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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济来到东京府，顾不上管新丧三日的父亲灵柩，从母亲张氏手中诓骗了两车细软箱笼赶回清河县，兑换出一百一十两银子急匆匆赶去王婆家见潘金莲。 陈敬济刚走到紫石街门首，便见着街首埋着两具尸首，旁边张挂着一张手榜，上面写着“本县为人命事：凶犯武松，杀死潘氏、王婆二命，有人捕获首告官司者，官给赏银五十两。”陈敬济看罢，愣怔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寻找熟人问了，这才知道武松前两日杀了潘金莲和王婆，独自逃往梁山去了。 陈敬济浑浑噩噩的走回家中，只觉得饮食无味，一口也咽不下去，脑中只是不停的想着潘金莲，觉得与她分别时的音容笑貌还宛在眼前，心中哀痛不已。 到了晚间，陈敬济拿了一陌纸钱，到紫石街道口与潘金莲烧了，口中念叨道，“潘六姐，陈敬济来给你烧纸了，都怪我晚回来一步，误了你的性命，你若死后有灵，便保佑着官府早日缉拿到凶犯武松，到时候，我一定要到法场上亲眼看着剐他！” 这日，春梅在首备府中睡着时忽做一梦，梦见潘金莲身穿白衣浑身是血的朝她哭道，“我死的好苦啊，我的尸首在街上暴露日久，风吹雨淋，鸡犬作践，无人领埋。若你还念及你我往日的情份，就买具棺材将我收殓了找个地方葬下，让我在阴司里也能安息。”春梅一时从梦中哭醒过来，心内觉得悲伤不已，捱到天亮后，便差了两个信得过的下人出去打听。 派出的人回来与春梅说道，“那死了的王婆的尸首已被他儿子领去埋葬了，那潘氏的尸首因无人认领，就埋在紫石街街心。”春梅听罢进屋拿出十两银子，两匹大布交与二人说道，“这死了的潘氏乃是我的一个姐姐，你们二人瞒着老爷，拿着这十两银子买具棺材收敛了她，择个地方埋葬停当了。回来我还重谢你们。” 二人听罢便买了一具棺材，去到紫石街将潘金莲的尸体收殓了，着人抬到周首备的香火院永福寺，寻了块空闲地将其安葬了。 转眼到了三月清明，吴月娘命人抬上办好的香烛冥纸、三牲祭品，带着孟玉楼、小玉、奶娘如意及孝儿哥，并邀了吴大舅和吴大妗子同行，去城外给西门庆上坟祭扫。 那厢，小厮玳安和来安已按吴大舅和吴大妗子的吩咐，提前在杏花村酒楼下的高阜去处安放好桌席，专候着众人祭拜完毕后来此踏青游玩。 三月桃花店，五里杏花村，随路上坟游玩的的王孙士女络绎不绝，吴月娘走在这花红柳绿热闹喧嚷之间，忽瞧见远处绿槐影里，有一座庵院，盖造的十分齐整。便朝吴大舅问道，“这座寺叫什么名字？”吴大舅答道，“这是周守备周秀老爷的香火院，名唤永福禅林，之前姐夫在时，还曾舍过些金银给这里重修佛殿。”吴月娘听到这是个正经寺庙，便决定带着众人进去歇坐一下。 进到寺中，吴月娘拿出五钱银子给了吴大舅让他交给方丈充当香火钱，方丈谢过之后令寺里的小和尚放了张桌，送了些素食斋菜饼馓上来款待，自己坐在一旁陪待。众人正欲下筷之时，忽见两个青衣汉子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冲方丈嚷道，“长老怎么还不赶忙出门迎接，府里的小奶奶来祭祀了。” 方丈听罢急忙整理好身上的袈裟僧帽，让小和尚迅速收拾了菜桌，并与吴月娘等人说道，“请列位施主权且到小房中避避，待打发小夫人烧纸祭祀完后，再过来陪待。” 说罢便令人鸣起钟鼓，走出山门，远远在马道口候着来人。不一会儿，便见一帮青衣簇拥着一顶大轿飞奔而来，从轿里走下一个打扮的花团锦簇的少妇，正是现今嫁在周守备府里做二房的春梅。 春梅进到寺中，找到在白杨树下的潘金莲之坟，摆了香，拜了四拜，口中念道，“我的娘，今日庞大姐来给你烧纸了，你好处升天，苦处用钱。当初我要是再催促的紧些，让人将你接进府里，你也就不会让武松那厮害了，到底还是我耽误了你的性命。”说罢燃了些纸钱，放声大哭起来。 吴月娘等避在僧房内朝小和尚打听了一番，才知晓方丈口中前来祭祀的小奶奶就是西门府中原来的丫头春梅。吴月娘和孟玉楼等从僧房帘内往外看时，只见春梅比在西门府中之时出落的更好，打扮的粉妆玉琢，珠翠满头，十分富丽，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春梅祭祀完毕后，听方丈说道寺中现下还收留着几位来游玩随喜的娘子，便请方丈邀来一见。吴月娘等人只得被迫出来与春梅相见了，春梅见来的几位都是当时在西门府中相识的旧人，便都与众人依礼相见了，并与了奶娘如意怀中的孝哥儿一对金头银簪子，吴月娘见了十分欢喜。 孟玉楼听春梅说道潘金莲现下便埋葬在这寺中，念及往日姐妹之情，便提议去祭拜她一番，但见吴月娘一直不肯动身，索性便自己拿出五钱银子让小沙弥去买些纸钱来。 孟玉楼来到潘金莲坟前，只见三尺坟堆，一堆黄土，数柳青蒿，不由心生恓惶，点了香引了纸后，拜了一拜，口中说道，“潘六姐，原不知你埋在这里，今日误到寺中才打听到你原来葬在此处，孟三姐给你烧纸了，你好处升天，苦处用钱。”说罢也放声大哭了一场。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才离了永福寺，找到玳安在杏花楼下高阜处安排的酒桌，一边赏景，一边饮酒。只见杏花楼下香车绣毂往来不绝，热闹非凡，又见楼下人山人海围着看一个叫李贵的教师表演走马解耍。 这杏花楼下看李贵表演走马解耍的人中，有一位三十余岁的公子，名叫李拱璧，乃是本县知县的公子。 也是缘份到了，这李衙内看李贵走马解耍时，忽的抬头朝高阜处一看，便见着一簇妇人正在高阜处饮酒，内有一个长挑身材的妇人，生的甚为高雅俏丽，一时看得他心摇目荡，挪不开眼。过后便急忙差来手下的小张闲，朝他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三个高坡上饮酒的白衣妇人是哪家的？” 一会儿功夫，小张闲便回到李衙内身边，朝他回道，“那三个妇人都是县前西门庆家的妻小，年老的那个姓吴，是西门庆的舅子媳妇，那个五短身材的，是西门庆的大娘子吴月娘，那个长跳身材脸上有白麻子的叫孟玉楼，是西门庆的第三房，吴月娘和孟玉楼如今都守寡在家。”李衙内听罢，独把孟玉楼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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