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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老家村民们管麻雀叫“小小虫”，我小的时候，村中男孩子几乎人人都有捉小小虫的经历，我也不例外。一来麻雀好玩，可以捉来养着欣赏，二来麻雀肉好吃，可以用来打打牙祭。三来国家提倡“除四害，讲卫生”。这老“四害”指的是苍蝇、蚊子、老鼠、麻雀。在那个政治领先的年代，落实党中央指示不过夜，一时，偷村民粮食的麻雀成为全民围剿的对象，人人起而捉之。
我捉麻雀的办法是掏鸟窝。家中东堂屋是瓦房，西堂屋是草房，瓦檐缝里草底下住着几窝麻雀。搬一个梯子竖在墙上，爬到梯子上，一手拿着网兜，一手顺着瓦缝往里摸，摸到一只麻雀后抓紧了，放入网兜里。再往里伸手时，其他麻雀拼死的往外飞，有时会碰到我的脸上。
另一种掏鸟窝的办法是将铁条握成一个圆环，环上缝一个纱布口袋，将圆环绑在细竹竿上，将圆环堵住鸟窝的出口，晃动竹竿惊鸟。受惊的麻雀不顾一切飞出来，直接撞进纱布口袋里。
还有一种捉麻雀方法，是跟鲁迅先生学的。用木棍支起一个大筛子，筛子下面撒一些米粒，木棍下面拴一根细绳子，等麻雀进到筛子下面吃米时，用手一拉细绳，麻雀便被扣在筛子下面了。我小时候也用弹弓打过麻雀，只是手法不准，成功率很低。印象中我还抛石子打死过一只麻雀，娘说那是瞎猫碰见死老鼠，巧了。
成年麻雀野性足，一般养不活，放进笼子里不吃也不喝，最多养三天就气死了。黄口麻雀好养，刚开始需要掰着嘴喂，长大了就能自己吃食了。只是养麻雀太费粮食，最多养几个月，等到娘摊煎饼时，我便将麻雀拿出来，包到和好的泥中，扔进鏊子下面的火堆里。等把泥团烧干了，从鏊子下面扒出来，掰开泥团，麻雀毛全部被泥团带走，直剩下热乎乎、香喷喷的麻雀肉供我享用。在那个细粮都很少吃到的年代，能够吃上一点麻雀肉简直是天大的享受。当时农村孩子捉麻雀并不是为了除四害，而是为了饱口福。
麻雀肉好吃，麻雀脑子还可以治冻疮。我小时候手上脚上脸上经常长冻疮，尤其是脚后跟，每年冬天都裂一个很大的口子，常常往外流脓。将麻雀杀死，将麻雀脑子取出来抹在伤口上，用纱布缠好，治病效果如何不说，至少是一种心理安慰。
捉麻雀捉了许多年，后来，国家给麻雀“平反”了，由臭虫代替，再后来，臭虫被蟑螂取代，“四害”最终被定为苍蝇、蚊子、老鼠、蟑螂。麻雀不在四害之列后，村子里很少有人再去捉麻雀了。
写于2022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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