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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子  □徐昌盛  混子，扬州人；我是泰州人。我们1993年入学，扬泰1996年才“分家”，所以我俩当时是正宗同乡。 混子给人第一印像就是眼睛小。其实混子的眼睛并不小，至少比我眼睛大，但他习惯于觑眼看世界，总给人云笼雾罩的感觉，大家都觉得他眼睛特小。 混子一米七略高点，小身板特壮实，但无论是体能训练、器械练习，还是长跑耐力，他似乎都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算是徒有其表，外强中干。 混子抽烟，而且烟瘾特大，只要队里烟民聚在一起，他便靠上去共享，几杆烟枪组成全队的抽烟天团。 混子性格外向，大大咧咧，讲话经常不过脑子，什么话都不会掖着，易得罪人。但他犹如刚出世的石猴一般，你喜欢他他如此，你恼他他也如此，没心没肺的，过得挺舒心。 在所有的同学中，混子家与我家离得最近，直线距离大概也就30公里左右，但我们在寒暑假时一直没有互相走动和来往过。犹如所有在外的江苏人一样，我们关系不坏，但也谈不上好，至少我一直没有帮助过他。也许是为了避我们是老乡的嫌，也许他真的并不特别出色。在军校时，尤其是后期，作为学员队党支部的成员，在有些事情上我完全可以拉他一把，为他美言几句，但我从来没有替他说过话。相反，他当众说些不过脑子的话，我如果在场会训斥他两句，当然，他也不会生气，也不申辩，只是斜斜眼然后夹着香烟灰溜溜地跑开。他不长记性，下次依然如故。 我们交往少，所以不能讲是知根知底，我对他的认识也较为有限。在毕业分配时，他被分配到了淮安某部。
江苏其它5人全到了长江以南，唯有他到了江北，所以他心里感到很委屈，上了火车一直抹眼泪。所谓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毕业分配时。 我当时因为毕业分配的事，和学员队领导闹掰了。为平息此事，我一夜未眠。所以在回程的火车上，我的心情也很差。 他上了火车一直抽抽噎噎地没完没了，我劝了几次，见没有效果，心中恼不过，顺手轻刮了他一个耳光。 他有些懵：为什么打我？ 我理直气壮：凡事需计划在前，在有变数的时候多下功夫。现在毕业分配早已经尘埃落定，你都在奔赴岗位的路上了，这时哭的什么劲？ 他说：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们都在江南，而我却到江北？ 我说：很简单，表明你在大家心里没有位置；另外，你的各项成绩也确实不算很突出，在江苏学员中算是排名靠后拉胯的。这样的分配安排，你个人可能不满意，但如果把你的成绩放到台面上公开评估，算是因果相映、理所当然。再说了，既然分配已成定局，哭，屁用没有！你不如好好计划下，用几年时间升迁到江南来，或许更加可取！你真是个男人，就要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劲！我在南京等你！ 他不哭了，主动和我聊天。 他问我，这几年我们江苏学员为什么不团结，为什么关键时刻不能互相撑一下？ 我说你看你平时那个样子，学习和训练都不算特别出色。我倒是想撑你，可底气不足呀！再说了，你平时离我远远的，我为什么要撑你呢？ 他接下来的一席话反让我侧面相看。 他说：我们在学校不团结，所有人都有责任，但主要责任在你！不管你还是我们其它几个人心里怎么想的，真实情况是无论其它省同学还是我们自己，都把你看作江苏同学的领头雁。既然你是领头的，你得负起这个责任来，平时应该主动与我们多沟通、多交流。如果我们做得不到位，你要多提醒。可你没有，你一直在冷眼相看，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从我们的角度来观察，是你没有主动走近我们，不想带我们一起玩！所以，我们这四年不团结，大家都有责任，但你的责任更大。你并没有做好当“带头大哥”的心理准备，或许你也不具备这种能力！ 我听了后背直冒冷汗，但仔细回想过往的种种细节，却也无法反驳。 火车到了南京，我到了目的地，他还要继续北上到单位报到，我们就此告别。我说多联系，你把家庭地址留下来。他说好的，然后留下老家的地址。这个地址没有写下来，我也没有去过，但我一直记在心里，至今不忘。  匆匆十数年，混子成为江苏同学中第一个转业的，回到老家在看守所谋个一官半职。在他转业前，我们完全没有联系过，彼此都忘记了当时的约定和承诺。 有一年我去他老家公干，吃饭桌上突然提起有个同学在此地。政府一位领导恰好认识他，有心促成我们见面，请值班室通知他到某地方来。值班室遵命通知他，他手机没人接，值班室就不停打。 混子从澡堂子出来穿衣服时才发现有20多个未接的值班室电话，他吓得提起裤子一路狂奔到指定地点，见到是我才松了一口气，当胸擂了我一拳说：他妈的，吓死我了，还以为犯人跑了！原来是你这个狗东西！ 两个油腻中年男相视一笑，紧紧抱在一起。两人没有解释为什么多年没有联系，也不再聊江苏人在外不团结的话题。   作者简介：徐昌盛,江苏兴化人，文学爱好者。1993年参加高考携笔从戎，在基层连队和大军区机关都工作过；2009年转业省政府机关工作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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