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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增印 进入七月中旬，忽然收到一个令人惊喜的福利：每天可以沐槐花雨，浴槐花香，步槐花毯。邢台的不少街道两旁，植满了国槐。有的街道大树参天，从街上走过，好像穿行在一个幽深凉爽的隧道里。有的街道槐青树壮，擎盖如伞，郁郁葱葱。每到花期，一蓬蓬的槐花给树冠戴上华丽的头饰，整个街道都氤氲着清幽的花香。早上起来，前一天清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两旁，落下一层浅黄，走在上面，柔柔软软，有一种踏上云朵的感觉。树下的汽车，一夜的工夫，都被扮成了漂亮的花车。含情脉脉的俊男靓女，冒着槐花雨一路前行，走着走着，满头青丝已经变了颜色，似乎提前体验了一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浪漫结局。槐花的知音是蝉。它们不知道相约了几生几世，每年的七月，准时赴约。它们一个默默绽放，一个深情歌唱，互相倾诉着彼此的思念。几朝几代几多人见证了它们的缱绻？白居易“黄昏独立佛堂前”，曾见“满地槐花满树蝉”。许浑也曾沉醉：“雨过前山日未斜，清蝉嘒嘒落槐花。”董嗣杲敏感地觉察：“此树开花簌簌黄，秋蝉鸣破雨余凉。”国槐，是邢襄大地上最古老的树种之一，有着悠久的种植历史。在我市，仅百年以上的古槐就有145株，其中不乏“年高德劭”的槐界“名宿”。任泽区西固城乡后台南村，有一株隋槐，树龄1400余年，树高约20米，树围10余米，当地民众誉之为“仙槐”。信都区皇寺镇郭村有一棵元槐，据传为郭守敬祖父郭荣所栽。树龄800余年，树高10米，树围4.10米，冠幅10.25米。襄都区府前街火神庙古槐，植于1238年，迄今已有将近800年的树龄。令人称奇的是，先从老树的朽洞里长出子树，子树粗壮后又在旁侧长出一棵小树。老树宛如座椅，子树撑持天地，小树状若孺慕。“三世同堂”，相拥相依，令人欣羡。国槐身上承载着深厚的文化传统，它是吉祥、幸福、美好的象征，具有顽强不屈、坚韧挺拔的品格以及多种用途。《周礼▪秋官》记载：周代宫廷外种有三棵槐树，三公朝见天子时，站在槐树下面。后人因此用三槐象征宰辅之位，并由此衍生出一系列带“槐”字的词，如槐鼎、槐位、槐卿、槐绶、槐蝉、槐府等等。古代的读书人，要想位列三公，报效国家，第一步必须通过科举考试。科考的月份正逢槐花盛开，所以科考年叫“槐秋”，科考月称“槐月”，举子赴考叫“踏槐”。杨万里《槐》：“阴作宫街绿，花开举子忙。”史载，明朝永乐皇帝迁都北京，由于当时河北人口稀少，所以从人口较多的山西移民。移民曾在洪洞县大槐树底下集结，于是在子孙后代的基因中，深深地烙下了“大槐树”的印迹。“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问我老家在哪里？大槐树下老鸹窝”。大槐树，成了故乡的代名词，承载着无数人的乡愁。老家隆尧有这样一则传说：明朝的时候，泜河三天两头溃堤，百姓饱受水患之苦。有一天，许多人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一位白胡子老头对他们说：“我是这里的城隍爷，见你们吃尽洪水的苦头，给你们栽了一棵槐树，用来固堤防灾。”天亮后，人们跑到河堤上一看，果然发现多了一棵大槐树。从此之后，这棵槐树，就像哨兵一样守护在泜河大堤最紧要的地方，一次次抵挡着洪水的冲击。直到明朝终结，泜河再也没有发过大水。因此，“神槐障岸”，就成了县里有名的“八景”之一。邑人王密，明正德十五年进士，曾有《咏神槐》传世：“曾闻王氏植三槐，谁向泜流岸上栽？匝地清阴驱酷暑，冲霄挺干跨凡材。风生叶底龙翻甲，月印沙头桂脱胎。更喜来年花发早，忙催举子上瑶台。”槐树一身都是宝。槐树木质坚硬，有弹性纹理直，易加工耐腐蚀，是做家具的好材质。槐米、槐花、槐角、槐枝、槐皮、槐根，均可入药。它们性寒、味苦，有清热泻火、凉血止血、清肝明目的功效，可以治疗痔疮出血、疔疮肿毒、肝热目赤、头晕目眩等病症。槐花清香鲜嫩，是制作美食的上好材料。人们用它做槐花粥、烙槐花饼、蒸槐花糕、泡槐花茶、酿槐花酒，或者制作各种药膳。邢台的槐花蜜清淡鲜洁，幽香甘甜，颇受大众欢迎。我老家的院子里，曾有一棵槐树。茂密的树冠，像一把巨伞，遮住了半个院子，半个房顶。最难熬的时候，槐米也好，槐连豆也好，都曾救过我们的急。1978年冬天，父亲把它刨下来，树身锯成两半，做了一架梯子，替换了原来老朽得令人胆战心惊的旧梯。父亲没有文化，不知道十一届三中全会，不知道国之大势，只知道自从有了这架槐木梯子，我家的日子开始一磴一磴地往上升。槐树，是我们邢台市的市树，也是大家认可的福树。“槐街绿暗雨初匀，瑞雾香风满后尘”。走在邢台的大街上，槐荫匝地，槐花飘香，令人凉爽舒坦，心旷神怡。作者简介：陈增印，笔名曾殷，河北邢台人，1982年大学毕业，长期从事教育工作，喜欢读书、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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