙同样看,儿也心欢,女也心欢。
全家老少互慰勉,贫也相安,富也相安。
早晚操劳勤锻炼,忙也乐观,闲也乐观。
心宽体健养天年,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寛心谣》以歌谣形式写老人应秉持的处世心态,或说养生哲学,语言通俗,入情入理,发表后,流传很广。虽是歌谣,却是可作老人座右铭的。

      
       赵朴老不仅是佛学家,还是诗人、书法家。他生前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和西泠印社社长。
        1996年10月,九旬赵朴初在北病房书写遗偈:
       “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流水不断。我兮何有,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寻觅。”
        寥寥三十二字,写得一丝不苟、一尘不染,凝神静气、淡定自若,显现出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静穆之美,结字布白却又能照见万象。
       赵朴初对人生参悟了然,因而笔墨间绽放出拈花一笑、随缘任运的达观,展现了他圆融寂静的心灵境界。正是“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静穆之美!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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