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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提示】 颜回在《论语》中的首次亮相，是在《为政篇》。为什么不安排颜回在《学而篇》出场呢？因为颜回的学问，已经到了“好学”的贤人水平，不需要和其他弟子一样，通过“孝悌忠信”来成就君子的人格。在《论语》中，每个人的出场都是精心安排的，包括每一篇的结尾需要哪个人，也都是有具体含义的。《论语》的编辑团队，可以说是世界文化史上唯一加第一的优秀团队，足见《论语》背后的故事荡气回肠，《论语》传达的智慧完美至善。 《为政篇》是谈“为政”的，为政的依凭就是“德”。德，是“仁”的外用。所以，下半部《论语》与《为政篇》对应的《颜渊篇》，开篇就是颜渊问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也是颜渊为政的最高境界。所以，我们再看《为政篇》，只有两个人是描述式的出场，一个是孔子一生做学问的经历，一个是颜回听学问的水平。实际上，颜回是以具备了圣王素质的人，出现在《为政篇》。 《论语》·智慧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为政篇》第九章 孔子说：“我给颜回讲学问，他一整天都不会反问一个问题，好像很蠢笨。他回去后，反省自己不正的地方，同时也能足以发挥出我所讲的内容。看来，颜回并不愚笨呀。” 解读：
从“为政以德”一路讲来，通过几个人的“问孝”，子游和子夏接连出场。而对这两个弟子的“问孝”，孔子似乎不是那么满意，所以每次回答都用了反问的语气，来说明这两个弟子理解得既不完整也不透彻。“不敬，何以别乎”，“曾是以为孝乎”。不用颜回来问什么，孔子自言自语，把颜回带出场来，足见孔老夫子是多么喜欢颜回呀。孔子在说颜回的时候，一定是当着这些弟子的面说的，说明孔子的教育既直接又纯粹，丝毫不造作。孔子最喜欢的得意弟子颜回终于出场了。前面两章的孔子反问，显然是对子游和子夏对“孝”的理解不满意。尽管不满意，但是孔子也给出了答案。但是，孔子并没有放弃比较的机会，用以说明颜回的“不愚”，反而说明子游和子夏对孔子所讲学问的理解不足。这就是颜回出场的原因。本章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第二部分是“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第一部分是说，孔子在给颜回讲学问的时候，颜回的表现好像是“愚”。第二部分是说颜回“不愚”的理由。第三部分，是得出结论：回也，不愚。 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 我们先了解一下颜回这个人。颜回，字子渊，十四岁拜孔子为师，至死没有离开过孔子。颜回排在“德行”第一位。他名列七十二贤之首，十哲之首。颜回被后世尊称为“复圣”，意思是孔子之外的又一个圣人。孔子说，我和颜回“言”。吾，我，指孔子。与，给。回，颜回。言，有理解为讨论，有理解为教学。按《说文》的注释，直接讲话叫“言”，也就是说孔子直接给弟子们讲学问。我们从《论语》的很多地方可以看出，孔子教学没那么死板，随时随地根据弟子不同的性格及条件，因材施教。颜回是什么人？最能理解老师心思的人。孔子对这样的弟子，谈起来当然恨不得倾囊相教。言，既有讨论的意思，也有教学的意思。所以，我们理解本章的“言”，指孔子与弟子之间讨论式的教学。南怀瑾感慨现代教育的衰落，过去老师坐着教学，学生站着，现在老师站着，学生坐着。我看将来呀，学生躺着，老师只有去上吊了。事实也是如此，现在的孩子对学习的态度，对老师的尊敬无法言说。过去是学生不远千里拜师学艺，如今拜师成了攀名附利的手段。老师发愁的是自己的道统谁来继承？从颜回死后，孔子的痛苦程度，足以表现出他对颜回的喜爱。 颜回怎么做的呢？终日不违。这个“终日不违”是针对子游和子夏来说的，孔子在讲孝道的时候，这两个人因为不明白，问了孔子。终日，从早到晚，一整天，整日，也就是孔子和他“言”的整个过程。不违，不违背，依从。是孔子所讲授的一切，颜回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作为弟子，老师在传道时，往往有很多疑惑的。因此，弟子的提问，与老师之间的互动是很正常的事情。颜回就不同了，没有什么话说，好像是很愚笨。愚，愚笨。而在现实中，老师一般喜欢哪种学生？在课堂上活跃的，对老师讲的内容，积极参与的。孔子却不同，他教学的目的在于结果，是让弟子有所学，而不是把教学的过程作为重点。颜回对孔子所“言”的反应，《先进篇》第3章说得很清楚。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意思是，孔子说：“颜回啊，不是帮助我的人。对于我的学说，没有不心悦诚服的。”因为颜回能听懂夫子所说的，所以才“不违”。但是在一般人眼里，子游和子夏这样的学生才是最聪明的。本句的意思是，我给颜回讲学问，他一整天都不会反问一个问题，好像很蠢笨。 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 后人对此话的理解，认为孔子观察颜回私下的言行，对他所讲的内容，足以发挥出来。这种说法源自东汉孔安国，“察其退还与二三子说释道义，发明大体，知其不愚也。”皇侃也认可这种说法。于是认为，颜回退出之后，孔子省察他私与诸朋友谈论，也足以发挥孔子所讲的义理。这种说法听起来是有道理的，但是这并不是孔子说话的本义。退，是颜回离开孔子教学的地方。这里用“退”，指的就是颜回，主语不是孔子，所以这句说的是颜回的事情，是孔子叙述颜回退下来。退，指弟子从孔子面前问教受业后退下来。而，就，表示颜回对夫子所讲的学问，从时间上没有间断对自己的省察。省其私，省是省察、反省的意思。与“吾日三省吾身”的“省”是一个意思。也有观点认为，私是颜回私下的言行，不妥。私，在这里是名词，在表示“他的”的“其”后面，意为“邪，不正”。比如《吕氏春秋》有，“若虽知之，奚道知其不为私？”亦，也。足，足够，足能。以，用。发，发挥。应该是“亦足以（之）发”，之，代表孔子所“言”。颜回听夫子所“言”，目的是为了做好自己，退下来对夫子所教的内容，反省自己不正的地方，也就是与夫子所讲与自己言行不相符合的地方，最合乎情理。发，发挥、表达。这句话是，他回去后，反省自己不正的地方，同时也能足以发挥出我所讲的内容。 回也，不愚。 颜回是智者，是大聪明之人，怎么会是愚呢？大聪明似愚，愚而不愚。小聪明不愚，不愚而愚。颜回能听到夫子教学有所悟，已经超越于语言之外。《荀子》中说：“君子之学也，入乎耳，著乎心，布乎四体，行乎动静；端而言，蠕而动，可以为法则。”或许可以表达颜回“不愚”吧？反过来，孔子的意思是说，你们看看颜回，他的不是蠢笨，你们问了这么多问题，还没有完全理解我讲的内容。回过头来，我们思考孔子在这里谈颜回是向我们表达的一个意思。本章的核心是“发”，是“足以发”。颜回是最能了解孔子学问的人，他能对孔子的思想近乎准确无误地发挥、表达出来。而现在呢？解读圣人言说者大有人在，其解读可谓百家争鸣。其实，很多对经典的解读是有误的，后人仰着脸看圣贤，越看越眼花头昏，最后就信口开河了。我认为，孔子说颜回“足以发”，也是在说我们后学者对儒家的经典，往往因为我们的愚笨，错解了孔子的思想。难道不是这个样子吗？ 王宏杰，河北沧州人。诗人，《复活论语》学习和教育体系创始人，《周易凿光》学习和教育体系创始人，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传统文化教育专业委员会专家委员，东林净土学院《论语》课老师、儒学研究生导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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