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都市报饸餎

■李李

　　从山西运城返回西安，同事小刘专程从韩城下了高速，说带我们去尝尝韩城的第一美食——羊肉饸饹。

　　说起韩城，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司马迁祠、党家村、状元府等名胜古迹，而韩城的羊肉饸饹，未必都会知道，我就是第一次关注。羊肉饸饹也叫荞面饸饹，古书中称“河漏”。元代农学家王桢在《农书》中写到：“北方山后，诸郡多种，治去皮壳，磨而成面或作汤饼。”按照文字记载，荞面饸饹也可谓历史悠久。

　　陕西的特色小吃是数不胜数，而饸饹，在众多陕西美食里能独占一席，自有其原因。首先当属自然和地理环境，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因陕西有北山和秦岭的阻隔，分为陕北高原、关中平原和秦巴山区。而荞麦适合的生长区相对高寒，所以陕西靠北的广大地区都可种荞麦，荞面饸饹就属于北方的特色小吃。陕西人尤其是关中人爱吃面，吸溜一碗面条，百事顺畅万事无忧，羊肉饸饹面因有好寓意加上美味，自然就成了陕西面食的一张名片。

　　车子缓缓驶过高速路口。到了一家饸饹店门口，枣红色的大木门上浮有精致的雕饰，一排翘檐增添了几分古朴，一眼就留下了古色古香的印象。空调呼呼的噪音阻挡不住香味的扑鼻，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店里。十几张油光发亮的木制桌凳，摆放整齐，靠墙的两排桌子已坐满了食客，或在低头吸溜面条，或三两友人低低私语，我们在厅堂正中的一张空桌围坐。这家店不算太大，但布置得井然有序，西边的墙上，图文并茂地介绍荞面饸饹的做法和渊源，纸已泛黄，很有年代感。东边墙上是以饸饹为主的不同菜品，盘盘滑润鲜亮，让人食欲大开。

　　饸饹面一般是烩汤、凉拌、油泼等，吃法都很讲究。尤其以羊肉为主料的浇汤饸饹，辅以香菜、小葱等佐料，食之味美、酣畅，令人回味。“油酥饼来了。”服务员微笑放下油饼，转身忙去了。小刘介绍说韩城羊肉饸饹加手工油酥饼是绝配吃法。金黄的油饼，轻轻一掰，面层薄如蝉翼，呈半透明状，层层叠加，犹如艺术品，让人不舍得马上咬下，却又迫不及待地想咬一口。

　　吃着油饼，等着饸饹面上桌。

　　羊肉饸饹讲究是现磨现做。由于荞面黏性差，常用一种特制的饸饹床，将其压成细而长的圆状条面，捞入碗中，再泼入多味调料的羊肉汤。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载：“荞麦最降气宽肠，故能炼肠胃滓滞，而治浊滞、泄痢、腹痛、上气之疾。”可见，饸饹是集营养、保健、医疗于一身，因而有“消炎粮食”的美誉。荞麦生长所需的气候条件比较独特，我老家是陕南，所以记忆里家里很少种荞麦，偶尔种一年是需要荞麦壳装枕芯，荞麦枕头有冬暖夏凉功效，对失眠多梦有一定的改善 。对荞面，记得母亲会包成的荞麦角角，类似于包包子一样，蒸着吃，荞面比较黑，小时候的我觉得它没有白而细腻的麦面好吃。如今，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越来越关注养生，像荞面这类粗粮就成了新宠。

　　慢工出细活，好饭是要讲究功夫和心思的。透明的橱窗里，女店员正用笊篱从大锅里捞出面条，分装小碗，另一个店员舀起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轻而缓地浇在面条上，油光红亮的一碗饸饹面就出锅了。

　　细瓷大碗，汤浓面滑，筷子轻轻搅动，万条祥龙齐卧云雾一般，忽隐忽现。薄薄的大片羊肉在红绿相间的汤中冒着香气，让人垂涎。面条细长筋道，入口，油而不腻，羊肉酥烂浓醇……慢慢咀嚼、咀嚼，再喝上一口汤，鲜美的口感瞬间就将味蕾全部激发，只听见吸溜吸溜的声音，没人说话。看他们大快朵颐的样子，就知道享用美食是最幸福的事了。

　　这看似平常又不平常的羊肉饸饹，就如同古城一般，承载历尽沧桑，传承具有地方特色的民俗文化，那色香味俱佳的羊肉饸饹更像韩城人一样，淳朴，实在，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