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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与命运》:唯有太息,终不能言 | 夜读

 常乐46n2h5fy36 2022-08-23 发布于上海

这是“一千零一夜·夜读计划”第2篇分享

来自读者——柏瑶

柏瑶持续不断地分享她的笔记

到现在已经收到三封来自她的邮件

今天摘录部分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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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生活与命运

柏瑶


罗伯特∙钱德勒的准确概括,“为长眠者发声”。梁文道的《新版序》和力冈的《译者序》皆是“不忍读”,读书笔记中写得最多的是“痛彻”二字。小说好,好得没法评论,只能太息。

我曾惊叹翁贝托∙艾柯的脑力,称赞他是“以脑力见世界”之人——吾脑中所见,吾亦让汝见。瓦西里∙格罗斯曼则是“以血肉见世界”之人——吾亲眼所见,我亦让汝见。前者睿智,后者慈悲。

苏俄的文艺与历史是一种诱惑,吸引我不断追寻,我不想破解发生在这个国家的历史“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仅仅是单纯的吸引,无可解释,没有来由。

文学家、艺术家,如果在创作之前、之中、之后是全人,那么他\她就是全人。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宁娜》便是如此。在阅读中,全然不记得作者的性别,瓦西里格罗斯曼也有这样的神通。

读书是私事,所谓靠口头交流,探讨、分享一本书,我没法说亦不必说,不过写下来却是好的。在读《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时,记录下当时思考和感受:“历史是发生过,就会一直发生。历史不是惊人的相似,历史是令人绝望的重复。”这样的感受在读《生活与命运》时,统统化作恐惧。

这些在集中营营棚屋的数万名居住者,他们的命运,他们的脸色,他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拖着脚步走路,喝的都是甘蓝和俄罗斯囚犯叫做“鱼眼”的人造西米熬成的菜汤。

对于管辖者来说,集中营里的人的区别仅在于号码和缝在上衣上的布条的颜色:红色的是政治犯,黑色的是怠工者,绿色的是小偷和杀人犯。

……

国家社会主义党,创造了新型的政治犯——没有犯过罪的罪犯。

……

衣服上带绿布条的人,也就是小偷与盗贼,在政治犯的集中营里是享有特权的一部分人;警方依靠他们监视政治犯。

利用刑事犯控制政治犯,也是国家社会主义党的新发明。

——《生活与命运》

认清一个人的脸、清楚地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在这里显得累赘,剥夺一个人的“脸”,非亲历不能想象。

苏俄人的心灵热忱、敏感,温厚。

由此可知,原来中国的雪与其他过度的雪不同,我曾写过的一个俳句:

塞北的雪若无所思   江南的雪若有所思

小说中,这一段提到雪,“雪”的意象让人立马联想到“湿雪”,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湿雪。苏俄的雪,覆盖一切、淹没一切,让人欢喜亦让人转瞬哀怆。下大雪、苦寒竟能让苏俄人短暂失忆,像家乡,足矣。


天快亮时下了一场雪,直到中午也没有化。俄罗斯人感到又欢喜又悲伤。这是俄罗斯在思念他们,将母亲的头巾仍在他们的苍白而痛楚的脚下,染白了棚屋顶,远远看去,一座座棚屋很像家乡的房屋,呈现出一派乡村气象。

——《生活与命运》

母亲写给维克托的信,这封信,我翻来覆去读过三遍,痛彻。

信中字字泣血,又包涵对生命的希望。

格罗斯曼言:“亲爱的妈妈,我就是你,只要我活着,你也就活着。我死以后,你还会继续活在这本书里。我把这本书题献给你,书的命运是和你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的。”每次读到,湿润眼眶。


我带了一个枕头、几件衣服、你送给我的一个碗、一把调羹、一把小刀、两个碟子。一个人不也够了吗?我又带了几样医疗器械。带了你的信和一些照片,有去世的妈妈和达维德舅舅的照片,还有你和爸爸睡在一起的那张照片,带了普希金选集、都德的《磨坊书简》、莫泊桑的《一生》、一本小字典,还带了一本契诃夫的小说集,里面有《没意思的故事》和《黑衣教士》这两篇,这样,我的篮子就装满了。

我从小就生活在俄罗斯朋友的圈子里,我最喜欢的诗人是普希金和涅克拉索夫,在地方自治局派任医生的全俄代表大会上,我同观剧的代表一起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主演的《万尼亚舅舅》流下眼泪。

——《生活与命运》

苏俄人爱文学,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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