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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煤矿香妃案/李占君

 兴凯湖文化在线 2023-02-26 发布于黑龙江


 作家档案

李占君,男,一九六八年三月生于黑龙江省鸡西市梨树区,中共党员,高级政工师,曾在煤矿企业多个单位、多个岗位从事过工人、干部工作。一九九二年毕业于长春煤炭工业学校美术师范专业。2009年毕业于鹤岗职工大学通风与安全专业。鸡西市作家协会会员,鸡西市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煤矿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敦煌艺术研究会会员,中国吴道子美术馆特聘画家。美术、书法作品曾获大庆塞北书画院“首届故乡情中国书画艺术展”银奖,许昌“吴道子艺术研究会书画展”优秀奖,荷泽“首届水浒杯中国书画作品展”优秀奖等。喜好书画篆刻、热衷乒乓运动、偶尔偷袭乐坛,孜孜以求,乐此不疲。尤其揣摩文字游戏,撰写八股公文,记录生活故事,乘兴臆造诗歌短句,苦乐参半,相随半生。著《寻墨斋诗话集》、长篇小说《漩涡与浪花》、《马德山传》和短篇小说等。


         

     ☆煤矿香妃案

           文/李占君(黑龙江鸡西



女矿工作为当年煤矿特殊群体,在煤矿生产建设发展过程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大跃进年代众多女矿工走进巷道,解决了劳动力不足的问题。鸡西矿区小恒山煤矿王宝杰成为我国第一个女康拜因采煤司机,光荣载入史册。文革期间,很多矿区还成立了女子采煤队、掘进队,她们凭着巾帼不让须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精神气概,在千尺井下做出了非凡的贡献,谱写了一段段感人至深的奋进之歌。然而,由于煤矿井下特殊的恶劣环境和超强度的劳动,确实不适合妇女工作,很多女性工作在井下身心健康和女性尊严都受到不同程度伤害。1988年2月28日,鸡西穆棱煤矿公司小井发生瓦斯暴炸事故,28名妇女葬身井下,引起中央关注,全国人大立法禁止妇女从事井下工作。此后,妇女入井工作基本走进了历史。

下面我要给大家讲的煤矿香妃的故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发生在滴通煤矿立井的一桩陈年积案。一名叫米娇的妙龄女子接父亲班当了一名井下运转工,工作就是看管一段800米长的运输皮带。起初这名长相平平的女工并没有太引起人们注意。每月入井升井三班倒,洗澡睡觉日三餐,生活平淡,似水流年。转眼参加工作一年多了,同期参加工作的女工大多都有追求者,有的已经热恋。这让米娇感到有些失落惆怅。

她开始注意打扮自己了,开工资了专门邀了好姐妹结伴去市里园林路,选购最新潮的服装,又去美发厅将土气的大辫子剪掉,烫成波浪卷发。最打人的是买了不少化妆品、香水,一扎箍、一上妆、香水一抺,整个人变得洋气起来,颜值气质大幅攀升,好像港姐或者海外归侨,走在矿区的路上,回头率猛增,整个环境都显得与她极不匹配,她每天扬脖挺胸,人也高傲起来。只要她走过去,矿灯房、罐笼、巷道都充满沁人心脾的芳香,不知从谁口中首呼,米娇有了“香妃”的雅号。   

井下当运转工也是不轻闲的,交接班后首先要查验皮带是否完好,发现皮带有刮坏撕裂一定要向班长汇报,明确责任,免得算在自己头上被罚款。开气后,要经常检查皮带运转情况,防止跑偏,随时调整。还要及时清理漏货,打扫文明生产,一个班下来也很疲惫。有时赶上检修、满仓停气,运转工就找地方休息。    

这一日,香妃上零点班接班不久,正赶上采煤机出现故障,皮带停气。她就在皮带头附近找了一块顶板好的地方铺上大棉袄,拧灭了矿灯,迷了一小觉。正当她酣然入梦之时,有两个年轻矿工提前升井从此路过。“唉,这么香呢?”矿工甲嗅嗅鼻子。矿工乙也附和着说“嗯,好像是香妃的味道。”由于煤矿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企业,香妃每班在段队走廊、矿灯房、罐前罐中穿行,那一身刺鼻的香味早已在矿工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一度成为矿工井下品评耍笑的对象。“她长得不咋地,脸抹挺白。”“她扎挺大,个头挺高,身材还不错。”“她身上香水味都打鼻子,离十里地都能闻到。”“你懂啥呀,那叫性感,是吸引男人。”

别说,自从米娇下功夫捯饬自己以后,还真引起了不少小伙子关注,有几个胆大的上下班劫着她要搞对象,被米娇回绝了。她感觉凭自己的形象气质怎么也得找个大学生技术员或家庭条件好的对象,对那些粗鲁、平庸之辈她还看不上眼呢。

这两名矿工顺着香味摸到了香妃跟前,用矿灯一照,果真是平日里冷艳高傲的香妃,她被惊醒半坐起来用手遮挡着刺脸的灯光。面对这抹着白脸红唇、一身香袭的妙龄女人,两名矿工立刻有了反应,他俩绷着脸唬起香妃“你怎么敢班中睡觉?”香妃也看不清人以为是领导查岗,就解释道“哦,刚才停气了,我休息一会,没睡。”两名矿工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一起把矿灯拧灭猛扑上来抓住香妃“不许喊叫,不然我俩砸死你,顶多追个冒顶事故。”“把裤子脱了,陪我哥俩玩玩。”香妃被吓傻了,在这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巷道中,她吓得一声不敢叫唤,任凭俩个男人舞扎摆弄。这两个流氓矿工可逮着了,一人放两遍炮才放了香妃。临走时又是一番恐吓“不许报案,报了也抓不到我们,还坏了你名声。”香妃披头散发坐在那里哭泣,满脸是煤粉和屈辱的泪水,浑身散了架似的直哆嗦。直看到两人走远,她才起身整理了一下服装,因没有人车,她一人不敢走,捱到早晨下班才升井洗澡回家。

细心的母亲看到了女儿红肿的双眼,就追问起来。香妃“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接着把自己在井下的遭遇讲给了家人。米家一家人听后都气炸了肺,父母当即领着女儿来到井区找到书记要求破案。井区领导经研究向矿进行了汇报,并请求矿保卫科帮助破案。

当年滴通煤矿立井有3000多名矿工,每个班都有1000多人入井,由于香妃所在的运输皮带点接近主运巷道,所有入井人员都有机会接近她的岗位,这给侦破工作带来一定难度。最关键是缺少证据,那个年代没有摄像镜头,也没有DNA技术,由于巷道黑暗,她也没看清两人模样长相,只能回忆起两人说话是本地口音,和年龄轻力量大特点。矿保卫科结合这点有限线索,抓捕了近百名有前科劣迹和有单独活动时间的、20-30岁嫌疑人关到大会议室,然后挨个单独叫出过筛子。把井下施暴者所说的话,写在一张纸上,让每个人大声念读:“你怎么在井下睡觉?不许喊叫,不然我俩砸死你,顶多追个冒顶事故。不许报案,报了也抓不到我们,还坏了你名声。”让香妃在里间听着,感觉声音像就进一步严加审讯,甚至殴打逼供。最初,香妃还有点感觉,听了30多人以后,听觉就迟钝了,感觉哪个都像,刚审查50多人,就确定重点嫌疑人10多名,保卫科也慒逼了,不敢再乱打人了,可怜先头那几个重点人挨了好一顿毒打。后来,根据口音像这条线索共确定重点嫌疑人30多人,反复审讯了一天。这些人和家属也都不干了,纷纷要求放人,“了解情况可以,凭什么抓人?有什么证据?凭口音也不一定准。”后来,矿上为稳定人心,把那三十多名重点嫌疑人都放了,此案也就不了了之,成为悬案。

可是,米家人不干,老俩口整日到立井机关和矿机关找领导讨公道。最后,矿上答应给香妃调换工作,从井下运转工调到矿招待所当服务员,米家才算松了一口气,找点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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