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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民众的悲情呼告——《螽斯》辨读

 渝西三少 2022-08-28 发布于重庆

原文,《国风·周南·螽斯》: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这首诗共三章,每章四句,13字。三章句式整齐,气韵节奏也都一样,变动的只是六个叠词“诜诜,振振,薨薨,绳绳,揖揖,蛰蛰”,从记诵的角度看,是非常简单的。

但就中学生来说,却有几个需要注间的地方。

首先是读法,中国汉字形声字较多,而现代的中学生大多数又怠于查字典,往往从声旁去确定读音,而且《诗经》历史悠久,以咱们现代的读法去学习,往往会错得离谱。

所以,对《诗经》这样的典籍而言,若要求得文化传承的准确性,老师的教读和明确的注意是必不可少的。

从中学生的层面,这首诗里的“螽,诜”都应是生字。生字者,现实生活中不常见也不常用矣!这俩字若去取声旁判读,都是错滴!前者读zhōng;后者读shēn。

其中的“振振,绳绳”,一看都认识,但若以现在的读法,又大错特错了!前一个读zhēn;后一个读mǐn。

你看,若无准确标注,又无查字典的过程,倘若让学生提前自主预习,先入为主,岂非有谬种流传之虞?

其次是理解,诗歌大都是有表述对象的。本诗中的螽斯只是兴起之由,真实的表述对象是“尔”,“尔”是谁?

字面理解,是表述者想要赞美颂扬并祝愿的人。祝愿他能像“螽斯”一样,多子多孙,全家人丁兴旺、绵延不绝、且全家都能和睦的生活在一起,永远幸福快乐!

当然,就像《离骚》中的“香草、美人”不能理解为真实的香草美人一样,可以“兴、观、群、怨”的《诗经》若只是从字面上去解读,必然失之于肤浅。

所以,像国风这样的民间歌谣,往往还包含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讽”。

任何时代,政权的管控都是异常严酷的!统治阶层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指着他鼻子骂他娘。连曾为一国之君且拥有豁免权的川建国同志,都因为口无遮拦被抄了家。普通小老百姓,就更不敢把肚子里的怨气直白的爆发出来了!

无数血的教训,让众多想要抒发情绪的人成熟了学乖了,懂的都懂!

要么借讽,借物讽喻,如曾巩《咏柳》“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刘禹锡《玄都观桃花》“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借古讽今,这类就更不胜枚举了,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杜牧《泊秦淮》等。

要么反讽,即以正讽反,以喜讽怨。如李商隐《贾生》“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螽斯》这首诗,即有反讽的意味。

诗歌的表述者为普通百姓,他们生活在最底层,从事最艰苦的劳作,可是他们的劳动成果,却被地主等“尔”们轻松掠夺走了!

这些“尔”享受着劳动人民的血汗,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他们妻妾成群,子孙众多,且相互关连,形成一个关系异常牢固的利益阶层(诜诜兮),他们的权力很难被打断,他们会相互钩连,确保利益最大化(振振兮);他们的子孙会很容易地占据优等的利益坑位(绳绳兮);他们当然也能豪车成群,奢侈品满身(薨薨兮)。他们更会常常聚集一起(揖揖兮),共享信息,防微杜渐,如这样聚会那样的聚会,以保证他们这种高端幸福生活(蛰蛰兮)能够永久的保持下去,代代相传!

因此,从反讽角度理解,《螽斯》这首诗,未尝不是底层民众的一种悲情呼告和呐喊!

  

至于为什么要以螽斯这虫子起兴,因为这东西在当地特多,繁殖力强,一生就一大群。

虽然螽斯并不是蝗虫,但其产生的危害并不比蝗虫小。而且群体出动,一出来嗡嗡声(薨薨)充塞天地,它们不是炸街,完全是炸天的节奏。所过之处,老百姓辛苦耕耘的庄稼,化为乌有,留下的,只有底层劳动人民呼天抢地血泪相和的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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