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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贸易，我们大多数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也是对贸易这种商品和一般等价物进行等价交换行为的通俗理解。  但在北宋时期的一些商品贸易中却仍然坚持使用以物易物，最典型的莫过于以茶换马。 对此，我们不禁疑惑：“为什么马匹购买需要用茶叶支付，而不是铜钱这种标准的货币呢？”各种缘由，且听详细道来。 对于这一问题，我们要分成两个方面来看：第一，为什么不使用铜钱购买马匹？第二，为什么使用茶叶而非其他物品购买马匹？  一、禁止以铜钱买马公元983年，宋朝中央政府正式禁止以铜钱买马并将其作为一项国策长期贯彻下去。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有三： 1.防止金属外流，维护边疆稳定 确切地说，是防止铜、铁等金属伴随商业贸易流入周围的少数民族政权。 在宋朝成立之初，中央政府和西域少数民族政权便呈现对峙形态，也爆发了一系列的武装冲突。  而以铁和铜为代表的金属恰恰是冶炼武器的重要材料。如果坚持使用以铜钱作为支付货币购买马匹，大量的金属资源便会流入少数民族，从而成为其冶炼武器的重要材料。 可想而知，一旦拥有这些武器，少数民族对中央政府的武装威胁就会进一步增加。  2.增加国库收入，缓解中央的财政短缺问题 宋代成立之初，整个中华大地刚刚经历了唐朝末年和五代十国的动乱，持续百余年的动乱造成人口锐减，产业凋零等一系列问题。 宋朝初期，最重要的就是与民休息，最大程度上恢复社会的生产力和人口。而修养生息需要资金，这就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宋朝中央政府的财政开支。  另一方面，宋朝开国之初，太祖赵匡胤提出了一个利用和谈和赎买收复燕云十六州这片土地的计划，赎买的资金同样是需要中央政府的财政支持的。 除此之外，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进一步加强了中央集权，要求那些首换一方军政大权的元从重臣、开国俊公放弃手中的兵权享受富贵，那么赡养这些功臣同样是一笔不小的财政压力。  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北宋面临的冗费问题就非常严峻了。为了缓解这一问题，增加国库收入是唯一的选择。 3.加强对边疆地区的管理，防止财权旁落 纵观整个中国封建社会，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君权和相权此消彼长、中央权力和地方权力此起彼伏的发展历史。 不断巩固中央集权统治是每一代专制主义封建政府都要努力完成的事情，而中央集权自然也就包括财权的集中。  开展马匹贸易的榷场一般都设立在与少数民族政权非常接近的边塞地区，而禁止在马匹交易中以铜钱作为货币进行支付可以起到限制地方财权的作用，进一步将财政大权巩固于中央。 实际上，宋朝不断加强中央集权来源于对唐朝灭亡教训的吸取。唐玄宗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十大兵镇，并以节度使为最高长官节制辖区内的军队，在整个统治后期更是给予了节度使行政权和财权这两项至关重要的权利。  这也就导致节度使成为地方的实际控制者，直接造成唐朝末年藩镇割据的混乱局面。而刚刚在唐朝废墟上建立起来的赵宋王朝也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不断巩固统治的过程中努力限制地方的各项权利。  因此，由于上述三个方面的原因，宋代在与周围少数民族开展马匹贸易的过程中不会将铜钱作为支付性货币，而是选择了以物易物的方式。 二、鼓励茶马互市但是可供选择的物品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茶叶呢？ 1.茶叶有着出色的“质”与“量” 宋朝有着非常稳定的茶叶生产量和出色的茶叶生产品质。既然选择将茶叶作为商品交换的重要媒介，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这个媒介的供应数量充足。 如果存在生产数量相对不足的情况，茶马交易也会受到很大程度的影响导致无法正常进行下去。  茶叶兴于唐而盛于宋，在此期间出现的《茶述》《煎茶水记》《十六品汤》《茶谱》等一系列以茶为主题的文学作品便可以有效佐证这一点。在宋代时期已经作为一种非常重要的经济作物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生产。 隋唐时代，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大量的人口由北方迁移到南方，这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东南沿海和南方地区的开发。  唐代主要有八个产茶区，宋代在唐代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二十几个州的产茶区，而且茶叶单产量已经突破了180斤一亩，东南茶产量5411.5万斤，川茶产量1443.75万斤，合计6855.25万斤。充足的茶叶供应量能够支撑其作为与马匹贸易的重要产品。 2.茶叶深受少数民族地区的人民欢迎 茶叶拥有稳定的产量只是成为马匹贸易开展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同样重要的另一个因素便是这种物品能够受到对方的青睐与欢迎。 茶叶无疑是满足这一条件的，甚至能够成为支撑少数民族人民生活的必需品。 宋王朝的茶马贸易主要集中于西部地区和西南地区，特别是和藏系少数民族政权沟通贸易非常频繁。 以藏族地区为例，藏族居于高寒、缺氧、干燥的青藏高原，这样的气候别说古代，就是现在也几乎种植不了各种蔬菜、水果。 从营养学的角度看，其膳食结构存在一定的缺陷，而茶叶中富含维生素，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以及单宁酸、茶碱等成份，具有清热、解毒、润燥、利尿等功能，正好可弥补其不足。 再加上他们饮食以牛羊肉为主，奶茶为辅每日使用，高蛋白饮食习惯和大量肉类的摄入导致人体的脂肪快速堆积，对人体健康产生一定负面影响。茶叶恰恰拥有消脂解腻的功效，能够和少数民族的饮食习惯形成科学搭配。 因此，茶叶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少数民族在贸易中喜闻乐见的重要交换品。 3.通过茶叶控制少数民族的经济基础 茶叶对周边少数民族的日常生活是如此重要，但这些少数民族本身所拥有的土地并不适合茶叶种植，这也就意味着，少数民族的“喝茶权”牢牢掌握在中原王朝的手中。 用现代贸易和国际关系的角度来看，掌握了一个国家的饭碗，就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这也是我们在二十一世纪的大背景下，如此注重粮食安全并努力保障粮食安全的根本原因。 而早在千年以前的赵宋王朝，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出众的政治智慧也让他们深谙此道。 通过在马匹贸易中向少数民族地区输送茶叶不仅满足了己方的正常贸易需求，更重要的是加强了对周围少数民族居民生活的控制和影响，能够让己方在与其对峙的过程中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甚至可以通过控制茶叶输出量这一类似经济制裁的手段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4.茶马互市有着丰富的历史底蕴 茶马互市古已有之，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贸易基础和为贸易基础服务的政治社会制度。 茶马互市并非宋朝独创，最早起源于唐代时期。 据唐代封演所著小说《封氏闻见记》的记载: “按此古人亦饮茶耳，但不如今人溺之甚。穷日尽夜，殆成风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往年回鹘入朝，大驱名马市茶而归，亦足怪焉。” 这段话主要是说，唐朝时期人们对茶叶的推崇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已经逐渐由中原地区向周边的少数民族聚居地扩散，茶马互市的商业贸易行为也纷纷开展。这是史籍中最早关于以茶市马的确切记载。 由此可知，唐代已经开展了与周边少数民族的茶马互市工作，也为此开辟了专为贸易服务的线路。 相关路线主要有两条，第一条的起点是在云南，也就是普洱茶的发源地之一，最后通向印度。第二条路的起点是巴蜀之地，基本与第一条路相互吻合，但是最终会通往西藏等地区。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商队也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路，这些路径相互交织，也就成为了获取高额利润的黄金之路。 贸易行为的开展和贸易线路的开辟为赵宋王朝提供了非常优质的贸易基础，宋朝只需要在结合自身管理实际的基础上对唐朝所遗留下来的茶马贸易管理制度进行优化即可，在经营茶马贸易的过程中所产生的运营成本和投入可以控制到一个非常理想的范围内。 总结综上所述，虽然宋朝时期的社会经济异常繁荣，但是在与周围少数民族开展贸易的过程中却仍然坚持使用了以茶换马的交易方式而非以铜钱买马。 这种以物易物的贸易方式看似是商业发展历史的一次倒退，但仔细分析其中的原因，我们会体会到古人敏锐的政治眼光和过人的智慧。 宋代的茶马互市迎来了一个空前的繁荣，并且也作为一项稳定的贸易制度影响了之后的明清两代，在整个中国封建王朝的贸易发展史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参考文献：[1]高玥坤.云南茶马古道历史考述[J].今古文创,2022(26):55-57. [2]敏政.茶马互市起源新考[J].军事历史研究,2018,32(03):115-1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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