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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岳巍 北京报道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写的故事能够到达中国这样遥远的地方，显然这是谦卑的说辞，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中国社科院外文所所长陈众议向坐在台下焦急等待主角登场的人们介绍这位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时引用了一句中国的古诗：天下谁人不识君。 北京塞万提斯学院院长毫不吝惜赞美之辞，显然这个西班牙文化传布机构将巴尔加斯·略萨视为2011年自己最重要的客人。 6月17日的中国社科院大院中的社科会堂里，俨然像个热闹的嘉年华会现场，几乎是来自中国各地的文学爱好者们近距离“围观”了一位75岁的老人。尽管因为飞机晚点而整夜未睡，但是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仍然保持了一个文学家的所有风度，头发虽然花白却一丝不乱，面容略现疲态却精神百倍，甚至身着的黑色西装与深蓝色领带都显得精神奕奕。 在拉美, 专职写作很难养活自己 事实上，太多的中国人习惯称呼他为“略萨”，而这只是作家母亲的姓，对他的正确称呼应该加上父姓——“巴尔加斯·略萨”先生。 “5岁时，我就开始阅读了。开始阅读是我人生的一个关键点，而且是非常棒的一个转折点。我认为阅读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方式，你能够了解单词的意思，把这些句子变成形象，通过这些形象你能知道其他人的生活，仿佛在时空中旅行，把我的生命融入到其他的令人惊奇的、非常棒的、神奇的生活中去。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伟大的发现。”这是巴尔加斯·略萨先生的开场白。 巴尔加斯·略萨先生显然对于自己在中国的知名度缺少认知，所以在演讲中他花费了很大的篇幅解释了自己的经历，事实上，对于那些喜欢他的中国文学迷以及研究者来说，这些内容已经烂熟于胸，但是这并未使得台下的听众们产生丝毫的厌倦与不耐烦，因为毕竟这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巴尔加斯·略萨自己讲述自己的故事。 将自己不喜欢的故事结局进行改写，是巴尔加斯·略萨最早的文学创作尝试，这可以看做是一个调皮男孩的游戏。幸运的是，这种“游戏”得到了母亲的鼓励甚至赞赏，尽管他自己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以写字为生的人，因为在拉美地区，成为一个专职写作的人似乎很难养活自己。他所知道的写作者都是利用星期天以及假日写作，巴尔加斯·略萨也想像那些人一样找一个比较自由的职业，比如律师、教师或者记者，然后利用闲暇时间接续自己的文学梦想。他是这样想的，走运的是他也有机会这么做，而没有使自己的天赋被浪费掉。 在巴黎， 他才真正发现拉丁美洲 巴尔加斯·略萨说自己在巴黎发现了拉丁美洲，在他的表达中，从文化角度讲，秘鲁只是一个省，一个非常大的拉丁美洲的社区的省。在巴黎，他开始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拉丁美洲作家，他发现拉丁美洲作家不光有共同语言与文化，还有共同的历史，当然也有共同的问题。 在巴黎的7年中，巴尔加斯·略萨写了自己的第一部小说——《城市与狗》，记录的是一名少年在军官学校学习的经历。正是这部小说，开启了巴尔加斯·略萨与其他作家不同的写作方式——“其他作家写的是他们想象中的一个过程，而我的写作，一直都是从记忆中的影像出发。” 尽管从《城市与狗》开始，他已经开始似乎是无意识地坚持这种写作方式，而直到很多年之后巴尔加斯·略萨本人才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你尽管会有一些经历、会有一些记忆，但有些东西还是很神秘的，能激起你的想象与幻想，给你一些暗示和想法。” 连结巴黎与巴尔加斯·略萨的除了自我认知的明确以及自己的第一部小说之外，还有福楼拜。后者作为19世纪法国著名的小说家，在天国的灵魂一定会欣慰于巴尔加斯·略萨读过自己所有的作品。不过巴尔加斯·略萨似乎并未谬赞福楼拜是有才华的小说家，而是将自己的赞美之辞献于福楼拜的执着——“福楼拜的作品对我非常重要，对我的帮助很大。如果他没有天赋的话，通过努力、通过恒心也可以产生才能，福楼拜的这一点，对我来说，是非常基本的一个概念，所以我觉得他是最伟大的文学大师。” 博尔赫斯， 心中的下一个诺奖得主 巴尔加斯·略萨说萨特与福克纳是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两个人。 萨特的理念之于巴尔加斯·略萨就像是《圣经》，也正是接受了萨特所坚持的“文学不应该脱离社会，不只是简单地追求语言的优美，而是要唤醒人民的意识，寻求解决的方式。文学本身就是行动的方式。通过语言就可以采取行动”，巴尔加斯·略萨认定，“从文学所虚构的美好世界归来之后，才会意识到现实的缺憾，也就是说世界永远不会比想象中的好，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总会不安与不满，我们会在小说中看到远胜于日常生活的理想世界，因而对现实的世界会持批判的态度，这本身就是一种改革的动力。” 福克纳让巴尔加斯·略萨折服的是自己的文学技巧，后者毫不吝惜对于福克纳的赞美：“他所描绘的美国南部的白人与黑人的斗争，歧视与不平等，都与我们秘鲁有着某种相似性。他的作品中狂野的语汇、奔放的力量，语言的密度、张力(专栏)、抒情性的饱满的情感，充满了颜色的色彩斑斓，尤其是对时空顺序的组织，结构的组织都令我大开眼界。这让我知道文学家也是一个建筑师，是一叙述性的建筑，构建一个文学作品也需要结构。” 尽管如此，当有人希望巴尔加斯·略萨预测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会是谁时，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将博尔赫斯从坟墓里叫起来…… 巴尔加斯·略萨把博尔赫斯视为最重要的作家，把《酒吧长谈》视为自己最重要也是最中意的作品。 《酒吧长谈》是巴尔加斯·略萨的第三部小说，也是他所有小说中最花费工夫的一部。 巴尔加斯·略萨在这部小说中想要表现的是一个独裁政府如何将整个社会都毁掉的情境。在这部小说的写作过程中，巴尔加斯·略萨在经过了初期的迷茫之后，选择了通过长谈的方式，即两个人物谈话的方式，把所有的人物、事实加进去。这样，时空交错，浑然一体。巴尔加斯·略萨说如果要选择一本能够留下来的书，便是《酒吧长谈》。 这部小说或许已经暴露了巴尔加斯·略萨的政治立场，在他看来，文学与政治之间的关系是世界上所有作家面临的问题，在很多时候，文学要么成为消遣，要么就成为政治的附属品而沦落为宣传工具。巴尔加斯·略萨直言不讳作家不能指望当下的政治题材来生活，文学的题材应该与历史与思考结合起来，文学不是消遣，而是批判精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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