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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拒绝按人伦差序给人排队编号的人——读《红楼梦》第43回“闲取乐偶攒金庆寿,不了情暂撮土为香”札记

 镇海中学魏建宽 2022-10-11 发布于浙江

贾宝玉:拒绝按人伦差序给人排队编号的人

——读《红楼梦》第43回“闲取乐偶攒金庆寿,不了情暂撮土为香”札记

魏建宽

尤氏已梳洗了,命人伺候车辆,一时来至荣府,先来见凤姐。只见凤姐已将银子封好,正要送去。尤氏问:“都齐了?”凤姐儿笑道:“都有了,快拿了去罢,丢了我不管。”尤氏笑道:“我有些信不及,倒要当面点一点。”说着果然按数一点,只没有李纨的一分。尤氏笑道:“我说你鬼呢,怎么你大嫂子的没有?”凤姐儿笑道:“那么些还不够使?短一分儿也罢了,等不够了我再给你。”尤氏道:“昨儿你在人眼前作人,今儿又来和我赖,这个断不依你。我只和老太太要去。”凤姐儿笑道:“我看你利害。明儿有了事,我也丁是丁卯是卯的,你也别抱怨。”尤氏笑道:“你一般的也怕。不看你素日孝敬我,我才是不依你呢。”说着,把平儿的一分拿了出来,说道:“平儿,来!把你的收起去,等不够了,我替你添上。”平儿会意,因说道:“奶奶先使着,若剩下了再赏我一样。”尤氏笑道:“只许你那主子作弊,就不许我作情儿。”平儿只得收了。   

“闲取乐偶攒金庆寿”,这一情节的中心人物就是居于贾府“宝塔尖”的人物贾母。读这一情节,你就能明白古代名教支配下的家庭是多么的重视人伦之间的差序与等级,也能理解这种靠这种差序格局所维系的家族成员之间的亲情的浓淡亲疏。

患着小风寒而喝了王熙凤孝敬的野鸡崽子汤的贾母,欣慰于孙媳妇王熙凤的虔敬与孝顺,兴之所致,召来了儿媳妇王夫人商议,要趁着“人又齐全,料着又没事”,想要给这位孙媳妇王熙凤过一个别开生面的生日,这便有了“闲取乐偶攒金庆寿”的一篇妙文。

有人说贾母是一个享乐主义者,其实她所享受的倒不完全是吃与喝,她希望享受的是家庭的子顺孙孝、父严祖慈所带给她的家庭的天伦之乐,这也正是儒家的伦理文化最为看重的。

真亏了这位贾母想得出,当然也只有她有这个权力,谁让她是贾府的宝塔尖的人物呢!她竟能打破旧俗,想出一个“又不生分,又可取笑”的“新法子”——“凑分子”攒钱给王熙凤操办一场生日庆典。

这“凑分子”的一幕幕,其实就是给贾府一众人进行编号排队的过程 ,这真是一场场好戏!

我们且看她们是怎么定名分、辨尊卑、别贵贱、分亲疏、明上下的!

在此,我很想借用著名的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的一个理论观点来分析。费孝通先生曾于其《乡土中国》一书提出了一个社会学概念,用以概括中国这种定名正分的人伦之间的结构关系,这概念就是“差序格局”。费先生说:“我们社会中最重要的亲属关系就是这种石头扔进水中所形成同心圆波纹的性质。亲属关系是根据生育和婚姻事实所发生的社会关系。从生育和婚姻所结成的网络,可以一直推出去包括无穷的人,过去的、现在的和未来的人物。”

费先生还说“这个网络像个蜘蛛的网,有一个中心,就是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个以亲属关系布出去的网,但是没有一个网所罩住的人是相同的。”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个荣国府关系网中的“中心”——贾母起居的大厅。在这个大厅中,贾母就是那个扔石子的人,她就是那个击石于水面形成“同心圆”的中心,她眼前的人,真是“老的、少的、上的,下的,乌压压挤了一屋子”,而这一屋子的人中最尊最贵的当然就是贾母了。

既然是“凑分子”,肯定是居于“中心”的贾母先定调。只见贾母说“我出二十两”,贾母定了调,座中的客居贾府的薛姨妈肯定不能沉默,因为她是王熙凤的姑姑,她必须也应该是第一个回应贾母的,只听薛姨妈笑道“我随着老太太,也是二十两”。客居贾府的薛姨妈于王熙凤是姑姑,于贾母又是姻亲,她出二十两,亮出的是她的身份,以及她与对贾母的敬重与对内侄女王熙凤的喜爱——此刻她薛姨妈就是离黑压压的人群这个“同心圆”的圆心贾母最近的人。

邢夫人是贾母的大媳妇,王夫人是贾母的二媳妇,辈分低于贾母,因此她们说出的话是“我们不敢和老太太并肩,自然矮一等,每人十六两罢了”。好一个“不敢和老太太比肩”,呼应的是薛姨妈的出了二十两银子,潜台词是薛姨妈如果按贾府的辈分,原来是本不必出二十两的,因为薛姨妈的辈分与自己这做儿媳妇的人是并肩的,但薛姨妈自愿与老太太比肩那是作为亲戚的一份美意,邢王二位夫人这样说当然是对薛姨妈慷慨的委婉道谢。“自然矮一等”,当然也是以自己的辈分定位来表达对婆婆的敬重。

下面就该轮到尤氏与李纨这两位孙媳妇了,只听她们笑道“我们自然又矮一等,每人出十二两罢”。好一个“自然又矮一等”,这就是名分,这就是尊卑!

此刻的贾母呢?那可是表现得最为可敬,最为圆融,最有温情,她是“忙和李纨”道出了一番话:“你寡妇失业的,那里还拉你出这个钱,我替你出了罢。”

此刻的凤姐自然不会放过插科打诨的机会,道出了“生日没到,我这会子已经折受的不受用了。我一个钱饶不出,惊动这些人实在不安,不如大嫂子这一分我替他出了罢了。我到了那一日多吃些东西,就享了福了”,凤姐的这一番话,说得连坐在一旁的她的婆婆邢夫人都点头称“很是”,尽管王熙凤后来根本就没有为李纨出这十二两银子,这是闲话,且不絮叨。

王熙凤接着牵扯出的自然是迎春探春与黛玉宝玉等的“份子钱”,对此,贾母的定夺是“姑娘们不过应个景儿,每人照一个月的月例就是了”。这些未出阁的小姐、未成家的公子自己还没有收入,虽然他们与尤氏与李纨在辈分上是“并肩”的人,所以拿出一个月的生活费即二两银子的月例钱,于他们而言,其实也是数额不少的贺仪了。

主子们“凑分子”,因为有了王熙凤的这个“帮闲而不露媚迹”的幽默高手的调笑,那是在一阵接一阵的笑声中搞掂的,这正是贾母所希望享受到的家庭亲人之间的和谐与温馨,也是我们儒家“修齐治平”文化中推崇的一乐——“齐家”之乐。

主子们按尊卑有别的程序,将份子钱凑齐之后,按差序格局的排位,就该轮到以贾母为中心的这个同心圆的外围人物凑份子了,这些外围人物就是贾府的女性奴才们。

按差序格局排列,不仅主子有上下尊卑,其实奴才也分高低亲疏。你看,荣国府的奴隶总管赖大的母亲赖嬷嬷,就有着不一般的地位,她可是“年高伏侍过父母亲”的几个“高年有体面的妈妈”中的一个。她伏侍过谁的父母?她是伏侍过贾宝玉的父亲贾政这些人的奶嬷嬷,所以“尤氏凤姐儿等只管地下站着”的时候,她在贾母的面前是可以享有“坐在小杌子上”的资格的,甚至在主子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的面前都具有开玩笑的资格的——

凤姐笑道:“老祖宗只把他姐儿两个交给两位太太,一位占一个,派多派少,每位替出一分就是了。”贾母忙说:“这很公道,就是这样。”赖大的母亲忙站起来笑说道:“这可反了!我替二位太太生气,在那边是儿子媳妇,在这边是内侄女儿,倒不向着婆婆姑娘,倒向着别人。这儿媳妇成了陌路人,内侄女儿竟成了个外侄女儿了。”说的贾母与众人都大笑起来了。

我们细细琢磨琢磨赖嬷嬷的话看看,赖嬷嬷的一番话其实形象地道出了中国差序格局文化中的真谛,用费孝通先生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人和人往来所构成的网络中的纲纪,就是一个差序,也就是'伦’”。一颗石子扔进池塘里,它激起的波纹,就是一个又一个同心圆形成的大圈圈,一个人不应该越过自己最亲近的那一个圈去爱另一个圈的人,如果这样,那就是背弃了中国伦理社会的“纲纪”。换言之,王夫人是王熙凤的姑姑,邢夫人是王熙凤的婆母,于王熙凤而言,邢王二位夫人较祖母在王熙凤的心中应该更亲一些,所以王熙凤应该先向着邢王二位夫人才是。正因为如此,赖嬷嬷的玩笑才会使得众人“大笑”!

如果再顺着赖嬷嬷的这个逻辑推导,奴才赖嬷嬷凑的份子钱的数额那也绝对不能超过她面前的任何一个主子,因为她是主子贾母、王熙凤这个同心圆边缘的那一个区域的人。迎春、探春、惜春,都是二两银子,按理她必须低于二两,出个一两银子也就够了。正因为如此,当赖嬷嬷为表敬意说出了“少奶奶们十二两,我们自然也该矮一等了”的话后,贾母却回应说“这使不得,你们虽该矮一等,我知道你们这几个都是财主,分位虽低,钱却比他们多,你们和他们一例才使得”!

贾母的好一个“分位虽低”,即道出了赖嬷嬷于荣国府的差序格局的地位——奴才地位,不过幽默的贾母的话中,明里是说她们已经是财主,钱不比尤氏、李纨少,玩笑话中暗里却说的是说你们倚仗我们贾家,地位也今非昔比了,给我孙媳妇凤哥儿过生日应该多拿出一些。

奴隶总管赖大的母亲的份子钱定了,接着就是贾府四大丫环凑份子了,鸳鸯、平儿、袭人、彩霞是每人二两,二等丫环是一两。平儿呢,因为还是王熙凤的陪嫁丫环,除了和鸳鸯一样出了“官中”一份即一两银子外,还另外“私自有了”一份。读者看看,如果以王熙凤为中心,来构建一个以差序为格局的“同心圆”,平儿相较于鸳鸯、袭人、彩霞,虽然也只是贾府的大丫环之一,但她与王熙凤之间因为还多一层陪嫁丫环的关系,平儿为表现她与主子王熙凤的非同一般的亲近关系,她就必须还得另出一份份子钱。

这就是差序格局下的中国式人情,各人的名份,各人的地位,多么的复杂,却又能分别得那么清晰。在这样的人情社会中,你必须拥有清醒地定位自己与他者中的每一个人的亲疏远近关系的能力。平儿就有着这样的清醒定位意识与行动,事实上平儿的这份清醒也得到了贾母的高度赞赏——“这才是好孩子”!

而在这样的差序格局的人情社会中,最被边缘化、最没地位的人是最尴尬的!贾母派了那么多丫头婆子去请人凑份子,却有哪两个人没有被邀请?——周姨娘与赵姨娘!

为什么没被邀请?因为她们没地位!为什么没有地位,因为她们虽然是贾政的侍妾,但她们是奴才秧子出身的侍妾!不过,丫头婆子们忘记了,但贪财的王熙凤却没有放过她们。尤氏悄骂王熙凤“这么些婆婆婶子来凑银子给你过生日,你还不足,又拉上两个苦瓠子作什么”时,王熙凤竟然答以“他们两个为什么苦呢?有了钱也是白填送别人,不如拘来咱们乐”。这个可怕的王熙凤,对于她的“同心圆”最边缘的二位姨娘,缺乏同情之心竟然到了此等程度。

就在这一场谈笑风生的给人编号排队的热闹戏中,有一个人作者却没有一句完整的语句来描摹他的反应,但我觉得他却又是这场活动中唯一不认同如此按人伦差序给人编号排队的人!

这个人,就是贾宝玉!

粗心的读者,不知是否会惊讶于“不了情暂撮土为香”的情节出现的突兀?换言之,贾宝玉为何会想到刻意于王熙凤的生日宴的正日子去郊外私祭金钏?这样的情节的出现,有没有其逻辑的必然?

细读《红楼梦》,我觉得“闲取乐偶攒金庆寿”的情节中是有暗示的。这一情节中有一处读者极易跳过的叙述文字——

贾母又道:“姑娘们不过应个景儿,每人照一个月的月例就是了。”又回头叫鸳鸯来,“你们也凑几个人,商议凑了来。”鸳鸯答应着,去不多时带了平儿、袭人、彩霞等还有几个小丫环来,也有二两的,也有一两的。

读者朋友们再读一读,如果早几个月,鸳鸯带来的这一众人中,应该还有谁?答案是应该还有金钏儿!因为前几个月跳井而亡的金钏儿,是王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环,也就是说如果金钏儿不死,她本该也是要出二两银子来给王熙凤贺寿的一等丫环中的一个。

现在带来的这“几个小丫环”中,应该出现了谁?答案是应该有金钏儿的妹妹玉钏儿。

玉钏儿自然是那些出了一两银子来给王熙凤过生日的小丫环中的一个,但是玉钏儿的喜怒呢,曹雪芹没有落笔来描写,但我想这一切都被在场的贾宝玉关注到了。

在场的贾宝玉,肯定看到了玉钏儿强作欢颜背后的悲戚,肯定读到了那悲戚背后的万千无奈。

于是就有了一场戏,即贾宝玉于凑份子的后几日的王熙凤生日那一天去郊外私祭金钏的一场戏!

这是一位“多情公子”,这位看似“无事忙”的多情公子,这位自号“绛洞花主”的多情公子,就是他也只有他才会关注到举座欢笑的黑压压的屋子,正有一人向隅,独自不欢,这个独自不欢的人就是玉钏儿。

他怎么看出了玉钏儿的强颜不欢?因为九月二日,是王熙凤的生日,也是金钏儿的生日。曹雪芹为了情节叙事的紧凑,于这一回没有交待,细心的读者于本回的下一回第四十四回就会读到一段补叙的文字——“宝玉因自来从未在平儿前尽过心,——且平儿又是个极聪明极清俊的上等女孩儿,比不得那起俗蠢拙物——深以恨怨,今日是金钏儿的生日,故一日不乐。不想落后闹出这件事来,竟得在平儿前稍尽片心,亦今生意中不想之乐也。”

正是宝玉拥有这样一份多情,他才会由玉钏儿的强颜不乐而想到精心去谋划一场对金钏儿私祭。这场私祭,他也想到了王熙凤生日宴会那日他如果私出贾府可能会面对的一切麻烦。他先找到了最好的借口——去北静府向没了姬妾的北静王道恼,这是以王府来压制公爵府第荣国府,让贾母届时即使知道了他私出也无话可说;除茗烟之外,宝玉撇开了所有仆人的跟随,让茗烟告知李贵“我往北府里去了,倘或有人找我,叫他拦住不用找,只说北府里留下的,横竖就来的”,这样会可免得贾母派人追至北静王府找他而露陷。

当贾宝玉完成私祭回到荣国府的花厅之时,曹雪芹为我们写下了这样一段笔墨——

贾宝一径往花厅来,耳内早已隐隐约约闻得歌管之声。刚至穿堂那边,只见玉钏儿独坐在廊檐下垂泪,一见他来,便收泪说道:“凤凰来了,快进去罢,再一会子不来,都反了!”宝玉陪笑道:“你猜我往那里去了?”玉钏儿不答,只管擦泪。宝玉忙进厅里,见了贾母王夫人等,众人真如得了凤凰一般。宝玉忙赶着与凤姐儿行礼。

我读了无数遍的《红楼梦》,可每每读至此段文字,我都会为之动容!

文学的力量如何定义?我想文学的力量之一就是能让人心变得柔软!

“独坐在廊檐下垂泪”的玉钏儿,虽然仍“只管擦泪”,仍不答理宝玉的“你猜我往那里去了”,但她的心里应该感受到了宝玉向她“陪笑”的真诚,也应该感受到了宝玉冒着风险去郊外祭祀她的姐姐金钏的那一份歉意。

为什么说宝玉郊外祭祀金钏是极大的冒险?因为贾宝玉的这种祭祀行为,是对儒家伦理文化的一个挑战与颠覆!用贾探春答翠墨的话来说,是“断然没有的事,凭他什么,再没今日出门之理”;用李纨对袭人的话来说,是“今儿凭他有什么事,也不该出门,头一件,你二奶奶的生日,老太太都这等高兴,两府上下众人来凑热闹,他倒走了”。

探春与李纨批评贾宝玉的逻辑实质是一致的,用儒家伦理文化中的差序等级来解释,同一日出门吊唁是必须分亲疏远近,外面的朋友那怕是王爷的姬妾之死,其重要性也不能高于为离自己更为亲近的表姐王熙凤的生日凑热闹,更何况这场生日宴会还是祖母贾母策划的,私自外出同时也是对祖母的极大的不孝敬!

而曹雪芹通过“不了情暂撮土为香”的叙写,要质疑的恰恰就是儒家伦理文化中的这种爱必定要分差等的正当性。

行文至此,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著名文学批评家刘再复先生在与哲学家李泽厚先生对话中的一段话——

《红楼梦》质疑的是儒的表层结构,它作为异端之书,反对的是儒的政教体系和意识形态,尤其是八股化的意识形态。但又不能笼统地说《红楼梦》整个是反叛儒家封建文化,因为连主人公贾宝玉也是个“孝子”,也重亲情,其心理结构在很大的程度上也被儒家文化所浸透。

贾宝玉无疑是一个“孝子”,他还是在完成了对金钏的祭祀之后,急匆匆地赶回了荣国府;他无疑又是一个“反叛者”,是一个“异端”,就是他做出了于王熙凤盛会那一日郊外私祭之举,即反叛了儒家文化中的爱必分差等的正当性。

贾宝玉他“重亲情”,儒家文化对人也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德期许,但儒家文化却又极端强调人伦差序的局限性,这样的极端强调恰恰又让“及人之老”的“及”字,落在了空处!

当荣国府的众人于“歌管之声”的喧闹中,谁发现了“独坐在廊檐下垂泪”的玉钏?——只有贾宝玉!

林黛玉是宝玉的知音,当她与宝玉及众姐妹观看着戏台上上演的《荆钗记》的《男祭》那一出时,竟也向宝钗说出了这样的话——“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子上来作什么?俗话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

“心较比干多一窍”的黛玉,是猜出了宝玉去私祭金钏的,她也读懂了宝玉的深情,但也不能完全理解宝玉的这一份冒险。

不过,正是林黛玉的这一番话,更加从侧面衬托出贾宝玉的这一份“深情”的可贵!

宝玉的那一份冒险,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一个人完成了对贾府那一群高贵的太太、小姐“闲取乐”的救赎与超越!

                                     2022年10月7日  初稿

(宝玉掏出香来焚上,含泪施了半礼,回身命收了去。茗烟答应,且不收,忙爬下磕了几个头,口内祝道:“我茗烟跟二爷这几年,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只有今儿这一祭祀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只是这受祭的阴魂虽不知名姓,想来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二爷心事不能出口,让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二爷,未尝不可。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说毕,又磕几个头,才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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