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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树敌的纳博科夫在其访谈录里嘲讽过为数众多的西方作家，他既不屑于康拉德和海明威“不可救药地幼稚”，也不热衷于艾略特和庞德的诗歌，他们在纳博科夫的眼中“不很一流”或“显然是二流的”。 那么，纳博科夫喜欢的当代作家又有哪些呢？他曾经形容自己是跻身贝克特和博尔赫斯这两个基督中间的快乐的强盗，又将罗伯·格里耶和博尔赫斯相提并论，纳博科夫欣赏他们迷宫般的叙述以及“透彻的思想、纯净的笔触、诗意的描写和镜中的海市蜃楼”。 错失诺贝尔文学奖 对于中国读者而言，更为相似的是这三位后现代风格的小说家都错失了诺贝尔文学奖，但是他们对于当代作家的影响要远远超过戈尔丁、西蒙等获奖作家。谁没有听过《洛丽塔》的名字，没有进入过《小径分岔的花园》或没有感到过《嫉妒》呢？还好，这三人当中硕果仅存的罗伯·格里耶终于提前成为了“不朽者”。法兰西学院在近日（2004年3月25日）宣布格里耶正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这也是继尤奈斯库、尤瑟纳尔、桑戈尔、程抱一等作家之后，法兰西学院又一次意义重大的决定。这座1635年成立的法国文学艺术最高的殿堂在经历了漫长历史的风雨变迁之后，敞开了它的襟怀。 “荒诞派之父”尤奈斯库原籍罗马尼亚；作为第一位女院士的尤瑟纳尔出生于比利时，曾入美国籍；非洲诗人桑戈尔担任过塞内加尔的总统；华裔作家程抱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开始以法语写作。罗伯·格里耶虽然是本土作家，但是他所倡导的“新小说”在上世纪50年代并非文学主流，所谓的新小说派只不过是在热罗姆·兰东所负责的午夜出版社发表作品的一些作家，例如贝克特、萨洛特、西蒙、潘热、奥利耶、克洛德·莫里亚克等人，在法国大学128丛书《新小说·新电影》当中我见过他们的一张貌合神离的合影，遗憾的是杜拉斯缺席，而米歇尔·布托居然迟到了。 据说在1971年夏天他们还举行过一次新小说研讨会，结果受到邀请的杜拉斯和贝克特都没有露面。虽然格里耶不同意把他作为新小说运动的领袖，但是，出版商热罗姆·兰东曾经聘请格里耶担任“午夜”的文学顾问，这显然推动了“新小说”的纷纷出版。 骑着水牛漫游中国 从格里耶50年代发表的作品《橡皮》、《窥视者》、《嫉妒》之中，读者所接触到的是戏仿的侦探故事、谋杀、强奸、婚外情以及大量静止的外物描写、虚假的时间圈套。这也是国内的文学教材所着重分析讨论的。但是，如果要想真正了解格里耶的文学生涯、创作理论和电影小说，还需要阅读收入实验艺术丛书之中的《罗伯·格里耶作品选集》及其后续作品《反复》。在中译本的短序“致读者”里，格里耶梦想着自己正坐在一条缓缓入睡的黑色水牛的背上在中国南方漫游，他甚至设想广州的女大学生在一家小餐馆里阅读《幽会的房子》。值得提出的是，这部小说就是以远东作为故事背景的，它的开篇这样写道：女人的肉体也许一直在我的梦里占有重要的位置。据纳博科夫回忆，他们会面时，罗伯·格里耶“那当演员的娇小妻子为我打扮成洛丽塔的模样”。 电影在格里耶的生命里所占有的位置恐怕要比“女人的肉体”更为重要，这套三卷本的作品选集收入了《不朽的女人》、《纽约的革命计划》和《欲念浮动》等电影小说。阿乃·雷乃所导演的名片《去年在马里安巴》因为较早就有了中译本，而没有出现在这套白皮书中。格里耶本人所偏爱的小说是《金三角的回忆》（1978），而引起法国读书界强烈反响的后期作品则是1985年问世的《重现的镜子》，这也是笔者要向大家推荐的一本自传性质的传奇故事。它和《昂热丽克或迷醉》（1988）、《科兰特的最后日子》（1994）构成了罗伯·格里耶心目当中的“浪漫传奇”三部曲。虽然在2001年，格里耶出版了得名于丹麦哲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著述的长篇小说《反复》。但是，以其八旬高龄，如今又入选了法兰西学院，恐怕再难有充沛的精力投身于文学创作了。米歇尔·图尼埃和罗伯·格里耶的岁数相近名望相当，他却选择了龚古尔文学院，而没有考虑申请加入法兰西学院，其原因就是“一想到选举活动，制服、佩剑、入院演说，击鼓声等场面，我实在受不了”。 实验室里的作家 罗伯·格里耶在1948年决定写一本小说，这就是1978年才得以重见天日的《弑君者》。当时他已经离开了国立统计学院，住在姐姐家中。格里耶在一所乡间的生物实验室、人工受精及激素研究中心工作，“给几百只切除了生殖器的、并在皮下注射过受精母马的各种尿的雌鼠作阴道涂片”，这样的工作必须“每八小时一次，每天三次，每次四十分钟左右”。其余的时间，这位青年人就在出售给农民精液的那些荷兰公牛的系谱树表的背面写小说，真有你的，罗伯·格里耶！1951年，安德烈·纪德逝世，于连·格拉克、让·吉奥诺和尤瑟纳尔分别发表了他们的小说代表作《西尔特沙岸》、《屋顶轻骑兵》和《哈德良回忆录》。而踌躇满志的格里耶却在非洲生了一场病，只得坐船回国。从此，他放弃了在法国殖民地的水果和柑橘研究所的工作，毕竟，对付生病的热带香蕉要比构思创作其成名作《橡皮》乏味得多。在一间租赁的只能放下一张很小的桌子的僻静的小阁楼里，单身的罗伯·格里耶一口气写了三部长篇小说，直到1957年结婚，他的衣食都是由父母提供的。 张永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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