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eb. 24.2023   ▽ ▽ 也许骨子里有山东人的基因，我对面食情有独钟，而在众多面点之中，最钟情的莫过于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了。 定居的旅顺哪里都好，只可惜没有一家李先生店，想吃碗儿时回忆还得驱车赶往大连，可是每次到大连又怎会只吃一碗面就打发了呢？所以总是和牛肉面失之交臂。 说起来，对它的钟情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上小学，正是嘴馋的年纪，有一次去李先生吃面，看见邻座的一个小姐姐在吃一份加州鸡，她吃得太忘我了，以至于我在一旁留着口水看了好久也没被她发现。这个小姑娘吃东西可真香啊！小嘴儿吧唧吧唧的，用筷子夹一块素鸡肉，蘸向红油酱料，左右翻滚，涮火锅一样将一块白肉涮得红彤彤的，然后一口咬下去嘴边都是红油。酱料有些辣，她吃完一块鸡肉就夹一段面条，把面条放在另一只手的汤勺里，然后连汤带面吸溜一口，有滋有味地细细品嚼，一边嚼一边夹起另一块鸡肉，再仔细地裹满酱料。 看她吃饭真是一种享受。后来，我每次吃面也点一份“加州鸡全红”，搭配牛肉面真是太过瘾了。  有一次学琴班放学，爷爷奶奶来接我，我提议去吃李先生，于是就在旁边的一家店里落座了。爷爷说他不饿（总整这事儿），于是只点了两碗面。后来面条上来了，爷爷突然食欲大增，又让服务员拿来了一个空碗，他和奶奶分食一碗。一旁的服务员见状又额外给我们盛了一碗汤，令当时正虚荣的我觉得有点难为情。可是这也丝毫不影响牛肉面的诱人喷香。 爷爷吃面可真香啊！因为满口假牙，吸溜面条对他来说有点难度，于是面汤流得满嘴，假牙上下咬合面条发出奇怪的咯吱声，他像一个塑料玩具似地机械吃面，时不时端起碗来吸一口汤，一口一擦嘴。相比之下奶奶矜持多了，可也比往日吃得尽兴，之前还说面条没什么吃头儿，可这会儿也吃得安静，没一句抱怨。 吃完我的面，我起身去洗手，回来后发现自己碗底剩的汤竟一滴也不剩了。回家的路上爷爷一边擦嘴一边说：“真香啊，吃得满嘴直冒油。”他是真的爱吃这面，后来有一回做手术，术后医生嘱咐不能吃油腻的，可是别人问他想吃什么，他却点名要了牛肉面。后来端着铁饭盒坐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吃面，已全然不顾医生的叮嘱了。 我第一次知道爷爷奶奶俩人肯出门下馆子，就是去吃牛肉面。奶奶跟我说：“那天不想做饭，就和你爷下楼吃那个挺香的面去了，还点了上次你吃的鸡肉，挺省事的。”可见是意犹未尽。 来大连上学后仍常常寻找牛肉面，每次天寒地冻的时候在外面走累了，都会找一家李先生临窗而坐，整理好外套，然后摘下眼镜擦擦雾气，再点上一碗牛肉面、一份加州鸡、一份红油土豆丝。等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桌了，那真是一刻也等不急，先拿起筷子夹一大块牛肉放嘴里再说。 我习惯每次吃到最后的时候，在碗底剩下一块吸饱了汤汁的牛肉块儿，这块肉是一餐的收尾，是圆满的句号，爷爷称其为碗底香。可是有一次，爷爷吃到最后的“碗底香”却是一大块姜，气得他火冒三丈。奶奶说他牙不好用，眼睛也不成气候，爷爷暗自嘟囔着：“幸亏牙不好，不然一口咬下去肯定辣着。” 如今时隔好久没有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面了，他们津津有味的样子取代了平时餐桌上的矜持谦让，令人觉得艰苦朴素终有报偿。 不说了，这周末高低得去吃一碗牛肉面，我吃一碗打包一碗，边吃边回忆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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