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米芾：癫狂诗书，造假高手

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学爱好者，旅游规划师。行遍千山万水，写过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众号：握刀听雨堂

代表作：武侠系列《银月洗剑传奇》《刺世嫉邪赋》《凤凰东南飞》《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场游戏》《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两京系列《长安古意》《东京梦华》，诗集《江湖故句》等，计2000万字。

姓名：米芾

时间：1051年-1107年

籍贯：祖居太原，迁襄阳，谪居润州

绰号：海岳外史

荣誉：宋四家之一

专辑：《山林集》《宝晋英光集》

代表作：《怀南唐砚山》

名言：唯有玉蜍蟾，向余频泪滴

社会履历：

十岁，写碑刻，临周越、苏轼字帖

十七岁，随从母亲到汴梁侍奉英宗高皇后

十九岁，恩赐秘书省校字郎

三十二岁，至黄州访苏轼

三十七岁，与苏轼等十六人于王晋卿西园晏集

五十六岁，为书画学博士，礼部员外郎

五十七岁，任淮阳军知州，后卒于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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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书法四大家，苏黄米蔡。

米，便是米芾，号鹿门居士、海岳外史，爱奇石，擅书画，所书《蜀素帖》，是天下第八行书，被誉为中华第一美帖。

他是奚族后裔，出身豪门，五世祖为宋初勋臣米信。

最重要的是，他有个好“兄弟”——宋神宗赵顼。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宋神宗赵顼的奶娘，两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奶同袍。

因着这层关系，米芾没有参加科举考试，便被授予秘书省校字郎之职。

但是，米芾却因为这一被世俗视为“冗浊”的出身，压得抬不起头。

当时，就有不少文人称他是“塔讽”“庵糟”。

“塔讽”为拙劣，“庵糟”即肮脏。

当时负责监察的御史更直斥其：“倾邪险怪，诡阼不情，敢为奇言异行以欺惑愚众，怪诞之事，天下传以为笑，人皆曰之以颠。”

这正是他“颠”的重要原因。

于是，他游戏翰墨，声名籍甚，其冠带衣襦，多不用世法。

他七岁时，便开始学习书法，以欧、颜、柳等人的书法为正宗本源，“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

十岁时，开始临摹苏轼的字帖，学习褚遂良、魏晋书法以及后来碑刻石篆，博采众长，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他在临摹方面，几乎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现在我们能看到的王献之的书法，大部分都是来自他的临摹手笔。

晚年的乾隆皇帝将自己的书屋命名为“三希堂”，珍藏了他认为的三件宝贝：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和王珣的《伯远帖》。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秋帖》并不是王献之所写，而是米芾的摹本。

其临摹功力可见一斑。

生活中，米芾经常跟人借来古本名帖进行临摹。

临好后，把真本和摹本一起还给借主，任借主选取其一，借主不能辨其真假，往往把赝品留下。

米芾就是用这种方法得到很多古书画真品，其人品也正是因此而遭到非议。

他在湖南任职期间，经常前往岳麓山道林寺。

道林寺里藏有沈传师、裴休、欧阳询等人的书法真迹，这些都是米芾痴迷的。

每次前来，他都会在碑、匾之间反复研读，痴迷有如当年欧阳询路见索靖古碑而下马三日不离的劲头。

他对寺中珍藏的唐代书法大家沈传师的作品尤为痴迷。

沈传师是中唐时期的书法名家，与欧阳询、虞世南、柳公权并列，甚至有中唐以后以沈书为最佳的说法。

米芾对沈传师敬佩有加，他在寺里看到了沈传师自撰的《道林寺诗》墨笔书法，称其“如龙游天表，虎踞龙盘，精神自若，骨法清虚”。

他向主持请求可否将借观。

寺僧早就听闻米芾大名，便借给他观看。

哪知他越看越喜欢，竟带着这幅字连夜乘船逃跑了。

第二天，寺僧发觉，赶紧报到官府。官府派健步差役缉拿。

米芾当时因为刚得一官，需去赴任，这才免吃官司，退还赃物了事。

此等偷窃勾当，大有孔乙己之“读书人，偷书不是偷”的前辈风范，不免成世人嘲笑的口实。

对于书画的喜欢，米芾已近成魔的程度，不仅“偷”僧侣，还“赖”权相。

他在真州任职期间，听说蔡京之子蔡攸的船停在江边，便去拜谒。

因为米芾与皇家的特殊关系，蔡攸热情接待了他，并拿出自己珍藏的王羲之《王略帖》与之观瞻。

《王略帖》即《破羌帖》，又称《桓公破羌帖》，共9行81字。

米芾看了，惊叹不已，以为“天下第一”，便想用别的名帖交换。

蔡攸哪里肯换。

米芾要死要活：“蔡公若不肯，在下也不想活了，就此投江而死。”

说着，就大声哭喊着，奔向船边，纵身投江，被船夫一把拉住。蔡攸无奈：“何至如此!何至如此!我给你就是了!”

米芾在得到此帖后，又是题跋，又是做赞，还写了《获王右军破羌帖》，并称其为“天下法书第一”。

此帖与王献之《十二月帖》与谢安《八月十五日帖》一起并称“宝晋斋”三宝。

米芾对其爱不释手，必会醉心临仿。

古人云，善水者溺。

喜欢坑蒙拐骗的米芾，也有被人坑蒙拐骗的时候。

坑他的人，叫做周穜。

周穜，字仁熟，与米芾交往密切，凡有书画，米芾想要，他都毫不吝惜地给米芾。

一次，米芾对周穜说：“我近日得到一方砚台，不是世间寻常物，乃天地密藏，专等我来赏识它呢！今天也让你开开眼界。”

周穜不以为然：“你虽然是有名的鉴赏家，但收藏的东西，也是生真假参半，只是自夸罢了。”

米芾不服气，拿出一个小箱子。

周穜知道米芾有洁癖，赶紧拿起手帕擦手，装出诚心恭敬的样子。

米芾看见周穜这个样子，很是高兴，便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层包裹，取出砚台。

周穜眼睛一亮，连声赞叹说:“果然是尤物，好砚台，不知发墨如何？快去取一盅水来。”

米芾转身去取水，刚回来，就见周穜正向砚台中吐唾沫，然后用手轻轻研磨，看看砚中石纹的变化。

米芾勃然大怒：“你为何开始时那么恭敬，现在竟这样唐突无礼？砚台被你玷污了，不可用了，你拿走吧!”

周穜窃喜，捧着宝砚归去。

但他立刻从宋徽宗那里，又赚了一个更加宝贵的砚台回来。

宋徽宗即位后，诏米芾为书画博士，访求天下书法图画。

一日，徽宗召米芾至便殿，拿出一轴素绢，说：“盛传你的大字写得很好，今日为朕写一轴。”

米芾说：“臣此时没有带笔砚来。”

徽宗手指御案上的端砚，说:“就用朕的御砚吧。”

米芾立即挽起衣袖，五指撮笔，其势翩然若飞，结字飘逸而少法度，立成：

目眩九光开，云蒸步起雷。

不知天近远，亲见玉皇来。

这二十字是写米芾见到皇帝的感觉，说是徽宗在前，如玉皇下临，伴随着炫目的光芒、云霞和惊雷。

内容和米芾那神韵超迈、笔势放达的书法，哄得徽宗十分高兴，大家赏赐一番。

米芾抱着赏赐，拿起还盛有墨汁的御砚说:“此观经微臣濡染，不堪皇上再用，就赐给臣吧！”

说罢，不等徽宗说话，就把砚台塞进了宽大的袖袍里。

徽宗看了哈大笑，说:“人人都叫爱卿“米癫，果然名不虚传！”

米芾在书画方面的“坑蒙拐骗”，并不妨碍他做个好官。

米芾为官清廉，曾在江南繁华之地涟水县当过知县，以清廉得到地方百姓的认可。

两年期限满后离开时，当地百姓备了一份薄礼给他送行，他一概拒绝。

为官清廉的操守，并未带给他青云直上的仕途，这大概与他不合潮流、不媚世俗的性情有关。

《宋史·文苑传六》称他“不能与世俯仰，故从仕数困”。

米芾作为书法大家，世人尽知“米癫”，却不知他的诗文之妙绝，大约是因为他的书法名气掩盖了诗名。

王安石爱其诗，曾摘米芾诗书于自己的折扇上。

苏轼也曾说:“元章奔逸绝尘之气，超妙入神之字，清新绝俗之文，相知二十年，恨知公不尽。”

他最出名的一首诗，是为一方砚台所写。

这方砚台，是南唐李后主遗物，尺余见方，研前高耸三十六峰。

那住宅的主人是学士苏仲恭。

苏家早知米芾这方砚台是南唐后主的奇物，垂涎已久。

这次得到机会，便任凭米芾出多少钱都不肯卖，只要这方砚台。

米芾只好答应，后来每每想起失去的旧物，都不禁伤心落泪，变写了《怀南唐砚山》：

研山不复见，哦诗徒叹息。

唯有玉蜍蟾，向余频泪滴。

晚年的米芾，寓居润州丹徒，于山林堂编撰诗文集《山林集》，有一百卷。

其诗称意格，高远杰出，自成一家：“不袭人一句，生平亦未录一篇投豪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