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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晶 刘琴:两汉经营西域战略下丝绸之路沿线的屯田发展研究

 恶猪王520 2022-10-02 发布于新疆

来源:《西域研究》2021年第4期

两汉经营西域战略下丝绸之路

沿线的屯田发展研究[1]

武晶 刘琴

内容提要

两汉时期西域的屯田发展与中央政府经营战略密切相关。屯田区随西域统一进程而发展壮大,由零星的点逐渐分列于战略前线以及交通要塞,形成沿丝绸之路南北两道分布的格局。为满足屯戍需要,屯田区的城市建设随之兴盛,其与中原城市营建思想密切关联,展示了西域与中原在城市建置上的统一与传承。两汉经略西域下的屯田建设传播了中原先进的生产技术,促进了西域的社会进步,推动西域人民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加快了我国多民族大一统格局的历史进程。

屯田不仅解决了两汉经营西域[2]“士卒不患战而患饥”[3]的后勤问题,更为“汉之号令班西域矣”提供了强大的政治、军事、经济等多重保障。屯田的系统发展形成了屯田区,[4]为满足屯戍需要建立屯城。屯田区多建于战略要地,早期屯田区零星分布,随着汉统一西域的推进,逐步沿丝绸之路两道[5]推进,最终以星罗棋布之势分布于西域。西域屯田的开拓促进了新疆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繁荣,由屯田军民建设的屯城融合了中原与西域的城市形制特征,成为西域多元文化交融共生的见证。

两汉时期西域屯田发展及屯田区


1.两汉时期的屯田发展

西汉创屯田西域之先河,此后历代中央政权沿袭这一做法,三国曹操评论屯田乃“先代之良式也”[6]。西汉屯田始于公元前105年,至公元8年结束,前后持续113年。屯田的进程与西汉对西域的统一战略密切相关。西汉的屯田发展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自公元前105年西汉和亲乌孙始,至公元前89年止,为屯田初始期。此期西汉经营西域,为解决后勤供应的燃眉之急先后在胘雷、轮台、渠犁等地开展屯田,直至公元前89年轮台屯田停办。第二阶段自公元前77年始,至公元前60年止,为屯田发展期。此期因统一西域形势的需要,西汉在轮台、渠犁屯田的基础上扩大了屯田规模,新辟伊循、楼兰、交河屯田。第三阶段自公元前60年始,自公元8年止,为屯田繁盛期。公元前60年汉政府设西域都护正式统一西域,为加强对西域的治理,屯田发展东至焉耆、高昌,西至龟兹、姑墨,西南至莎车,北至赤谷城。西汉时期的百年西域屯田史,也是汉王朝早期对西域的经略史。

东汉时期中原与西域“三绝三通”,屯田进程随着中央政权与西域的交往时局而波折起伏。东汉在西域的屯田开始于公元73年,至公元220年结束,前后断断续续近140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73~91年,为屯田初期创办阶段。[7]汉军击败车师据其地后,东汉政府先后于伊吾卢、金满城、柳中城屯田,于龟兹它乾城设置西域都护府。公元76年西域动乱,东汉遂罢屯田,仅班超一小众人在南疆一带活动。第二阶段91~107年,为屯田中期发展阶段。班超在南疆地区苦心经营数十载后再度平定西域,东汉设西域都护于龟兹,同时在车师前部高昌壁、车师后部候城(即金满城)、柳中、伊吾、疏勒、于阗、精绝、楼兰等地发展屯田。任尚继任都护期间举措失度,西域局势混乱,东汉政府再罢屯田。第三阶段123~220年,为屯田后期恢复阶段,东汉悉数恢复此前设置的屯田区。

2.两汉时期的屯田区及主要屯城[8]

西汉屯田区主要分布在交河、高昌、焉耆、渠犁、轮台、龟兹、胘雷、姑墨、赤谷、北胥鞬及楼兰、伊循等地;东汉屯田区主要分布在伊吾、柳中、金满、高昌、龟兹、疏勒、楼兰、精绝、于阗等地。两汉的屯田区大体沿丝绸之路分布。

(1)丝绸之路北道屯田区及屯城

丝绸之路北道沿线一带是汉匈争夺西域的前沿阵地,也是两汉西域屯田重地。两汉在北道沿线的屯田区,自东向西包括北道门户[9]车师故地、焉耆、渠犁、轮台、龟兹、姑墨、疏勒等地。车师故地地处天山东麓,两汉先后设戊己校尉于此管理屯田。车师屯田区规模宏大,交河城、高昌壁、柳中城即是车师屯田区的重要屯城,另有吐鲁番安乐古城,其城址中存在类似“粮仓”的深达三米的“筒坑”,疑同为交河屯田的屯城遗址。关于东汉伊吾卢城今址,有学者根据出土遗物和构筑形式特征推断即哈密拉甫却克古城。[10]

焉耆、渠犁、轮台、龟兹一线是北道沿线地带的大型屯田区。焉耆、龟兹屯田区分别为渠犁、轮台屯田区的东西向发展,拱卫居中的西域都护府。焉耆屯田区设于焉耆政治中心区附近,国都员渠城疑即北哈拉毛坦古城,[11]一说是博格达沁古城。[12]轮台、渠犁屯田区设于古仑头、渠犁国境,即今库尔勒、轮台一带,有学者认为轮台县草湖乡阿库姆村北6公里、编号12的方形古城[13]是渠犁屯田校尉城,夏哈勒敦古城为渠犁城,同时根据“吉乃得出,归渠犁,凡三校尉屯田”[14],推测克亚斯库勒、乌如克阔坦、刻坦阔坦遗址即渠犁三校尉田卒居址。[15]龟兹屯田区包括今轮台、库车、沙雅、拜城、新和等地,以库车为中心。沙雅西北部古遗址于什加提(新和乌什喀特古城)疑为龟兹都城,东部阿克沁、满玛克沁、黑太沁、于什格提等古遗址分列古渠黑太也拉克旁,另余一处穷沁旧城(“大城”之意)则位于渭干河旁,此一带或为汉代大型屯田区。[16]根据相关研究,今龟兹境内皮朗古城、大故城、阿克希、新和乌什喀特等古城,均为龟兹屯田区具有代表性的屯城遗址。姑墨屯田区为今阿克苏一带。

(2)丝绸之路南道屯田区及屯城

西汉在丝绸之路南道的屯田区以楼兰、伊循为主,东汉时南道屯田区发展为楼兰[17]、精绝、于阗一线。楼兰屯田区位于今罗布泊一带,是两汉重要的军事驻地。今罗布泊北岸尚存古楼兰地区的灌溉沟渠、驻军营地等屯田建设遗迹,沿线还建有烽燧、亭障等防御系统。楼兰屯城即位于今罗布泊西北缘一带,以楼兰故城、LL古城、海头古城、LE古城等为典型。罗布泊出土的汉简记载有“居卢訾仓以邮行”,说明楼兰屯田区建置的仓储,兼作为邮政设施,进一步体现了楼兰之屯的重要性。

伊循屯田区在今若羌一带。伊循城属鄯善国境,东汉时期的楼兰屯田区涵盖西汉的伊循屯田区。今学者考察米兰遗址时曾发现一处大型汉代水利工程设施,同时出土汉代文物和墓葬,推断米兰一带即为汉伊循城旧址。[18]

精绝屯田区在今民丰县境内。精绝故地尼雅遗址内的房屋、冶炼、水渠、涝坝等遗迹保存完备,且曾出土东汉管理屯田事务的机构“司禾府印”一枚,[19]证明东汉曾在尼雅一带屯田。尼雅遗址据考为精绝王治精绝城,为精绝屯田的屯城遗址。另,民丰的安迪尔方城及安迪尔河畔的廷姆古城,形制建置颇似中原,或亦为精绝屯田区的汉军屯城。

于阗屯田区在今和田地区。班超屯驻疏勒期间,曾数发于阗等地军队反击叛乱势力,推测于阗应有军民驻屯。[20]根据新疆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资料,于田喀拉墩古城南北两侧有灌溉渠道,且遗址的建筑构件及房屋特征类似中原风格,推测此地曾为一处屯城。

两汉经营西域战略下的屯田发展特点


两汉西域屯田发展与中原对西域的经略相关联,屯田区的建设随着中央政权统一西域的深入由点及线逐步发展。屯田区多置于丝绸之路沿线交通要塞,以及汉匈对峙的前线阵地,同时考虑了屯田区的自然环境,“立屯田于膏腴之野,列邮置于要害之路。”[21]由汉军民主导建设的屯田区中的屯城,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也呈现出中原城市的建设特征。

1.屯田区沿丝绸之路由点及线的发展

早期西汉屯田于胘雷、轮台、渠犁等地,以解决军粮的燃眉之急。胘雷、轮台、渠犁屯田既是西汉在西域屯田的早期实践,也是西汉统一西域前在经营策略上的探索。在统一西域战略的推动下,轮台、渠犁屯田区域向丝路北道东西侧推进,逐步形成经焉耆、渠犁、轮台、龟兹、姑墨的北道沿线屯田区域,西域屯田规模扩大,屯田区域以西域都护府为中心,沿丝绸之路北道推进,呈现由点及线的分布特点。

东汉在西域的屯田经营摇摆不定。恢复对西域的管辖后,东汉首在车师地区戍守,车师、伊吾、金满、柳中、高昌均为东汉的主要屯田区。东汉着力经略西域后,展开对丝绸之路南道的经营,在南道精绝、于阗等地屯田开垦,以南道沿线大国为屯田重点,将中原的影响力以西域都护府为核心扩散到西域全境。

两汉西域屯田沿丝绸之路两线开展,由点及线,最终呈现沿塔里木盆地南北缘的环状分布特征。

2.屯城建设延续中原营建思想

屯田为两汉经略西域的重要举措,作为屯田军民的日常居住及军事活动中心,屯城的建设延续了中原的营建思想,展现了中原文化在西域的传承。

(1)因地制宜的中原传统建城择址理念

中原传统营建思想强调天人合一、物我一体,关注环境地理形势,提出了近水利避水患、防卫、交通、小气候、景观模式等一系列择址理念,两汉西域屯城建设依然遵循着这样的择址理念。例如,屯城建于塔里木盆地南北边缘的绿洲地带,[22]这与中原地区早期的城市选址理念颇为相似。两汉屯城遗存多位于背倚山麓、面临河道的冲积平原地带,有的以高山为屏障,又临近水源。两汉时期中原的典型城市如长安、洛阳等,建设在背山面水、地势较为平坦的地区,因山设险,以河为塞,可见西域屯城择址深受中原的影响。除了平地修筑新城,西域屯城也利用当地已有的城市,如精绝屯田是在精绝城的基础上进行建设,契合了中原选址强调环境改造、实用变通的原则。

(2)方城为主的平面特征

两汉屯城的平面形式有方形、圆形以及不规则形,尤以方形城居多。方形是中原城市的典型形式。林梅村先生认为“西汉屯田校尉在西域筑城一定采用中原建筑风格的方城”[23],中央政权经略西域,在屯田区主导城市建设,中原地区规整有序的城市平面形制[24]传入西域,屯城呈现与中原一脉相承的平面特征。方形城分布于北道车师、疏勒,南道楼兰、伊循、于阗等屯田区,北道焉耆、轮台、渠犁、龟兹等屯田区有少量的圆形城。楼兰、车师为中原进入西域的门户,中原文化在城市建设中的反馈最为深刻。龟兹等地西域中心地带,东西方文化传播汇集于此处,方圆并立的屯城为西域与中原建筑文化互融互生的见证。

(3)亭障相望、工事完备的防御系统

屯城的防御工事是屯田区防御体系的重要一环,其与屯田区的其他军事设施连接为一体。丝绸之路上的两汉屯城多在墙体上建设马面、瓮城,部分建有角楼,它们构成了城市最基本的防御工事,也是西域建城延续中原城市营建思想的明证。屯田区的军事防御体系包括戍堡、烽燧、亭障、邮驿等设施。

屯田区的防御设施随着中原经略西域的推进而发展。屯田设立之初,西域仅敦煌至罗布泊一带列置亭障,自西域都护设立,屯田全面发展,烽燧亭障设施随焉耆至龟兹一线屯田区的设立不断延伸,形成沿丝绸之路烽燧线。楼兰至渠犁、楼兰至伊循沿线亦建有烽燧,古楼兰地区还建有戍堡,作为楼兰城市群的防御堡垒。烽燧、戍堡与屯城相互援助,形成信息传递与军事支撑的闭环,共同构成屯城相连、亭障相望的防御系统。两汉屯田区首尾相望的亭障烽燧设施,进一步证明了自汉代始中央政府管辖西域的事实,西域始与中原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两汉经营西域战略下屯田的功能和作用


屯田是两汉统一西域、保障丝绸之路畅通的利器。屯田区历经两汉漫长岁月的经营发展,成为中央政府制约环伺西域的游牧民族的有力保障。两汉屯田经营也促进了西域的社会发展,增强了西域人民对中央政府的向心力。

1.屯田之策是中央政府对于西域进行有效管理的保障

(1)屯田区以西域都护府为核心形成拱卫之势

两汉时期的屯田不仅保障了军队的粮饷供应,屯田戍卒也是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承担中央政府反击匈奴、平定西域叛乱的军事任务。西汉西域都护府与乌垒同治,乌垒城东接渠犁、焉耆,西接轮台、龟兹,此四地皆为西汉重要屯田区域,且东北侧布置车师屯田,西北建有赤谷屯田,各屯田区以众星拱月之势环绕西域都护府周围,保障西域都护府的安全。

东汉屯田重点在南道于阗、精绝等地,北道历经西汉一朝的重点经营建设,中原政治举措深入人心,东汉以设立于龟兹它乾城的西域都护府统筹,南北道沿线屯田区相互策应,共同构成戍守西域的军事防线,保障西域与中原的联系,维护对西域的统一。

(2)屯田深耕厚植于西域关键地带、战略要地

两汉屯田服务于汉匈西域争夺、维护国家统一的战略需要、保障丝绸之路交通、维护东西方贸易往来的经济需求。故而,两汉时期战略要地及交通要塞成为重点建设的屯田区,其中尤以车师及楼兰为重。

车师地区是匈奴南下掠夺西域的必经之地,西汉首屯车师交河城时即引发匈奴的疯狂反扑,东汉时车师也是北匈奴侵略西域的首发之地,两汉车师具有重要的战略位置。西汉政府将戊己校尉先后置于交河、高昌,东汉前期置宜禾都尉于伊吾,后期置戊己校尉于高昌、柳中、金满等地,形成伊吾、高昌两大屯垦基地。戊己校尉为两汉设置专司屯田管理的机构,数置于车师地区,足见车师屯田在两汉西域经略中的重要性。

楼兰地处中原进入丝绸之路南道门户,屯戍楼兰利于对南道的控制,楼兰以其重要的交通地位成为两汉的另一处重点屯田区。

(3)屯田带动了边疆开发与民族、文化的认同

两汉屯田是中央政府在西域实施的重要治理举措,屯田保障了戍卒的粮食需要,带动了西域的开发建设,促进当地经济、文化的发展。汉统一西域前,匈奴在西域设置僮仆都尉,将西域诸国视作自己的赋税来源,对西域实施奴役和掠夺。西汉统一西域后,实行羁靡统治,保留城郭诸政权,不征收赋税,设置屯田减轻西域人民的负担。汉中央政府应西域民意,扶持当地的统治者,逐步树立统一的国家观念。西汉时龟兹王自称汉外孙,行汉家仪,与中央政府联系密切,东汉时先有莎车王“慕乐汉家,参其典法”,后有西域18国遣子入侍,请求中央政府派都护管辖西域,西域诸国皆以“倚汉与依天等”,紧密依附于中央政府,“思汉威德,闲乐内属”[25],拥戴中央政权的统治。西域人民发自内心认同汉中央政府的管辖治理,逐步形成统一的国家观念,屯田发挥出远超中央政府设立初衷的作用。

2.构筑维护国家统一的坚强基石

两汉西域屯田由中央政府经略主导,布局于有利农业发展且具有重要战略优势的地带。西汉早期的屯田区轮台、渠犁,以类似中原地区的耕种条件,成为西汉政府屯田首选之所;东汉疏勒地带以“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26],成为南道上的大型屯田区。两汉的屯田重镇车师地区,“旧膏腴之地”,匈奴同样认为“车师地肥美”,不惜与汉五争车师控制权,阻止中原积谷屯田。

屯田布局于交通要塞及前线地区,具有强大的战略效益。西域屯田区域不仅是良田沃野之所,更具有重要的战略攻守优势。两汉屯田区域沿丝绸之路两线推进,占据重要交通要冲。西域东端大型屯田区域车师、楼兰,分别扼丝绸之路北线和南线门户。车师地近匈奴,戍守前线要塞;楼兰隶属南道大国鄯善,控制战略后方,两汉中央政府藉由两地的屯田影响力牢牢把控其周边地区。

两汉时期经略西域主要目的在于防御匈奴、争夺西域控制权。西汉时丝路北道及车师之地为匈奴进入塔里木盆地的前线,北道沿线布置大量屯田兵力,构成了阻止匈奴南下的防御阵线,为塔里木盆地诸国提供稳定的发展建设环境。

屯田滥觞于两汉,两汉根据经略西域的需求,在西域战略要冲及交通要塞发展屯田区,汉之后屯田成为历朝历代治理西域的良策。屯田之举促进了我国古代边疆的开发,使得中原先进的技术与文化传入西域。屯田治理也有力推动着西域的统一,中央政府采取共同建设发展的方式治理西域,受到西域人民的拥戴,西域诸国慕汉家礼仪,听任中央调令,形成一股团结在中央政权下的强大向心力。屯田区的建设加快了当地城市建设的进程,中原城市营建文化与西域文化在长期发展中相互融合,体现了“大一统”格局下中原与西域源远流长的文化交流,为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图片 注释

滑动查阅

[1]本文为2019年国家社科基金冷门绝学及国别史研究专项“汉唐时期中国西域建筑史研究”(项目编号:19VJX008)阶段性成果。

[2]西域有广义及狭义之分,广义包括新疆及其以外的一些地区,狭义专指新疆地区,本文取狭义的西域概念,即“包括新疆天山南北在内的广大地区统称为西域”。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疆的若干历史问题》,人民出版社,2019年,第3页。

[3]〔东汉〕班固:《汉书》卷六一《张骞李广利传》,中华书局,1999年,第2043页。

[4]屯田区是屯田区域的简称,也称屯垦区。根据侯甬坚先生的研究,屯田区的基本内涵为:以遗址、遗迹形式见存的古城及其附属的防卫建筑;以遗址、遗迹形式见存的堆放粮食等物质的仓廪建筑;以遗址、遗迹形式见存的屯田人员居住建筑;以遗址、遗迹形式见存的靠近河流建立的水利设施;沿着河流两岸分布的屯田田地(农业生产范围);靠近沙漠、戈壁、山脚、民田不同地貌的屯田区边界。见侯甬坚:《屯田区概念与西域屯垦史研究》,《西域研究》2020年第3期,第65、73页。

[5]两汉时期,西域交通的主干道分为南道和北道,三国前后形成新北道交通线,西汉时期的丝绸之路北道成为中道。本文研究中的丝绸之路均指代两汉时期的丝绸之路南道和北道。

[6]〔西晋〕陈寿:《三国志》卷一《魏书·武帝纪》,中华书局,1999年,第10页。

[7]公元77年,东汉政府撤回西域都护及伊吾等地的屯田士卒,此时班超尚在南疆疏勒、于阗一带活动,故将第一阶段时间点划为公元74~91年。

[8]本文主要分析沿丝绸之路南北道沿线的两汉屯田区,赤谷、胘雷以及金满城屯田区暂未做具体论述。

[9]东汉前期西域北道的分支经车师,三国前后西域开辟北新道,丝绸之路改道高昌,车师为北新道的重要门户,《后汉书·西域传》载:“自敦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北通伊吾千余里,自伊吾北通车师前部高昌壁千二百里,自高昌壁北通后部金满城五百里。此其西域之门户也,故戊己校尉更互屯焉。”(《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中华书局,1999年,第1970页)

[10]张安福:《环塔里木历史文化资源调查与研究》(上),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260~262页。

[11]北哈拉毛坦古城当即开都河北岸的哈拉木登旧城。《塔里木盆地考古记》书后注二表示“'哈拉木登’应读为'哈拉毛旦’,开都河南北两岸同名,在开都河南者,名南哈拉毛旦;在开都河北者,名北哈拉毛旦。”见黄文弼:《塔里木盆地考古记》,科学出版社,1958年,第7、135页。

[12]孟凡人先生考证认为七个星古城为尉犁城,北哈拉毛坦古城为北魏以前焉耆国都员渠城,北魏后焉耆国都迁徙到南哈拉毛坦古城。见孟凡人:《尉犁城、焉耆都城及焉耆镇城的方位》,《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1年第1期,第64~66页。韩翔先生则认为博格达沁古城在唐以前一直是焉耆都城。见韩翔:《焉耆国都、焉耆都督府治所与焉耆镇城——博格达沁古城调查》,《文物》1982年第4期,第12页。

[13]刘建国,古方,丛德新:《新疆库尔勒至轮台间古代城址的遥感探查》,《考古》1997年第7期,第72页。

[14]〔东汉〕班固:《汉书》卷九六《西域传》,中华书局,1999年,第2890页。

[15]达吾力江·叶尔哈力克:《汉武边塞与西域屯田——轮台、渠犁屯田考古发现初论》,《历史研究》2018年第6期,第164~165页。

[16]黄文弼:《塔里木盆地考古记》,第19~21、24~26页。

[17]《后汉书》载“今伊吾之役,楼兰之屯,久而未还,非天意也。”可知存在楼兰屯田,见《后汉书》卷四八《杨终传》,中华书局,1999年,第1078页。

[18]孟池:《从新疆历史文物看汉代在西域的政治措施和经济建设》,《文物》1975年第7期,第29页。

[19] 贾应逸:《新疆尼雅遗址出土“司禾府印”》,《文物》1984年第9期,第87页。

[20]建初三年,班超曾发于阗等地士兵攻姑墨,元和元年,班超发疏勒、于阗兵击莎车,第二年超再发于阗兵击莎车。因疏勒已设有驻屯军,有学者据此推测,作为战略要地的于阗亦设有驻屯。参见《后汉书》卷四七《班梁列传》,中华书局,1999年,第1062、1064页;赵予征:《丝绸之路屯垦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40页。

[21]〔南朝〕范晔:《后汉书》卷八八《西域传》,中华书局,1999年,第1982页。

[22]部分城市,如圆沙、尼雅、喀拉墩、喀拉沁等遗址位于远离绿洲的荒漠地区,这或与河道变迁有关,同时也可能与这些城市的建设早于屯田有关。

[23]林梅村:《考古学视野下的西域都护府今址研究》,《历史研究》2013年第6期,第47页。

[24]西域的方形城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建设而成。圆形是西域本土城市传统的平面形制,“源自西亚的波斯文化,早在古老的阿赫明尼德王朝时期,波斯的影响已及广袤的中亚内陆,并成为中亚城堡的主要形制。”见田卫疆:《大漠无声——西域古城兴衰之谜》,江苏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94页。

[25]《汉书》卷九六《西域传》,第2894页。

[26]《后汉书》卷四七《班梁列传》,中华书局,1999年,第1062页。

(作者:武晶系河北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设计学院;刘琴系河北工程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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