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骨,就是指魏晋时期名士们率直任诞、清俊洒脱的气度。七贤那一派潇洒自如的风格,以及惺惺相交的友情,为后世景仰。 魏晋风度自“竹林七贤”始,成了一种文人风范。世人们在乱世强权的压制下,超越世俗礼法,纵酒放歌,不畏强权,其精神品格流传后世,历千年而不朽。 ![]() 一、竹林七贤竹林七贤生活的时代,我们依据竹林七贤的生卒年可以大致划定在公元205年-公元305年的一百年间。 在这一时期,政治环境极为复杂,以曹爽等为代表的曹氏集团与以司马懿为代表的司马氏集团之间的政治斗争极为惨烈,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正始十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尽诛曹爽集团,司马懿掌握政治军事大权。 曹爽集团的名士,如何宴、邓飏、丁谧等人皆被夷三族。 高平陵政变引发很多人的不满,反司马氏集团的斗争时有发生。 不过,反抗的结果就是,这些人尽数被杀。司马氏集团屠戮异己的行为导致正始名士相继殒命,余者人人自危,再也不敢轻言政事,名士间的清谈交游活动一时风云流散。 ![]()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有七个人于山阳一带藏起锋芒,抚琴听萧,放歌长啸,好不快活。这七个人,就是后来的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是魏晋的一个名士团体,包括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七人。 他们身份不同,年龄也有巨大差异,可却成莫逆。七人常游于竹林之下,不计身份地位,只论品学。抚琴听箫,诗酒相交。 嵇康(223年-262年),字叔夜,谯国锤人,官至中散大夫,故后世又称嵇中散。他娶曹魏宗室女长乐亭主为妻,精通音律,博闻强识,尘外孤标,不惧世俗。 因着他与曹魏的这层关系,再加上德才兼备,使他被当权者看重。因此,他被拜为曹魏中散大夫。 可惜,受当时混乱不堪的政治环境影响,再加上他本人喜好老庄之学,性旷达狂放,他慢慢萌生了辞官退隐之意。于是,大约在正始四年,他退隐山阳。 ![]() 嵇康与山涛结义,山涛想向朝廷举荐他,但嵇康拒绝了山涛的好意。他为了表明自己拒绝与司马氏合作态度,也为了抒发对山涛委身于司马氏黑暗朝廷放弃自己高尚志趣的愤懑、对黑暗朝廷的不满,愤而写下《与山巨源(山涛)绝交书》。 话虽如此,这又何尝不是嵇康对山涛的一份心意呢?他知道自己平日作风,怕给官居高位的山涛惹麻烦,只能写下这一份绝交书,以此来向世人证明二人割席断交,等那一天来临时能以此来保全好友。 退隐之时,司马氏朝廷多次征召他,可惜,嵇康并不买账。 比较明显的例子是钟会造访时,他箕踞打铁,把钟会晾在一边。这也招致了钟会的仇恨。最终,他借嵇康好友吕安一事构陷嵇康,判其斩刑。事后,多人为他上书求情,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临刑前,嵇康“神气激昂”,于刑场上从容抚出最后一曲《广陵散》,以彰其志。 三千太学生请以为师,在弹的时候,为了留下这世间名曲,他们匆匆低头记谱。 ![]() 曲罢,嵇康长叹“广陵散至今永绝矣!”随后从容赴死。 嵇康死后,托孤于山涛,山涛举荐其子嵇绍入朝。 刘伶(221年-300年),字伯伦,他相貌较为丑陋,放纵情志,性嗜酒,被称为“醉侯”。他好老庄之学,追求无为而治。 泰始二年(266年),刘伶被朝廷征召入朝为官 。但刘伶不愿意做这个官,于是他故意喝醉酒,在官差面前展示出一个酒疯子形象,以此来逃避。看到此,官差遂作罢。 阮籍(210年-263年),字嗣宗,就是能作“青白眼”的那位。他幼时家境清苦,由母亲抚养长大,文武兼备。 他的一生曾多次出仕,可几乎每次都是被迫。尽管官居高位,可他也只能以嗜酒来明哲保身。他著有《咏怀诗》,在当时诗坛上产生较大影响,时人争相效仿。 王戎虽出身琅琊王氏,他素有才名,又慕竹林风采,与其志趣相投,十几岁时即加入竹林,在七人中年纪最小。 ![]() 他见证了竹林的兴衰,目送着好友一个个远去。“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竹林中的这段日子,无疑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他虽然最后选择出世做官,历宦海沉浮,大权在握,可又能怎样呢?竹林终是回不去了。 二、名士自风流嵇康寓居山阳县不久,即与向秀、吕安等人交好,打铁灌园,竹林之游至此拉开序幕。 此后,其他人陆续加入,正始八年前后至嘉平初年这段时间,是竹林之游的高潮。 随着阮籍山涛相继出世,竹林聚会便没有那么频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交集并未因此而减淡,甚至在253-255年间,嵇康、阮籍与王戎可能还重聚过。 这一段令人羡慕的友情,终究敌不过命运。纵玉斧画疆、金瓯拓地,往事再难评说。七贤抗拒的态度终为朝廷所不容,最后分崩离析。 抗拒者,嵇康被杀、阮籍装疯;入世者,山涛与王戎,高官厚禄、宦海沉浮。余者,官微言轻,建树有限。 ![]() 人们对七贤共性的认知是他们在思想上崇尚虚无,行为上蔑视礼法,万事随心。 他们的行为虽不合理,却是随心的体现。《晋书》《世说新语》中记载了很多,尤以阮籍为最。 晋制,局丧时不能多吃饭,不能喝酒。然而,《晋书·阮籍传》载,阮籍性至孝,母亲去世时,他正与人下棋。他强烈要求对方把棋下完。然后,他饮酒三斗,放生长号,吐血数升。 下葬之时,他又喝酒又吃肉,然而却哀毁骨立。在裴楷等重视仪礼的人来吊唁时,他散发箕踞,不予理会。 直到嵇康来唁,没有那么多俗礼,陪阮籍喝酒抚琴,以释其内心苦闷。人生得一真正懂你的朋友,足矣。 ![]() 《世说新语》又载,阮籍曾在酒铺买酒喝,喝醉便睡在老板娘身旁。她的丈夫在看到阮籍并没有越礼的行为后,不再对此表示怀疑。阮籍随性而为,凡事以自己的喜好为出发点,只要自己内心坦荡,旁人之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行为不拘礼法,他还常有惊人之言。 《晋书·阮籍传》载,阮籍认为弑父是合理的。为什么呢?因为禽兽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因此弑父就如同禽兽,弑母就是禽兽不如。 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在座诸位却始终不敢苟同。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想了也是万万不敢说的。 阮籍还有一大爱好,就是饮酒。为了逃避司马昭的求亲,他大醉六十日,因无法开口而使婚事作罢。 虽然他嗜酒,但我们却不能以酒鬼视之。他的饮酒,是一种无言的抗争,也是一种保命手段,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 刘伶也同样嗜酒。他常乘鹿车,带着酒,让人拿着铲子跟随,说如果他死了,就用铲子把他埋葬。 他对妻子说自己戒不了酒,需要向鬼神祷告才可以。于是,让妻子给他备了酒肉,并让妻子出去,不要进来。妻子过了很久,进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把祭祀用的酒肉吃了,现在已经醉倒在地。 阮籍的侄子阮咸也如他一样,常有惊人之举。《世说新语·任诞第二十三》载,阮咸居道南,阮氏诸人居道北(较富有)。 七月七日晒衣的时候,看着他们晒绮罗锦绣的阮咸,用一根竹竿,把自己的短裤晾在院里,他表示,自己“未能免俗”。 竹林名士们也雅好音律。他们将自身情感及抱负通过音律表现出来。 七贤中最擅音律的是嵇康和阮咸。 嵇康除了琴艺实践外,还精于音乐理论。他著有《琴赋》和《声无哀乐论》,名震一时。 ![]() 而阮咸则擅琵琶,他的天赋得到世人肯定,后人将他改造过的琵琶以其名命之。 三、结语竹林七贤的避世隐居、放浪形骸,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是在当时动乱不堪、政权更迭频繁的社会大环境下的无奈之举。 他们的名士风流,不仅仅是不遵礼法,饮酒放歌,更多的,则是那一份看透世事、视万物如一的旷达。 他们有的与曹魏沾亲带故,有的得罪过曹魏官员,如果不选择这样的方法,证明自己没有威胁别人的能力,可能很难善终。 虽然身在山林,他们并未完全避世,达到陶渊明那种不问世事、脱离官场的境地。 ![]() 七贤皆有济世之志,是时局的黑暗是他们不得不暂避竹林。另一方面,司马氏集团为了营造自己的良好政治形象,大规模拉拢天下文士,竹林七贤亦在其中。 竹林七贤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一个重要的存在,直到今天仍熠熠闪耀。他们在老庄思想中寻找精神的寄托,不断探寻个体生命的意义。 留给世人的,不仅仅是他们在世俗礼教中所表现出的名士风流,更是乱世中那一份澄明心境,以及文化艺术明珠。 “即使身处乱世,却不染污浊,这何尝不是一种英雄。” 参考资料:《晋书》《世说新语》《三国文士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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