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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用法用量、煎煮方法及剂型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瑯琊居士 2023-03-17 发布于安徽

方剂功效是愈病之关键,功效不同则治疗疾病的效果有异。剂量、剂型、煎服方法等对方剂功效皆有影响。

一、 中药用量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方剂用量及组成方剂各个单味药用量均会不同程度的影响方剂的药效发挥。清代王清任曾说“药味要紧,分量更要紧”。岳美中老先生有名言曰“中医不传之秘在量上,中医治病的巧处亦在量上”。剂量的问题,不仅指方中各个药的剂量之大小,而且还在于方中各药的搭配比例。因为方剂都有一定的组成原则,多遵循君、臣、佐、使的配伍关系同时又有极大的灵活性,许多时候由于药物剂量稍有变化,就使方剂的功用主治迥然有别。

1.1 君药比例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君药作为针对主病或主证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其意义包括了两层,即首先它针对了最主要的病症,也就是说在明确患者疾病的病因、病机后首先要选用的药物。其次,君药的概念也包括了它相对于方剂中的其它药物而言,它是各药

综合作用的核心,是起主要作用的药物。君药的性能规定影响着整个方剂的性能,当它本身及其配伍、用量甚至煎服方法等等发生变化时,全方的性能往往也会随之而变。因此,在方剂中君药的剂量十分重要,其增减可以直接影响方剂的疗效。

例如治疗痰热内蕴,肺失宣肃哮喘的定喘汤,该方出自《摄生众妙方》,方中麻黄辛温,疏表散寒,宣肺止咳平喘,白果性味甘苦涩平,是敛肺定喘的要药,桑白皮泻肺平喘,黄芩清热化痰,杏仁、苏子、半夏、款冬花降气平喘,甘草调和诸药。吴昆认为该方“麻黄、杏仁、甘草,辛甘发散之物也,可以疏表而定哮,白果、款花、桑皮,清金保肺之物也,可以安里而定喘,苏子能降气,半夏能散逆,黄芩能去热”。(《医方考》卷2)汪昂也在其《医方解集·理气之剂》中提到“表寒宜散,麻黄、杏仁、桑皮、甘草,辛甘发散,泻肺而解表里虚,宜敛,款冬温润,白果收涩,定喘而清金……”。定喘汤的平喘作用主要取决于君药之一的白果用量的多寡。原书白果用量较大,为二十一枚,约30 g,因其有小毒,一些医家认为应减少用量,如王泰林说“白果收涩,二十一枚恐太多,宜减之。”《王旭高医书六种·退思集类方歌注》依据现代《中医大辞典》载白果的中毒剂量为“小儿7~120粒,成人40~300粒不等”。药理研究表明,若重用白果,本方的平喘效果最好,仅次于氨茶碱,且很安全。不用白果疗效最差,而轻用之则介于两者之间。亦有报道,将含白果的定喘汤按体重给小白鼠连续灌胃3天,未出现任何毒性反应,并发现本方的平喘作用在一定范围内与白果的剂量成正比。

1.2 剂量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方剂中药物剂量之间的比例也非常重要。比如伤寒论中的名方桂枝汤,其组方药物是桂枝、芍药、甘草、生姜、大枣五味,是治疗外感风寒表虚的代表方剂,但经张仲景改变原方药物用量后,就衍化出桂枝加桂汤和桂枝加芍药汤,从而由治表之方变为治里之剂。桂枝加桂汤中增加桂枝二两加强了温通心阳、平冲降逆的作用,主治变为太阳病发汗太过,损伤心阳,心阳不能下达于肾,肾之寒气上犯凌心所致的奔腾气病。而后方倍芍药以柔肝缓急止痛,主治变为太阳病误下损伤脾气,肝木乘脾所致之腹满时痛。

又如玉屏风散,与其异名同药的方剂,如白术防风汤、黄芪汤,但他们的主治并不相同,这是因为方中黄芪、白术作为补益药与作为发散药的防风用量比例不同,白术防风汤重用防风,芪、术各为其半,全方补散之比为1:1,主治破伤风黄芪汤方中三药等分,补散之比为2:1,用于治疗伤寒发热有汗,脉微弱,恶风甚者。玉屏风散则重用黄芪和白术,防风为各药之半,补散之比为4:1,不仅用于治疗气虚自汗,而且可以预防虚人外感。

二、中药用法(生品/炙品)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2.1增强方中药物的作用

进行方剂配伍时,选择恰当的药物形式(生品/炙品),使方剂的有效成分利于溶出或者易于保存,调整药性,发挥药物治疗特长。如三子养亲汤,由紫苏子(炒)、白芥子(炒)、莱菔子(炒)三味药组成,本方治疗中气虚弱,运化不健,水谷精微化为痰,痰壅气逆,肺失肃降,以致食少痰多,咳嗽喘逆等,病急则须治标,故方中选用白芥子温肺利气,快膈消痰;紫苏子降气行痰,使气降而痰不逆;莱菔子消食导滞,使气行则痰行。“三子”系均行气消痰之品,根据“以消为补”的原则,合而为用,各逞其长,可使痰消气顺,喘嗽自平。莱菔子和炒莱菔子,生莱菔子能升能散,长于涌吐风痰。莱菔子炒制后性降,药性缓和,长于降气化痰,消除食胀。白芥子和炒白芥子,生白芥子过于辛散耗气,炒制后辛散耗气减弱,温肺化饮作用增强。紫苏子和炒紫苏子,紫苏子经炒制后辛散之性减弱,温肺平喘,降气化痰作用增强。

2.2增强对病变部位的作用

归经是药物作用于机体的一定范围,不同的药物都有各自的作用范围。由于“五味入胃,各归所喜”,不同的辅料,对脏腑经络也具有一定的选择作用。因此,某些药物用归经相同的辅料进行炮制,可以增强药物在一定的脏腑经络的疗效。

药物都有各自的归经,临床上为了使药物集中在病变部位发挥疗效,常常加入辅料进行炮制,使其对病变部位的作用增强,而对无关部位的作用减弱。方剂通过药物的配伍,方中药物归经的变化对全方的药效有明显的影响。如缩泉丸,由山药、益智仁(盐炒)、乌药三味药组成,方中的益智仁主入脾经,兼入肾经。但是益智仁经盐制以后,则主入肾经,为方中君药,具有温肾纳气,固涩小便的作用。固该方的主要功效是温肾缩尿,常用于下元虚冷,小便频数及小儿遗尿。

2.3突出临床需要的药效

中药通常是一药多效,但在药方中并不需要发挥该药的全部功效,特别是在不同方中,同一药物所起的作用不尽相同。如麻黄在麻黄汤中起发汗解表,宣肺平喘的作用,故原方生用并要求去节,取其发汗平喘作用强。在越脾汤中,用麻黄意在利水消肿,故生用而未要求去节。

2.4 调整方剂部分适应症,扩大应用范围

组成方剂的药物不变,药物炮制加工不同,药方的功效也会改变。如四物汤,为最常用的补血基础方,为了适应患者病情的需要,除了在加减上变化外,还可以通过炮制调节它的作用。若血虚兼血热者,宜以生地黄易熟地黄,若血虚兼血瘀者,除了加重当归和川芎的用量外,还可以使用酒制当归和川芎。  

知柏地黄丸为滋阴降火方,若阴虚而下焦兼有湿热者,宜以生地黄易熟地黄,以免过于滋腻恋湿,知母生用,存其苦味,虽然质润,不至恋湿,黄柏生用,存其苦寒之性,能清热降火而燥湿,还可以适当加重茯苓、泽泻的用量;若属纯阴虚火旺者,则知母、黄柏宜用盐制,缓和苦燥之性,增强滋阴降火作用。泽泻亦宜盐制,取其泻热力增强,且利尿而不易伤阴,并宜减轻茯苓和泽泻的用量。

2.5消减方中药物的不良反应

药物在治疗疾病的时候,会因药物某一作用与证不符,给治疗带来不利影响,因此需要通过炮制,调整药效,趋利避害。

如干姜其性辛热而燥,长于温中回阳,温肺化饮,在四逆汤中使用干姜生品,取其能守能走,力猛而速,功专温脾阳而散里寒。助附子破阴回阳,以迅速挽救衰弱的肾阳。在小青龙汤中,用干姜生品,是取其温肺化饮,且能温中燥湿,使脾能散精,以杜饮邪之源。在生化汤中则需用炮姜,因为生化汤主要用于产后受寒,恶露,小腹冷痛等。因产后失血,血气大虚,炮姜微辛而苦温,既无辛散耗气,燥湿伤阴之弊,又善于温中止痛。

三、药物煎煮和服用方法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煎药是制作中药汤剂必不可少的步骤,汤剂的煎煮质量直接关乎药物的疗效。正如明代李时珍所说“水火不良,火候失度,则药亦无功”,清代徐灵胎也在《医学源流论》中指出“煎药之法,最易深讲,药之效不效,全在乎此”。这表明方剂的煎煮是一个复杂系统的制作过程,且方剂的药效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如煎药容器、煎煮时间、加水量、火候及煎煮次数等。在方剂汤剂的煎煮过程中,不尽能够溶出方剂的有效成分,也能使药物有效成分之间发生各种化学反应,达到和提高方剂的药效。

3.1 常规煎煮方法

传统的中医煎药方法对药物的浸泡、煎药火候都有一定的要求,具体的煎药过程和注意事项如下:

3.1.1浸泡时间

煎煮之前,在室温下将药物浸泡20~30 min,根据方剂中所含的药材特性,选择合适的浸泡时间,如果以花、叶、茎类药材为主,浸泡时间可以适当缩短,如果以根、根茎、种子类药材为主,浸泡时间可以适当延长,这样可以根据药材的质地,使各药的有效成分充分溶出;

3.1.2加水量

煎药的加水量应该根据方剂中各药的吸水性适当添加,一般情况下,第一次浸泡的水量以浸过药物3~5 cm为宜,第二次的加水量以浸过药渣1~2 cm为宜。这样可以避免因加水过多,造成方剂中有效成分被稀释,降低疗效。

3.1.3煎煮顺序

对于方剂中含有的有特殊要求的中药,应该依据先煎、后下、包煎、另煎的顺序进行煎煮。

另外,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提出,辩证和施治是一个整体的过程,煎服方法是施治过程的重要环节。必须与疾病联系起来,才能取得更好的疗效,病情轻重和病势的不同,各类方药煎煮方法也有不同。

3.2不同病证用药煎煮方法

3.2.1太阳病方药煎服宜忌

“先表后里”是治疗太阳病的一般原则,《内经·素问热论》中提出“未满三日,可汗而已,已满三日,可泄而已”,“在皮者,汗而发之”,太阳为一身之表,其治疗原则为解表祛邪,但具体治疗方法因证有别,方药也是因法而异,故其方药煎服方法也各有特点。如:桂枝汤及其类方。

桂枝汤被誉为仲景“群方之冠”,本方的煎服方法为“上五味,㕮咀三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乃服至二、三剂。其所主之证的病机为,风寒外袭,腠理疏松,营卫不和,治宜祛风解表,调和营卫。“微火煎”,是为了保留桂枝辛散之性。服药时需“适寒温服”,其意在不使汤药寒冷而伤胃,是借汤药之温以助方药发汗解表之效。另外,桂枝汤本发汗之力较弱,服药后需饮热粥以助发汗,又可避免复感风邪。

在辨证准确的条件下服用时,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做到中病即止,以免过剂伤正;若不效,更服如前法,服第二剂;若又不汗,仲景云“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可改进服药方法,缩短服药间隔时间,而增加药效;如若再不效,一日一夜服之,且要密切观察汗出的情况,直至周身“微似汗出”病差;若一剂服完,病证犹在者,可按前法继续服药;若无汗出者,每日服药可增至二三剂,直至“遍身微似汗出”。任何疾病都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不同阶段其治法也是不同的,因而方药每日服用的次数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服用时也各有特点,本方若按现代早晚分服法,一锤定音,而无视患者汗出情况,其效定不佳,也不能体现辨证施治的思想。

服药后的禁忌,凡是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恶臭等物,在服药期间应当禁用,是因这些药物能损伤机体胃阳之气,伤津耗液。从现代角度来讲,这些物质能降低人体的抗病能力,延缓机体恢复,也能产生一些其他的变化,正所谓“中药不忌嘴跑断太医腿”。

3.2.2阳明病方药煎服宜忌

阳明病之成因有二,一是他经传来,二是阳明自病。“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是对此病的高度概括。“阳明主肉,其脉气血盛,邪客之则热,热盛则恶火” 由于阳明长多气血而阳气盛,且有喜润恶燥之性,又以降为顺,故一旦感邪发病,多为里热实证。故治以下、清二法为主。在煎服方法上也各有其特点,如承气汤类攻下方。

如承气汤中,就大黄一味药而言,用于不同经方中,其煎煮方法就有先煎、后下及同煎之分。经方泻下之力较强时,大黄应后下,以增加方剂的泻下之功,如大承气汤。经方之功不以泻下为主时,大黄应先煎,以减弱大黄的泻下之效,如大陷胸汤。经方的泻下之力较缓和时,大黄可与其它药同煎,如小承气汤。

现代药理学认为大黄主要含有蒽醌类衍生物,其大部分与葡萄糖结合成蒽

苷,蒽苷中的蒽醌苷与蒽酮苷为大黄主要泻下成分;此外还含有大量的鞣质成分,能够收敛止泻。煎煮时间可影响大黄的泻下作用,因久煎以后,大黄蒽苷易被水解,而鞣质成分大量溶出,从而使泻下作用减弱。因此方药中需大黄发挥其泻下功用时,大黄宜后下,煎煮时间不宜过长。

服用的共同特点:得下后止服,中病即止,不可过服,以免损伤正气。峻下剂一般为日二服,得下后止服,需药物迅速发挥作用控制病情进一步发展时宜顿服;逐水剂病情较急者宜用“顿服”法,中病即止;缓下剂由于药性缓和,常采用日三服的方法,但也需注意不可过下。

3.2.3少阳病方药煎服宜忌

《素问·阴阳离合论》曰:“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不得相失……命为一阳”。少阳为枢,居半表半里,变化多端,因其病不在太阳之表,故不可用汗法;又因其病不在阳明之里,故不可用下法;其病也非胸膈实邪阻滞,故也不可用吐法。唯宜和解之法,方剂主要为柴胡辈,煎服方法以“去滓再煎”为主,如柴胡汤类。

大柴胡汤、小柴胡汤以及柴胡桂枝干姜汤方后注均要求“去滓再煎”;而柴胡桂枝汤、柴胡加芒硝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均采用普通煎煮方法。究其原因,是各方病机不同。“去滓再煎”三方中柴胡的用量为半斤,明显大于普通煎煮法的方剂,柴胡味苦辛,微寒,诸多医家虽谓之为“少阳专药”,但其质轻气薄,透表之力较强,若采用一般煎煮法,就会使其升散走表作用过强,“去滓再煎”法,煎煮时间较长可使柴胡气味厚重,以减其发表之力,同时增其祛半表半里之邪力。大柴胡汤、小柴胡汤以及柴胡桂枝干姜汤主要为少阳病的正治方,大柴胡汤和小柴胡汤证的病机为邪入少阳,枢机不利,致胆胃(肠)不和;柴胡桂枝干姜汤证的病机为少阳相火内郁,兼太阴脾虚湿阻所致胆脾不和,治宜和解少阳。用“去滓再煎”法,意在使其气味厚薄适中,服后可正中位于半表半里之少阳。

从现代制药工艺来看,“去滓再煎”增加了药汁的浓度,减少了患者服药剂量。如小柴胡汤证,患者呕吐较甚而发热,此时机体胃气不和,受纳困难,若服药量过多,会增加肠胃负担,出现入药又吐之况,仲景所用药物“去滓再煎”以浓缩汤药,旨在增强疗效,而且消除了因用量过多而造成的不易受纳及饮入易吐的弊端。

不需“去滓再煎”三方柴胡桂枝汤所主之病证是少阳病兼有表证,其病位偏于表,所以其煎煮方法与桂枝汤相同;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治是少阳病误治后出现心神被扰,出现神昏谵语,烦躁惊狂不安的病证,治疗以通阳泻热,重镇安神为主。柴胡加芒硝汤主治的是伤寒病少阳未解,阳明燥结,病位偏于里,治宜泄热去实。故此三方不用“去滓再煎”法。

3.2.4太阴病方药煎服宜忌

太阴病为足太阴脾的病证。脾胃是气机升降的枢纽,脾主升清而胃主降浊,脾胃和则清阳得升,浊阴得降。若脾胃虚弱或被邪气所犯,可使中阳不足,运化无力,从而寒湿内停,形成太阴病。仲景提出了“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藏有寒故也,当温之”的治疗大法,故本篇中经方以温法为主,如理中丸。

本方为一方二法,既可为丸剂,也可为汤剂,方后注曰:“上四味,捣筛,蜜和丸。以沸汤数合,和一丸,研碎,温服之,日三四,夜二服。腹中未热,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汤。”

本方为太阴病阴寒下利的主方,能温中散寒,健脾燥湿,以“蜜和丸”是取蜜能益气补中。且以沸汤冲服同药渣一起服用可延长药物在胃腑停留时间,可延长药性,进而更好补中焦之虚寒。服药次数为“日三四,夜二服”,每日服药为5次,且 “腹中未热,益增至三四丸”,此多为病重药轻之故,应当增加服药量,服药剂量也不是固定的,而是以“腹中有热”为依据,腹中未有热可增加剂量,是辨证论治思想的体现。理中汤方“以水八升,煮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谓之“然丸不及汤”,一般为病势较急而丸剂不济事者用汤剂,正所谓“丸者缓也,汤者荡也”。可见病之轻重不同,所用经方剂型也有所不同。

3.2.5少阴病方药煎服宜忌

少阴病的主要病机为心肾虚弱,水火不济,以少阴寒化证为主,但因足少阴肾经循咽喉,故又有少阴咽痛证。少阴寒化证仲景治之以回阳救逆的四逆辈,其中附子的用法与现代存在一些差异,如四逆汤类方。

四逆汤、通脉四逆汤、四逆加人参汤在煎服方法上都为“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分温再服”;白通汤与白通加猪胆汁汤都为“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分温再服”,后者需后下猪胆汁及人尿;真武汤、附子汤为“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前者为“温服七合,日三服”,后者为“温服一升,日三服”;麻黄附子细辛汤及麻黄附子甘草汤都为麻黄先煎,后“温服一升,日三服”。前五方附子为生用,后四方附子为熟用,与现代不同的煎法在于附子,现代附子入药不管生用熟用大多需先煎以减毒。

《伤寒杂病论》中附子的煎服方法和现代附子的煎服方法也有所不同,经方中附子分为炮附子和生附子,无论生附子还是炮附子都是破八片,笔者认为依据现代医药理论“破八片”后药物的表面积变大,体积变小,使得药物煎煮更充分,其有效成分也就更易于煎煮出来,而且还可以使附子煎煮更充分,进而降低附子的毒性。依据五行理论,附子“破八片”还可以与“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联系在一起,附子性热属火,有壮补阳气之功,“破八片”与“天三生木,地八成之”相符,依据五行理论,木能生火,取木之成者,能助火威,从而增强其温补之性。 除大黄附子细辛汤(附子煎煮,大黄泡水)外,附子都是与其他药同煎,仲景认为不会产生毒副作用。《伤寒杂病论》中对附子煎煮时间是以煎煮水量的多少为依据。《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也是以水判断煎煮时间“熟附子的汤方多用水一盏半,煮取 8 分,分两次服,生附子的汤方大多用水一到二盏,煮取 6 分”。四逆汤类附子生用经方煎煮方法多为“以水三升煮取一升或一升二合”,而熟附子煎煮时间要长一些,多为“以水八升,煮取三升”。据上八方病机可以推断,经方之功主要为回阳救逆时宜用生附子,且煎煮时间较短,是“生者气锐”之意;经方之功主要为温补以治虚寒时用熟附子且煎煮时间较长。

3.2.6厥阴病方药煎煮禁忌

厥阴病位六经病最后阶段,《诸病源候论》载:“阴阳各趋其极,阳并与上则热,阴并于下则寒”,此经证阴尽阳生,极而反复,故病常寒热错杂,治宜温清并用。煎服方法各有其特点,如麻黄升麻汤。

麻黄升麻汤方麻黄煎煮方法为“先煮麻黄一两沸,去上沫”,与前文之“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有所区别,麻黄在煎煮时间上要少于“先煮减二升的方剂”。观本方所主之正虚阳郁,上热下寒的病证,麻黄的主要作用在于发越阳气,而不在解表,据太阳病篇麻黄煎煮的理论,煎煮时间越长其发汗力度越大,故采用此煎煮法。方后又说“相去如炊三斗米顷令尽”,意为在短时间内将药物服完,之意在于使药效集中,且作用持久,来达到去除病邪的目的。

3.3煎药溶媒对方剂药效的影响

煎药溶媒即指煎煮中药汤剂时所用的溶剂,也就是制剂时所用的各种溶液,适宜的溶液能使药物的有效成分溶于其中,患者服用后才会达到理想的效果。因此,溶剂的适宜与否,对于制剂的疗效密切相关。溶媒的种类不同,水质的优劣、多寡都通过直接影响汤剂的煎煮效果而间接影响方剂的疗效,正如著名医家李时珍所说“江河之水浊,而溪涧之水清……卒剑染帛,各色不同,煮粥烹茶,味亦有异,则其入药,可无辨乎”。

3.3.1不同水质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水是煎煮中药汤剂的主要溶媒,水的来源、水质的差异都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方剂功效的发挥。汉代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有九十余方都是以水为溶媒,其水的种类也有七种之多,如清水、潦水、甘澜水、浆水、泉水、井花水等。其中,清水即指一般的井水、河水,根据方剂中药物的多少、剂量的大小,其用水的差异也很大。比如潦水即指天降之雨水,治疗淤热在里黄疸的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即用潦水煎药,柯琴认为“潦水味薄,流而不止,故能降火而除湿”。麻沸汤即沸开水,《本草纲目》称之为“热汤”,如泻热消痞的大黄黄连泻心汤,方中大黄、黄连苦寒泻热,用热汤浸渍意在使本方苦寒沉降变为轻扬清淡,取大黄、黄连之气而不取其味,既可避免药过病所,又可提高泄痞效力。

现代方剂研究,对复方在煎煮过程中所用水质也越来越重视。早已有人提出,现今通用的自来水,因水质不同,其含有较多钙、镁、铁、铝锌离子的硬水,当其与中药混煎时,可与中药的某些成分如槲皮素形成络合物,从而影响药物的疗效。有关资料显示,因为水中所含的钙、镁离子能与多种酸性成分,如有机酸、酚类、黄酮苷等生成沉淀,当水的硬度较大时,会造成有效成分含量的下降。据不同硬度的水对黄芩苷浸出量影响的实验发现,产生沉淀量随水的硬度的增加而增加,吸收值随水的硬度的增加而减小。

3.3.2酒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应用酒作为药物的溶媒在我国亦有数千年的历史,历代医家或用酒煎煮药物,如瓜萎薤白白酒汤、瓜萎薤白半夏汤、鳖甲煎丸,或用酒水混合煎药,如炙甘草汤,或用酒送服丸散,如大黄蜇虫丸、八味肾气丸等。这些方药多是利用了酒的一些特殊功用。根据酒的特性可以总结出以下几点:1)酒性辛甘大热,能够增强温阳药物的作用,所以在经方中一些温阳散寒的方药,往往指出用酒来送服,如八味肾气丸、白术散等;2)酒辛热走窜,宣通行血,用于治疗胸痹证,如瓜蒌薤白白酒汤和瓜蒌薤白半夏汤,均借其辛散上行之力以疏通胸隔之气,兼可温煦胸阳;3)酒能行补药之迟滞,炙甘草汤中生地黄用酒,行补药之滞,后人亦有“地黄得酒良”之说。另外,酒也能引药上行,比如普济消毒饮,其主治大头瘟即流行性腮腺炎,病位在上部的咽喉,用酒饮之可以使药力上行,更好的发挥疗效。

四、中药剂型对方剂疗效的影响

方剂的疗效除了取决于处方药物的性质、配伍、剂量以及煎药方法以外,剂型对方剂功效的影响也不容忽视,因为剂型可以影响机体对药物吸收、分布、代谢与排泄,如果剂型选择得当,则有助于药效的发挥,反之,如果剂型选择不当,则可能造成各种不良后果。《神农本草经·序录》谓“药性有宜丸者,宜散者,宜水煎者,宜酒渍者。亦有一物兼宜者,亦有不可入汤酒者,并随药性,不得违越”。

4.1 合理的剂型能增强方剂疗效

比如治疗大头瘟的普济消毒饮,原书载其用法为“半用汤调,时时服之,半蜜为丸,喻化之”。因为大头瘟即流行性腮腺炎,其主要的病变部位在咽喉部,汤剂服之不能直接作用于咽喉,而若改用丸剂,慢慢含服,则疗效自然较之汤剂为好。同时,与汤剂相比,丸剂服后具有崩解、吸收缓慢,药力持久等特点,因此宜选用丸剂。

比如川芎茶调散,原书剂型是散剂,并且用“茶清调下”,取其轻清之性,以疏风清利头目。现代剂型研究有人将其制成口服液、浓缩丸或片剂,这些剂型经过提取,一些有效成分丢失,且缺乏散剂的轻清之性,因此都有一定的缺陷。银翘散治疗外感热病,随着中医药改革,银翘散的剂型多种多样,但有一些并不符合原方的方证病机和中医应用原则。有人将其制成以滋补为主的大蜜丸,作为赋形剂的蜂蜜用量过大,其甘缓益气的功用,恰与银翘散的清宣疏散作用相反,同时,蜜丸的释药性能较差,使显效时间推迟,因此这一剂型是不可取的。

4.2 合理的剂型能减少方剂的毒副作用

合理的剂型可以减少方剂中一些药物的毒副作用,比如攻逐水饮的十枣汤,

方中芫花、甘遂、大戟均为药性峻烈,有毒之品,仲景用时以“上三味,等分,各捣为散,以水一升半,先煮大枣肥者十枚,取八合,去滓,纳药末”可见,这三味药并未与大枣用水同煎,而是研末为散,以枣汤送服。现代的临床和药理实验已证实这种用法是最为合理科学的。甘遂的有效成分不溶于水,动物实验表明,其水煎剂的利尿和泻下作用均不如粉剂的混悬液,如果三药与大枣同煎,服后易引起腹痛、吐泻等副作用。临床资料亦表明,三药以研末吞服效果最佳。又如马钱子为有毒中药,片剂释放快,有利于吸收,从而起到速效作用,丸剂释放缓慢,药效维持时间长,有缓释长效特点。所以在临床应用时,可用片剂来控制症状,用丸剂来维持疗效,这样既能达到治病的目的,又不致产生蓄积中毒。

4.3 剂型不同,方剂功效不尽相同

比如九味羌活汤,传统用之以汤剂治疗外感风寒湿邪,内有蕴热证,现代研究,将其制成九味羌活丸,以丸剂药力持久缓慢的特点治疗风湿痹症。又如桂枝茯苓丸,《金匾要略》载其治疗妇人宿有癓块,妊娠漏下不止,或胎动不安,以丸剂缓消癓块,是“用药之舒缓而治之意”。后世医家拓展其主治范围,又将桂枝茯苓丸用作妇产科的催生下胎之方,如《万病回春》卷六中的催生汤,即以本方改作汤剂。

综上所述,诸如剂量、煎药方法、剂型等诸多因素对方剂功效皆有影响,方剂功效是愈病之关键,功效不同则治疗疾病的效果有异。探讨影响方剂功效发挥相关的因素,让医者在遣药组方时深思熟虑,对保证方剂功效的发挥,提高治疗疗效具有重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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