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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末年，御史袁傪奉命出使岭南，途中，草丛中跃出一只猛虎，向他扑来，奇怪的是，老虎随即躲进草丛，发出人的啜泣声：“呀，好险呀！”袁傪惊魂未定，不觉大叫：“听此声音，莫非是故友李征兄？” 李征，陇西人，学问渊博，文才出众，天宝末年，考中进士，任官至江南尉。 可是，他自恃甚高，不屑与贱吏之流同伍，故不久之后，辞官而去。 回到家乡，闭门绝交，潜心诗作。他以为与其屈居于小吏之列，在大官面前卑躬屈膝，不如以诗名流芳百世。 然，那个时代想要以诗成名，谈何容易。还不等扬名于世，生活就已窘迫不堪了。 几年之后，他不得不再次出仕，然而，当初和他一起的同僚早已身居高位，而他还得屈膝受命于从前为自己所不齿的蠢材。才高气傲的李征自尊心受了创伤，终日郁郁寡欢。 一年后，他因公出差，夜宿汝水河畔。夜半时分，他听见有人呼唤他，就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不知不觉间跑进山林。 突然，他发现手指和肘部都长出了毛，而且居然能在山岩巨石间轻松跳跃，等第二天早上，他在山溪边喝水时，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老虎。他惊恐不已。 等他恢复人性时，才发现自己嘴角沾满了兔血，他刚刚吃了一只兔子。 之后，一天之中，他有数小时恢复成人，能说人话，还能思考问题，甚至能背诵诗句。他一想到自己变成老虎，常感到恐惧，随着时间推移，他恢复人性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仅存的人性也会被兽性把淹没，他将彻底成为一只老虎。 然而就在人性彻底消失之前，好朋友袁傪经过这里，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袁傪和李征是同年进士及第，两人是最好的朋友。 袁傪循着声音走近草丛，这时，草丛中，变成老虎的李征发出轻微的啜泣之声，片刻，他低低地答道：“在下，正是陇西李征。” 袁傪忘记了恐惧，与李征亲切地叙起了阔别之情。 袁傪问：你为何不出来相见呢？ 李征说：我如今身为异类，又怎能恬不知耻，在故人面前露丑呢？ 虽然这事有些不可思议，但袁傪接受了这个超自然的离奇现象，他命令手下人不得靠近，自己站在草丛旁，与李征交谈起来。 李征向袁傪讲述了自己变成老虎的过程。 李征说：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将彻底忘记过去的一切，作为一只老虎狂奔呼啸，即使遇见你，也认不出你来，将你撕裂吞噬也不后悔。由此可见，恐怕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原本都是别种物体，最初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最后便渐渐忘记。 唉，对于自己终将忘记曾经是人，我是多么惶恐，悲切，沉痛，这种心情，无人能懂。 对了，在我尚未彻底丧失人性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袁傪凝神屏息，倾听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原本欲以诗成名，到如今，非但一无所有，反而遭此厄运。昔日所作的数百首诗，自然尚未行世。其中的数十篇，我还能记起来，还望为我笔录下来，我只想让我为之执着终生乃至丧尽家产，心智迷狂的成果流传后世，哪怕一点也好，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袁傪立即传人笔录，顷刻间，李征吟诵诗句，每一首格调高雅，意趣卓异，可见很有非凡的才华。 李征背诵完旧作，陡然自嘲道：说来不怕你见笑，我如今变成这副丑样，却也梦见自己的诗集摆放在长安风流人士之案头的情景。 你嘲笑我吧，嘲笑我没做成诗人，却成了老虎的可悲之人。 袁傪笑了笑，他不禁想起，李征年轻时就有这个喜欢自嘲的毛病。 此时，残月辉冷，白露满地，袁傪为诗人的不幸而哀叹不已。 草丛中，李征又说道： 我说不知为何会惨遭厄运，其实细想，倒也并非茫然无绪。我还是人的时候，尽量避免与人交往，人们说我倨傲不逊，妄自尊大。 我想以诗成名，却又不进而投师访友，相与切磋琢磨。又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这都是我那怯弱的自尊心和羞耻心在作怪。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腔愤懑与羞恨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其实，任何人都是驯兽师，而那野兽，无非就是各人的性情而已。于我而言，这种妄自尊大的羞耻心就是野兽，就是猛虎。 以上是取材唐朝故事《人虎传》，《山月记》重点刻画了李征变成老虎的内心独白。 文中，李征的这段话发自肺腑，刺痛人心，原本有光明的前途，却因为自己妄自尊大的性格，毁灭了自己的所有。 害了李征的恰恰就是自己的性情还有不切实际的才情，一个人不能控制自己，终将付出沉痛的代价，被心中的猛虎所吞噬。 也许就是这句“任何人都是驯兽师，而那野兽猛虎，无非就是各人的性情而已。”触动了我，令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记得刚走上工作岗位，与别人总是格格不入，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后来辞职，创业，这期间经历很多挫折，病魔也来缠身，好像一下子就跌入深渊。 经历了很多事情，生活狠狠地教育了自己，后来通过反省，改变性格，生活才驶入正轨。 其实，性情这只猛虎住在每个人的心里，一定警惕，不要让它控制了自己的命运。 #阅读# #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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