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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志||梁任公的25岁(二)

 萧十一郎1993 2023-03-29 发布于江西

1895年,23岁的梁启超已经在康有为的万木草堂中学习了四年,用他自己后来回忆的话来说,“一生学问之得力,皆在此年”(《三十自述》梁启超)。十九岁的举人梁启超拜入秀才康有为门下,四年的时间,却在某种程度上奠定了梁启超精神追求的基础。

是年三月,梁启超随康有为进京参加会试,经上海至大沽,有日本兵上船搜查,满船旅人敢怒不敢言。梁启超愤而放言“都当亡国奴了,还考什么状元?”康有为把他拉到船舱外,闭目不言。良久,师生之间有这么一段对话:

康有为问:“你听见了?”

梁启超一时没反应过来,康有为又问:“你看见了?”

康有为仿佛在自言自语:“人所见江海之大莫不是表象,然倘要深入研究人间万象莫过于观沧海。日月出矣,风涛生矣,时雨降矣,千帆发矣,何也?乃江海之博大,运动之不息,而有声有势有力。人只能加固堤防,却不能填海灭海,所谓望洋兴叹概莫能外。”

梁启超点头称是,诺诺连声之后又问:“'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蝉翼为重、千钧为轻’之际,当如何?”

康有为道:“作虎啸雷鸣,似波涛运动,除此之外更无他途。”

这一年,康有为中了进士,梁启超却落榜了。

这一年,中日《马关条约》签订,公车上书风起云涌,一度震惊天下。

奈何,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两年后,25岁的梁启超离开上海的《时务报》,应邀担任湖南时务学堂的总教习。

橘子洲头,岳麓山下,身处热闹的湖湘大地,不知此时的梁启超,是否还会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幕幕。

时务学堂,实质是准备维新变法的政治学堂。梁启超仿照万木草堂的教学制度,亲自制订《湖南时务学堂学约十章》:一曰立志,以天下为己任;二曰养心,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三曰治身,忠信笃敬,三省吾身;四曰读书,纵横中外,探索古今;五曰穷理,见微知著,格物致知;六月学文,条理细备,持之以恒;七曰乐群,互观议论,相敬相爱;八曰摄生,文武兼修,张弛有度;九曰经世,学以致用,经邦济世;十曰传教,研习义理。总体而言,这十条学曰并没有脱离儒家“修齐治平”的观念,尤其是最后传教一条,更是直呼要复兴孔孟之教义,但在当时来看,其学以致用,全面发展的目标是明确的。

初创的时务学堂有学生四十,蔡锷、范源濂为其中佼佼者。梁启超的教学一如他的演讲一样,极富感染力,往往声情并茂。辅之以手势,时而皱眉深思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热泪滚滚,听者无不屏息静气。梁启超每天上四小时课,他风度翩翩,举止亲和。今天的长沙博物馆里还有一场灯影戏(姑且称之),我去年前往长沙时,完全被吸引住了,看完了梁启超一天大致的安排:每天教习开始的时候,他总会用温情的目光跟学生问好,然后从厚厚的包里翻出准备好的讲义和学生的作业,晚上他经常熬夜批阅学生的作业,每个学生的作业都有很多批语,其中给最得意的门生蔡锷写的最多。往往是夜深人静,月影重重,更鼓之声再三响起时,他才吹灯而眠。长沙博物馆的这种纪念宣传方式,我觉得别出心裁,令人印象深刻。

在历史的特殊时刻,湖南是“全国最富朝气的一省”,除了有黄遵宪、陈宝箴等一批务实的官员外,湖南时务学堂梁启超门下的高材生们,如林圭、李炳寰、蔡锷等也出力不少。堂内空气日日激变,他们经常议论国家大事,以上利于过,下泽于民为己任,同时也直指朝廷纲纪败坏。蔡锷则以“求学苦读,匡济时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决不随俗沉浮以自污”为目标,砥砺奋进。

在湖南风气渐开之时,当地的守旧派也不甘寂寞,开始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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