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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莫泊桑的一生 编辑丨莫泊桑的一生 一、俗语与文字游戏 北宋诗人诗歌尚雅，有些文人通过曲解诗歌的方式来打击浅俗的诗风，以彰显尚雅的诗歌主张。如《归田录》中提到梅尧臣的谐谈，他指出诗句虽然意思通畅但如果语言浅俗以至于让人发笑，也是其中的弊病，他还举了个例子：“有赠渔父一联云'眼前不见市朝事，耳群惟闻风水声’，说者云'患肝肾风’”。  梅尧臣借曲解诗歌的故事指出了浅俗诗歌的弊病，伸张了崇雅的诗歌艺术主张。这种尚雅的风尚也渗透进文章的写作中，杨亿作为宋初西昆体的代表人物，尚雅的追求深入骨髓，其文章也是如此。 《归田录》中记有杨亿曾经告诫门人写文章要避开俗语，但自己却在表文中采用“伏惟陛下德迈九皇”这样的表述，门人郑戬远便利用这句表文玩起了文字游戏：“未审何时得卖生莱”。  杨亿所写表文中是一句俗套的表文的表达，同时“九皇”谐音为“韭黄”也是一种俗物，杨亿无意间违背了自己的艺术主张，门人便以俗套的俚语——“生菜”与之相对，故意以一种书面语的方式询问杨亿要不要买生菜，不仅对仗精致，词面一一对应，而且善意的提醒了杨亿不要忘记自己提出的崇雅的主张。 然而过分的追求诗文之雅，反而阻碍了诗文的发展，北宋兴起了古文运动拨乱反正，在此背景下，过度追求雅致的诗文遭到人们的批评和戏谑。  例如吴人尚雅，叫梅子作“曹公”，叫鹅为“右军”，分别对应望梅止渴和王羲之换鹅书的典故，有人要送人醋梅和爝鹅，于是留书道：“醋浸曹公一甏，汤燖右军两只，聊备一馔”。 吴人好雅，喜好用典，诗中处处用典却造成怪异的意义，以至于出现有用醋浸透曹操，用火烧熟王羲之这样的表达，令人不禁发笑。 用比喻的方式形容诗歌是品评诗歌的常见做法，有趣的比喻令诗评在严肃中增添一抹亮色，北宋诗歌评点中最具有诙谐色彩的就是以食喻诗，用日常生活中的食物特性来形容诗歌，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两样事物却意外的契合，让人既觉得出乎意料又觉得情理之中，从而让人有种解谜般恍然大悟的幽默感。  以食喻诗的内涵非常丰富，它既可以用于形容诗歌的风格，也能用于形容诗歌的内容。有欧阳修评价琏怀禅师的诗一事：“道人作肝脏馒头也，是中无一点菜气”。 “菜气”是对当时诗僧诗风的戏谑，戏其题材不广，诗情枯槁，语涉禅语等特有的习气，肝脏馒头是一种肉馅馒头，肉馅馒头中没有菜气就是在表扬大觉琏禅师的诗歌能够突破诗僧的局限，做诗有滋味。正如《林间录》中评价怀琏“出新奇宏妙之言”。  二者评价殊途同归，只是前者显然比后者有趣形象得多。《冷斋夜话》中记录有陈瓘与惠洪利用食物互评诗歌的故事，其中陈瓘评价惠洪之诗：“此诗如岐下猪肉也，虽美，无多食”。 而惠洪评价陈瓘之诗：“公痴叔诗如食鲥鱼，唯恐遭骨刺耳”这个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崇宁党禁后，文人动辄因诗获罪，不少文人为避祸端而选择放弃做诗，陈瓘也是如此。 “岐下猪肉”就是岐下所产猪肉，以味美著称，陈瓘认为惠洪诗写的好，所以猪肉味美相比他的诗歌，同时劝告好友即便作诗出众，但考虑到现实形势不要再写诗了。惠洪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陈瓘太过小心了，于是嘲谑他的诗就像吃鲥鱼。鲥鱼多刺，所以吃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正如陈瓘劝他要谨言慎行，不要冒险作诗。  二、北宋文人的文艺活动 北宋文人文艺活动丰富，除了诗文之外还尤其喜欢书法和音乐，除了戏评诗文之外，戏评书法和音乐的内容在其笔记中也有些许体现，如《仇池笔记》中记录“李十八草书”一则笔记，刘攽评价李公择的诗歌是鹦鹉，鹦鹉学舌仅能数语，讨巧而已，比喻书艺尚未成熟。 尔后李公择书艺精进，苏轼评价他为秦吉了，虽然秦吉了也是一种模仿人语的鸟类，但比鹦鹉更聪慧一些。但仍然走不出学舌的范围。苏轼在刘攽的基础加以发挥，从鹦鹉到秦吉了，肯定了李公择的进步也点出了他一直临摹而没有自己风格的缺点。  书法中一些独特的字体也是人们戏谑的目标，如陈文惠字画肥重，伶人书写田字：“戏以一幅大纸浓墨涂之，当中以粉笔点四点。”陈文慧堆墨书的特色在伶人的表演中展现的淋漓尽致，白纸中点上四点留出空白以代替“田”字笔画，极为夸张地演绎出陈文惠笔触的肥重。 至于评价音乐，则有伶人嘲笑钧容直乐空有整齐却缺乏变化：“钧容击杖鼓，百面如一。教坊不如他齐整，打一面如打百面。’”明褒而暗贬，明面是赞扬讽刺钧容直乐整齐利落，实际上确实是在批评其没有音乐的变化。  从这些故事中可以管窥北宋人在文艺方面富有谐谑的批评方式，这种方式形式委婉内容丰富，充分展示了文人文雅的艺术欣赏品味。 北宋笔记中的戏谑故事之所以能戳中人们的笑点引人发笑，离不开作者对生活材料的艺术加工，这种艺术加工包括：修辞手法的巧妙运用，语言游戏以增加趣味和利用逻辑漏洞制造幽默。这些艺术加工的背后，可以看到是北宋文人崇文尚智的精神在鼓舞着他们不断发挥学识和智慧编织各种别出心裁的戏谑故事。  三、巧妙的双关 双关，即“一个词语同时关顾着两种不同事物的修辞方式。”古人很早就认识到双关的妙用，北宋人对双关就曾下过定义，范仲淹在《〈赋林衡鉴〉序》中便有：“兼明二物者，谓之双关”。双关利用汉语语音语义之间的联系，形成一种言在此而意在彼的效果，在戏谑言谈中大量出现。 双关之中又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语音上形成的双关，另一种是语义上形成的双关，语音的双关利用的是谐音，即利用语音的相同或相近来表达不同的意思，以达到戏谑的效果。  北宋刘攽极为喜欢使用语音双关的方式调侃他人，其中以“清凉散”和“苑外狼”这两个以双关语的方式取乐的故事最为人所津津乐道，多部笔记都对这两个故事进行了记录。 清凉散双关清凉伞，刘攽讽刺刘子仪因久不得入两府负气告病，清凉散是治疗其身体的药方，而它的双关语是在于用于两府进出的清凉伞，暗指刘子仪渴望晋升两府的野心。 苑外狼双关员外郎，刘攽陪同官员一同参观御苑狮子，借此双关讽刺他们这些员外郎的生活质量竟然不如苑内狮子。  苏轼在双关方面也不遑多让，《后山谈丛》中提到苏轼编了一个故事来戏谑刘攽鼻子塌陷，故事的大意是颜回和子路在路上偶遇孔子，为了避开老师，子路爬到树上，而颜回躲进了一间石幢子里，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件事，将颜回躲过的石幢子命名为“避孔塔”。 苏轼巧妙的利用一个故事将“避孔塔”巧妙的和“鼻孔塌”联系在了一起，形成了令人叫绝的双关。双关语言此而意彼的作用在这些故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体现了文人含蓄的语言艺术。 谐音双关虽能彰显文人雅趣，但也有流于庸俗的一面，《梦溪笔谈》中记录有信安、沧景两地冬天为了能在冰面上通过，制作了一种名叫“凌床”的拽拉式交通工具，恰好长官视察河朔需要通过冰面，对这样的工具非常感兴趣，运使和提刑两人各乘一辆。 拉床者指着他们说道：“此运使凌床，此提刑凌床也。”这里的“运使”双关“运屎”，“凌床”双关“灵床”，周围的人憋着笑声不敢笑出来，正是知道这样引发的笑声仅仅是粗俗的干笑罢了。 语义的双关则利用词语的多义性使语言具有两种意思，达到言此意彼的效果。《画墁录》中记载有刘攽以乌台诗案为灵感编造的双关故事，故事中举子两次遭难，第一次是因为拿了贼人的赃款，第二次是因为和了贼人的诗句，即“某不幸和着贼诗”。 虽然按照故事中逻辑，“和着贼诗”是指与贼人唱和诗歌，然而借助语境可以得知这里的“贼诗”也是指乌台诗案中的苏轼的诗，这样一来便可以得知刘攽借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是举子向朋友解释自己外出避难的原因，也是向谈话对象的僧人埋怨苏轼乌台诗案牵连到自己身上。 语音双关和语义双关之间的区别不仅仅在于他们达成双关的方式不同，在理解难度上，二者也有一定区别。 在一般情况下，谐音双关借助语音的相同或相似，在汉语语境中，语音相同但语义不同的现象非常普遍，因此人们只要稍加反应，便可以体会到语音相近背后的意义差别，所以引发的笑点比较明了。 但对于语义双关来说，语义则可能涉及本义、转义或引申义等问题，甚至还要考虑民俗等等因素，对于理解这样的双关则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和细心地揣摩才能够体会和明了其中的意思。这样一来，相对于谐音双关，语义双关要来得更为含蓄委婉和耐人寻味。 如理解“醋浸曹公一甏，汤燖右军两只”这样的句子若不是知道吴人当地的语言习惯，将曹公代指梅子，将王右军代指鹅，遇到这样的句子恐怕只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反语是将正话反着说或者反话正着说的一种修辞方式。反语在貌似故意肯定或故意否定的语气掩饰下，对事物进行嘲讽，形成语言态度和内涵之间巨大的反差。 这种修辞手法在使用中能瞄准他人的痛处，虽然并未直言，但讥讽之意溢于言表。在北宋笔记中最为常见的就是反话正说。 如《湘山野录》记有，闽地僧文兆以诗嘲笑惠崇作诗剽窃：“河分岗势司空曙，春入烧痕刘长卿。不是师兄偷古句，古人诗句犯帅兄”。 诗的前两联戏改惠崇所剽窃的诗句，直言惠崇诗句中借鉴司空曙和刘长卿的痕迹太过明显，文兆在最后两联突然为惠崇“辩解”：不是师兄你偷窃古人的诗句，而是古人的诗句模仿师兄的诗句。 这里显然是反话正说，古人又如何能够看到今人的诗句呢！这样简单的矛盾四两拨千斤地揭示了惠崇昭然若揭的抄袭行为。 反语的运用十分广泛，除了批评艺术方面，它还被运用于批评为人处事的方面，无不是一针见血，在捧腹之余引人反思。 参考文献： [1]（唐）杜甫撰，萧涤非主编．杜甫全集校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 [2]（唐）王建撰，尹占华校注．王建诗集校注[M]．成都：巴蜀书社，2006． [3]（唐）张祜撰，尹占华校注．张祜诗集校注[M]．四川：巴蜀出版社，2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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