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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从军 纪实长篇小说《浴火尖刀》 ——连载（31） 第十章 血战四平（上）  【内容提要：第十章血战四平，主要描述的是四战四平之：二战四平——保卫四平之战，分两次连载】 （十）血战四平（上） 继1946年初春，国民党军对东北的大举进犯和“秀水河子战斗”大战序幕的拉开，国共两党两军抢占东北战略要地的对决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不可避免了。按背后有美国支持援助的国民党总裁蒋介石的指令，已经开进到东北辽西一带的28万国军主力，要以沈阳、锦州为战略中心和支点，在国共继续谈判和东北战事调停达成协议以前，迅速（四月初开始）占领四平、长春、哈尔滨等战略枢纽，并向四外辐射，实现占领东北全境的野心。 而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央军委则在先行布局的前提下，命令以林彪为首的东北民主联军，在四平一线聚集六个旅（师）的野战军主力，坚决阻止国民党军的大举进攻，以形成我军强大力量在东北的存在或与其对峙的局面，为国共和谈创造有利条件；挫败蒋介石挑起内战、消灭共产党、八路军,独吞抗战胜利果实的丑恶阴谋和行径。 不久之后发生在四平一线的两军大会战即四平保卫战，便是这场精心策划的主力对主力、王牌对王牌的一次正面交锋。虽然在人数、武器装备等方面来看，这是一场对比悬殊、不对等的大决战，国民党军一开始就出动了五个军约20万美械装备的兵力，我军除外线几个军区少量武装力量进行配合作战，在四平东西50多公里的防线仅放了六至九个主要野战师旅、六万余人的力量，但这却是一场比决心意志、比战略战术、比民心和战斗力的硬碰硬的生死较量！这场持续了一个月的大兵团作战，尽管到最后是歼敌一万、自损八千，以民主联军主动放弃、撤离了四平、长春、哈尔滨等大中城市告一段落，但它的政治、战略、军事和历史意义，都是非常重要而深远的！尤其是对参加这次保卫战的东北民主联军，是一次绝好的考验和锻炼！ 正是这场二战四平血与火的生死较量，才造就锤炼了第一纵队（三十八军前身）参与大兵团作战的先锋部队，才有了之后三战四平、四战四平和辽沈战役、平津战役以至之后不断创造的诸多辉煌战绩、战功！东北民主联军的一师、二师和七纵的两个主力旅（后均被划入第一纵队）是担负四平保卫战正面阻击的主要力量（另外的两支劲旅三纵和四纵主要担负南满、本溪方向的防御和钳制）。以下便是这支英雄部队在这场“四平保卫战”的血战中，如何应对国民党军王牌部队英勇而惨烈画面的描述。 四平位于中长、齐平、四梅三条铁路的连接点，是东北中部重要的交通枢纽，更是国共双方抢占东北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至1946年2月末，进入关外的国民党军队人数已达到了28万之多。强行接收了沈阳并占领了抚顺、铁岭和辽阳的国民党东北军团，又经过短暂的休整和补充，便不顾国共“三人小组”的对东北停战的调处，准备沿中长路分三路齐头并进对东北大举进犯。 3月23日，沈阳国民党东北总指挥部，一个向东北大举进攻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除杜聿明因病住院、孙立人在美还未赶回之外，今天出席这场重要军事会议的国军将领可谓名将如云：原东北保安正副司令长官熊式辉、梁华盛，新一军军长郑洞国，新六军军长廖耀湘，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五十二军军长赵公武，十三军军长石觉，六十军军长曾泽生等都悉数到场，还有被蒋介石特意调来任副总指挥的抗日名将范汉杰。他们中不仅都是蒋介石亲手栽培、出身黄埔的得意门生，也算是久经沙场征战、特别是在抗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他们个个气宇不凡、神气十足。东北副司令长官熊式辉首先传达道：“蒋委员长手令，'得四平者得东北。要以我绝对优势，不惜任何代价，首先攻占四平这一战略要地。’各路将领和官兵，务按蒋总裁要求，'精诚团结，密切配合’,望于4月2日攻克和占领四平！……” 参谋长赵家骧奉命代表杜聿明在地图前宣布了作战指令：“我以五个军分左、中、右三个兵团的强大优势兵力，沿中长路分头推进。在几天之内（4月5日前）迅速占领四平。然后向长春以北挺进。不仅要在国共正式谈判协议制定之前既成我们占领东北的事实，还要将东北的共军全歼在松花江以南！具体计划和部署是，新六军、五十二军、六十军由廖耀湘指挥，由右路向本溪围攻；新一军由梁华盛（新一军军长郑洞国坐镇总指挥部）指挥，从正面向四平进攻；七十一军由陈明仁指挥，从左路向四平长春进攻……” 在沈阳至开原的公路上，新一军的大部队在天上飞机、地上坦克和装甲车的开路引导下，气势汹汹地朝四平中路杀来。头上戴着闪亮头盔的步兵在乘坐的大卡车上，装束整齐，威风凛凛。 负责右路指挥的廖耀湘坐在美式吉普车里，不可一世地对身边的副官说：“我新六军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对手！”这位曾在黄埔（六期）毕业后又去法国军事学院深造的少帅，也曾在杜聿明的手下（时任副师长）率22师激战昆仑关，大胜日军第五师团（号称“钢军”）。在赴缅作战中曾统领新十一军22师二进“野人山”，给日军第18师团以毁灭性打击，歼敌2万余。他的副官兼参谋长则豪迈地恭维说：“论学历、资历和实力，您都是当今最强的将军！就是我们的对手林彪，也无法与您相比……” 而作为左路指挥的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不仅同杜聿明一样（黄埔一期毕业）跟随蒋介石东征西讨、以骁勇善战著称，也是国军在抗战中显露头角、显赫一时的将军，他曾率领七十一军在赴缅作战中勇夺回龙山，所向披靡。此刻，他坐在一个装甲车里对临时指挥部的手下狡猾地说：“咱们半美械的部队要缓慢前行，从八面城迂回向四平挺进，不能再吃十三军266团突出冒进的亏。”作为开路的87师师长则不以为然地在电报中汇报说：“我87师以先锋团开路，其他各团也协调配合，整体推进，估计不会遇到什么大的障碍……”陈明仁听完之后，则向装甲车内特备的沙发椅子靠去，闭目养神了。 在紧靠四平西北侧、梨树镇东总前线指挥部正前方的两支部队，便是原山东军区的主力一师和二师：七纵的两个主力旅也被安排在紧靠四平市区的正面和南侧。四平街和市区之内主要有保安一旅等部队负责防守。 一师政委梁必业和师长梁兴初在四平附近的一个临时指挥部，正认真研究着御敌方案。梁必业：“按毛主席和总部的部署，南满的三纵和四纵在本溪顶住了敌人两个军的进攻，吃掉了五十二军95师大部，抑制了敌人的嚣张气焰，这次也被调来参加这次大战了。” 梁兴初：“ 嗨，十多天了，我们光跑路，还没和敌人真正交上手。” 梁必业：“昨天（4月8日）我们好不容易以12个团的兵力与新一军的先锋38师过了招，可狡猾的敌人竟打不过就溜，我们只消灭了它四个整连，逃进昌图城内就不露头了。” 梁兴初：“我听说咱林总曾冒着危险跑到指挥部外面来观战……” 梁必业拿着一份情报分析说：“这新一军这次表现得缩头缩尾，据说与换将有关。郑洞国资格挺老，虽接替孙立人时间不长，却是杜聿明的心腹；他怎么会听副总指挥梁华盛的？”“对，就是这个梁华盛来靠前指挥新一军，发现一夜损失了1200名营以下官兵，便下令进攻暂停，闭门不出了！” 梁必业拿起望远镜，向远处观测了一下又说：“这个狡猾的陈明仁，左路进攻行动迟缓的像狗熊！他的87师和89师昨天才露面，而且是磨磨蹭蹭……” 参谋长张仁初走过来，兴奋地报告说：“87师在西南的大洼和金山堡，被我三旅边打边退诱进了我们一纵一师、七纵和新四军3师等的包围圈。总部命令我们一师，要马上赶过去将87师一举围歼吃掉！” 梁必业：“看来还得主动出击，先找“软的”捏，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梁兴初听完政委对任务的分析，一拍桌子说：“好！87师是陈明仁后娘养的，作为开路先锋，我们就让它交待在大洼、金山堡！” 梁必业：“我的意见，除外线的围歼之外，应把警卫营的两个连和三团的三营留下准备二线防御。”梁兴初：“也好，不能光顾着吃肉、不考虑下一步的啃骨头（阵地战）。”参谋长张仁初在一旁接话说：“我马上去部署，参战部队立即向大洼快速靠近，并适时发起围歼。”
四平保卫战中的东北民主联军战士 刘世杰所在的三团三营地处四平西南城际公路旁的一处坡地，就在三道林子高地的一侧，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西南公路进城的咽喉，这里虽地处四平街守城司令部（保安一旅）不远的外侧，却是在外围实施运动性防御的一处军事要塞。一师也正是在这周围约10公里的方位等候国民党87师的进犯。在对87师启动了运动战进行围剿的行动之后，师部却将三团三营留在了这里。 此时，营长白守礼正与副营长魏大虎等研究制定御敌办法，刘世杰则带着通讯员李连锁在环状的工事里逐一巡视……在九连的一个的坑道内首先见到了连长金刚。金刚见教导员来了，急切地询问：“咱尖刀营这次错过了围歼的肥肉，在这设防还要等多久？”刘世杰肯定地说：“让大家做好打恶仗大仗的准备吧！按上级的部署，要实施纵深防御，起码要先构筑二至三道相互连通的工事，你们要抓紧构筑这样的工事，我到另两个连再去走走，看看工事和弹药的准备情况……” 北平机场。杜聿明在医院刚做完肾结石手术便被蒋介石叫到北平，研究督促进攻东北的战事。会议一完，因为老头子的亲自部署和施压，他倍感责任重大……还未完全恢复健康的杜聿明，也顾不上在北平多呆了，就急匆匆向回赶。他在飞回沈阳的飞机上，已得到87师大部被歼的消息，他下了飞机便匆匆赶往司令部官邸。一进门，正在等候他的参谋长赵家骧就给他宣读了一份蒋介石新发来的电报:“第87师受此意外损失，据报陈明仁并未随军前进，着即查办具报。” 杜聿明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家骧：“确有此事，老头子耳目众多……87师作为开路先锋，行动还是比较谨慎的，只是一时大意上了林彪主力围歼的圈套，继十三军之后，又被共军三倍于我的主力给围住……！”杜聿明陷入了沉思……原以为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将东北的共军击溃甚至吞掉，现在看来林彪这个'小字辈’并不好对付。他有些沮丧地发狠说：“告诉郑洞国，要注意收集共军情报……在继续进攻过程中，绝不要再吃这样的亏！” 围歼大捷的好消息很快传至一师在四平一线的防御阵地，营长白守礼大声呼喊着：“在大洼和金山堡国民党的87师，几乎被我们全歼啦！”阵地上的我军官兵欢呼雀跃。大家惊喜地喊着：“87师，几乎全部被包了饺子！总部还对咱师长梁兴初发来了特别嘉奖令！这回我们又可以补充些美式的武器弹药了！” 刘世杰来到了正面的机枪连，魏大虎和机枪连的连长一起迎上来，纷纷汇报说：“报告教导员，我们的支部大会和党小组的战前会都开完了，大家都纷纷表决心、发誓言：我们要像梁师长说的，要敢于和它美式装备硬碰硬，就是被打成了筛子，也绝不后退半步！” 刘世杰幽默地说：“你虎哥也要身穿'七个洞’、连升七级，来和师长媲美啊！……储备的子弹能打几天?”魏大虎立刻回答;“几个洞、升几级不敢想，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现有的弹药可供打三天没问题。”刘世杰“好，我倒要看看你，在正面敌人的强攻下能坚持多久？……” 刘世杰从右翼八连的工事出来，又来到了占据特殊位置的重机枪排和迫击炮排。新调派到机枪连担任副连长的张二牤，正同新组建的战士们讲述尖刀连的屡屡战绩，见教导员回来了立即围拢过来打探消息说;“兄弟部队都上去了，我们拿着这些宝贝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啊！”刘世杰则预示着前方的战局说：“真正的较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这里将是敌人轰击和争夺的重点，希望同志们抓紧时间，把工事修得牢固点，多掏几个单独的掩体；尤其是还要与后面的纵深工事相贯通，以防飞机、大炮和坦克的猛烈轰击。” 张二牤指着战壕上覆盖的铁板加泥土的工事说：“我们轻易不会往后缩，你看看教导员，这底下就可以储藏一个班，两挺轻、重机枪和一些弹药。”刘世杰站上去蹦了几下说：“嗯，轻微的炮弹还可以应付，只是这种钢板材料太少了！你们在哪弄来的？”张二牤：“是几位工人师傅帮我们从他们不算远的化工厂抬过来的。”机枪连的几个机枪手战士围过来说：“这牤子副连长不仅'鬼主意’多，还真有股子牤牛劲，我们两个人在后面抬，他一个人在前面低头扛！” 张二牤坦白说：“这修筑工事，不哈腰卖力怎么行？这不往阵地上抬，脚底下高低不平看得清吗!" 刘世杰：“好，你们机枪、迫击炮可是咱部队的重火力，敌人密密麻麻地冲上来，可就全看你们的巨大威力了……”
东北民主联军四平保卫战指挥部旧址4月25日，位于四平近郊的梨树镇的中共东北民主联军总指挥部，这里此刻军事将领云集，临战气氛紧张热烈。因为各参战的主力部队都是从几个军区刚抽上来，指挥部对统领八路军和新四军以及东北抗联各个部队（十个纵队的雏形建制、名称也不尽统一）还比较生疏，按中央抢占长春、哈尔滨等地的指示，彭真、黄克诚等战将也纷纷领兵出击，再加上罗荣桓病重住院，作为总指挥的林彪倍感压力大，身边的得力人手短缺，他只好独自指挥这场应对敌人五个军一起进攻四平的大战了。 他的秘书季中权将刚收到的电文拿过来说，继昨日中央军委的电令之后，刚才毛主席又发来紧急指令。电文内容是：“林彪，必须阻蒋军于四平以南，并给以严重之打击，方有利于今后之谈判。”季中权读完之后，站在那静候着一号首长下达作战命令。 林彪在地图前观望了好一阵之后，才转身站起来宣布道：“执行中央的决定。”随即，他宣布了下一步具体的作战命令：“在巩固四平、长春和哈尔滨等几个主要领地防卫的基础上，调动其他所有新四军主力和八路军六个纵队的主力，在四平这个主要枢纽和外围设防进行阻击；同时做好打运动战和持久战的准备。其中，三纵和四纵在本溪拖住敌人北进，以减轻四平方面的压力。除四平街内的防线由保安一旅负责指挥之外，以四平为中心，从东（火石岭）至西（八面城）一百多华里弧形地带，由六至九个师旅的兵力设两道防线，对各路进犯之敌，坚决予以顽强阻击。其中，东南的塔子山和西北的三道林子高地是死守的重点。梁兴初的一师和刘西元的二师在四平街以北，要顶住新一军和陈明仁的七十一军的反扑和围攻；另外，杨国夫的七师这次要做七旅三道林子北山阵地的预备队；还要调三纵的七、八旅，保安三旅、3师独立旅在四平东西两翼，适机配合、协同、联合作战……”
国共双方的战令频繁下达，一场攻防争夺大战正紧锣密鼓地越演越烈。因为87师遭到全歼，恼羞成怒的杜聿明亲自敦促新一军军长郑洞国，在四平以东和以南地区形成对四平街的弧形包围。4月18日，在飞机和炮火掩护下，新一军的30师和38师分别于南面、西面和西北面轮番向四平街发起进攻，这也预示着四平保卫战真正较量已经展开。 新一军中路连续几日的猛烈攻击，均遭到我保安第一旅和七纵6000余精兵在四平街构筑的防御工事展开的顽强阻击。战斗异常激烈，敌军的飞机和大炮将成百上千吨的炸弹投向了守城的阵地。有许多的工事和掩体都被炸平了。有的连队为了抵御猛烈的轰炸，就将附近化肥厂的一些钢板抬过来盖在工事上做掩体，顽强的阻击致使敌军的一次次进攻都被打退…… 新一军的50师和七十一军在四平的西南和东南同时实施迂回进攻，也均遭到我一、二师等主力部队的顽强阻击。三营在坡地的阻击已进行到第三天，一片硝烟的阵地上到处是弹坑和双方阵亡士兵的尸体。营长白守礼在坑道里对刘世杰说：“我们已经打退了国民党七十一军下属的王牌旅的20多次进攻，主动发起了八次反冲锋，不仅阻止了敌人的大举进攻，还造成其大量的伤亡。可我们自己的工事也在敌人强大的炮火不断轰击下，变得没了模样。伤亡人数剧增……”刘世杰：“要抓紧组织各个连队连夜抢修工事；只听见机枪连的枪声没有断，不知道他们还剩多少人？”白守礼：“是啊，那里是受炮火轰炸最厉害的地方。不过，有魏营长在那……” 机枪连的阵地上，铁板覆盖的工事也有一多半被炸毁、掀翻，张二牤此时正带领着受伤的战士们在抢修工事。张二牤关切地向一位正在战壕中擦拭机枪的战士询问：“这个老伙计还能用吗？”头上受了伤的机枪手回答：“跟我一样，还下不了火线！他已经是吃了四箱子弹的功勋了。就看弹药能否满足它了！”像在炕洞里钻出来一样的魏大虎拎着满是血迹那把大砍刀，赞扬说：“还多亏了这几块铁板，要不然……”张二牤：“魏营长，这子弹？……”魏大虎：“好，还有水，我到后面去看看……” （请继续接看下期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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