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词例说 采桑子·重阳 毛泽东（现代）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诗人： 毛泽东（1893年12月26日～1976年9月9日），字润之。湖南湘潭人，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他从七届一中全会起至1976年逝世为止，一直担任中共中央主席。  解题： 《毛泽东年谱（1893—1949）》记载：“（1929年）10月11日，农历重阳节，当时临江楼庭院中黄菊盛开，汀江两岸霜花一片，触景生情，填词《采桑子·重阳》……”。1996年1月28日，《文汇报》载《舒同与毛泽东》一文中说：“1932年春漳州战役结束，毛泽东同舒同第一次会面。打扫战场时，……毛泽东边走边从弹痕遍地的地上捡起一颗弹壳，轻轻地说：'战地黄花呵！’……”该词通过描写秋天的战地风光，表现了革命者胜利后的喜悦，抒发了诗人的革命豪情和乐观主义精神，以及革命家的博大胸襟。  说词： 毛泽东诗词极具领袖个性，意境博大、宏远，气韵豪迈、雄健，总带有勃勃思致和乐观主义精神，将格局运到极致。重阳与老年有关，“人生易老天难老”开门见山，诗意直入题意，将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中“天若有情天亦老”化用，由人生想到老天，人的时间与天的空间直接对接，这是何等的境界。1964年1月，毛泽东曾解释：“与人间比，天是不老的。其实天也有发生、发展、衰亡。天是自然界，包括有机界，如细菌、动物。自然界、人类社会，一样有发生和灭亡的过程。”所以，词里体现的还有领袖的大宇宙观和哲学观，立点极高。所以说，好诗给人的获得感是多元的。“天难老”与“人易老”形成反衬，天难老是因为人易老，人易老是因为人有情。因为人易老，所以要“只争朝夕”，要“及时当勉励”，以小我融入大我，以有限化入无限，而不是憾事消极。其潜台词是，人生易老，但又何妨？这就是诗人无所畏惧的个性。“岁岁重阳”是“天难老”“人生易老”的佐证。古人之作多悲秋伤秋，而毛泽东面对秋天甚至艰舛，笔触却是何等轻松，一如“俱往矣”、“闲庭散步”，更见其“谈笑凯歌还”的气度。如是独特的意趣，自现盎然生气。重阳年年有，此时的毛泽东，胸中装有革命事业，视角自然高瞻远瞩，故“战地黄花分外香”承上极为自然。因为胜利，所以曾经的战场一切都那么具有情感，何况一片金黄的野菊花，自然特别芬芳。重阳节也称菊花节。写重阳，一般都以菊花为意象。诗人将战地与黄花巧妙缝合，虽经一番推敲，但其潜质里的伟人气魄从来源自无人企及的高地。词的初稿作“但看黄花不用伤”，后改为“野地黄花不用伤”和“大地黄花分外香”。1963年出版《毛主席诗词》时改为“战地黄花分外香”。“不用伤”虽能反映毛泽东当年作诗时的处境和心境，但境界毕竟不如“战地黄花分外香”色香俱佳，个性洒脱，意蕴丰满、豪气。革命要靠“战”，诗人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其政治抱负亦由此可见，故该句便成全篇紧要处。 词的下阕以欢悦、赞美的心情写根据地壮丽的秋景。下阕是上阕的深化，着一“劲”字，写出劲秋强而有力的特性，也显示诗人不同古人的观秋态度。“胜似春光”意为秋风虽然肃杀，但犹如革命力量，可以扫除一切黑暗和腐朽，寓意非凡。高扬赞秋情愫，尽展秋天魅力，领读者进入辽阔豪迈的艺术境界，有豁达激越又超凡脱俗之感。诗人的人格魅力据此彰显。末句对“胜似春光”作具象分说，犹如一幅恢弘壮美的秋光图，实则对革命成功的向往，是万里江山一片赤旗的世界，是革命理想的描绘。所以“霜”不是寒霜，而是凝结的意象，是“红于二月花”的“霜”，是绚丽的红色之“霜”。上阕的“香”与下阕的“霜”，合成诗眼，把战地之秋景、胜利的欢腾之象与革命的幸福和喜悦交织一起，预示者革命成功的美好未来。 此词原是下阕在前，诗人后进行修改，将上下阕换位。好词是改出来的，其好处是情语在先，景语在后，关键是景语所示，分明是一种博大之气在天地运行，前面的“黄花”就有了落点，那就是革命的力量势如破竹，似秋风扫落叶，境界变得更加开阔。这是中国的《西风颂》，奏出的是“深沉的秋韵”，使人感受到一种“迅猛的劲头”，将“把昏睡的大地唤醒”。毛泽东的诗词向有磅礴之气势，既现实，又浪漫，即便婉约的题材，也会写得雄阔丰满。词下阕运用象征、暗示、寓意等手法，寄托理想，含蕴深远，也是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典型体现。  作者简介 欧阳滋生，省委党校教师，文化学者，资深编辑，兼诗人、作家、书法家、文艺评论家，曾任省级报社副总编、杂志副主编、副社长，省作协会员、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省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江西画院特聘画师，省茶叶协会顾问，南昌市诗歌学会名誉副会长，南昌西江艺术院院长，省音乐舞蹈表演协会名誉副会长，省社会学学会理事等。 多年执事文艺创作和采编，任文学编辑30余年，在全国、省市公开发表文学作品800多万字，书法作品30多件、书画评论40多篇，公开出版文学著作含诗集、散文集以及合著、教材10余部，2次获省社会科学先进工作者，先后获江西谷雨文学奖、滕王阁文学奖、书法作品奖、好新闻奖等40余。 国艺副刊 顾问：谭五昌 郑允钦 主编：欧阳滋生 编辑：云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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