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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老马识途。两匹马没有人指挥，就下了道，晃晃悠悠地走了回头路。当车把式“孙猴子”觉落下子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这马把他们拉回了村子。他吓坏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王 书记。这一看不要紧，发现王书记的半个头颅好像不见了，整个人正倒在血泊中。他大惊，忙喊醒了钱老二。钱老二一听“孙猴子”说了王书记的情况，也懵了...... 很快，马车周围就围了许多人，都纳闷这王书记是如何受的伤，问车把式和钱老二，都摇头不语。 人越围越多，有暗暗畅快的；有焦急着找大队里其他当官的的；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 不久大队副书记刁茂辉赶到了，心里那个高兴啊，心想，我刁茂辉跟着这吊日的王德彪后边，溜须拍马十几年，今天终于到了扶正的一天了。但是心里的狂喜还得忍着，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哎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不一会儿，脸上的肌肉都有些痉挛了。 社员们都瞅着刁茂辉，心想：这刁茂辉和王书记的感情真深，你看看他那表情，跟死了亲爹似的。民兵连长“吊死鬼”看刁茂辉久久不语，忙提醒道：“刁书记，怎么办？你快说个法子啊。” 刁茂辉从“悲痛”中醒来，忙说道：“快送医院吧。” “孙猴子”忙调转车头，让众人闪开道，准备向乡医院赶。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声说了一段谒语： 无量天尊！ 不贪不嗔不患祸， 道貌岸然心藏恶， 太上老君弹山石， 从此痴傻赎大过！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道士模样的瞎子，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人群，拿着一个拂尘，挡在马车前，一段谒语，再加上他的口音有点外省口音听得众人一知半解，如堕五里雾中。  钱老二大喜，这不是师父的声音嘛！师父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刁茂辉忙上前拱手道：“这位道长，我们急着送我们的书记去治疗，请你让开道，好吗？” 瞎先生哈哈大笑，飘然而去！ 就在这时，就听见一阵哭声传来，众人望去，只见王书记的老婆——“独头蒜”大哭着，跌跌撞撞来了，她一来就扑在马车上，放大悲声地哭起来。因王书记的老婆平时依仗着男人，待人非常狠毒，因此村个人暗地里给起了个诨号——“独头蒜”。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独头蒜比一般的蒜要辣得要命，俗话说，葱辣嘴，蒜辣心，辣椒单辣脖子筋。你咬一口那独头蒜让，它能让你涕泪交流，心脏抽搐。 刁副书记这时有了主意，他忙走到王书记老婆跟前，劝道：“嫂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救人要紧。现在得赶快送医院啊。” “独头蒜”停止了哭声，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看向刁副书记，泪眼婆娑地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一看他伤得这么厉害，就忍不住想哭。那好，那就先送医院吧。” 这王书记受伤并不是非常严重，但是脑子受了伤七天出院后完全变成了一个傻子，整天傻呵呵的，连路也走不好。 女人不甘心男人就这样了，她心存幻想，想着男人能完全健康，还能当有权有势的书记。她可不想让男人失去权力！ 于是，她到处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个偏方，说用无根之水洗澡，能让受伤呆傻的人恢复正常。她如获至宝，就想赶紧找到这无根之水。 可是这“无根之水”是什么？上哪里找？这可难坏了“独头蒜”。她恨刁茂辉不帮忙，男人住院后，他看男人没了康复的可能，一下就没影了。要是平时，他刁茂辉敢这样，自己的男人还不吃了他。唉，这人还没走，茶水就凉了。“独头蒜”很怕误了时辰，一安顿好男人，她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急急忙忙去找村子里的一些老人请教。 谁知问了十多个老人，他们都纷纷摇头。“独头蒜”都急哭了，最后给一位老人“智多星”跪下了！ “智多星”大惊，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我确实是不知道。”忙把“独头蒜”扶起。 看着她梨花带雨，老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侄媳子，前庄上有一个叫卢仕仁的人，他解放前曾经当过道士，你去问问他，兴许他知道。” “独头蒜”千恩万谢，起身擦了擦眼泪，匆忙来到村代社，拿了两盒“大前门”香烟，说记在账上吧，就要走。谁知售货员不让走，说：“刁书记说了，从今天起不准记账，必须现金结算。”当时村里的代销社都是大队的，一切开销基本都是大队书记说了算。  “独头蒜”大怒，骂道：“他刁茂辉个驴肚子剥的，往常见了俺男人，都是点头哈腰的，跟一条狗似的，恨不得扒下俺男人的裤子，去把腚沟子里的屎给舔干净。原来我成十上百的记账，也没见你要现金。怎么，我男人一遭了难，你们就下眼子看人了！麻而个逼的。我男人还没死呢。”（下眼子：当地土语，小看人的意思） 现在大队书记已经换了刁茂辉了。 售货员撇着嘴，也不说话，就得让付现钱。没法子，“独头蒜”骂骂咧咧出了代销店，准备回家拿钱。她一出代销店，那眼泪就忍不住骨碌碌地往下掉，唉，世态炎凉啊。她回家取了钱，来到代销社，恶狠狠地瞪着售货员，把钱往售货员脸上一扔，拿了烟就走了。 “独头蒜”来到家，急忙让儿子牛鞭骑上洋车子，带着她，向前庄驶去。 这前朝道士知道的还颇多，他告诉“独头蒜”，这无根之水就是融化了的雪水。“独头蒜”一听，哭了，现在虽然是冬天，可刚入冬，根本没见雪啊。 卢仕仁一见，忙劝道：“孙媳子，莫哭莫哭，我平时喜欢用雪水煮茶喝，家里存了不少去年的雪水，你拿点用吧。” “独头蒜”喜极而泣，千恩万谢，拿着雪水走了。走出卢仕仁的家门，她一摸口袋，发现买的两盒“大前门”忘记给人家了。她一想，算了，还是回家先救男人要紧。过时再来媒补他吧。（媒补:当地土语，指用礼品答谢） 虽然用雪水给王书记——不——王德彪洗了全身，可依然不见什么效果！  王德彪渐渐地能走路了，也不知是雪水的作用，还是在医院拿的药起了作用。但是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傻子，整天流着口水，如孤魂野鬼般，在村子里游荡。村子里的小孩见了他，都吓得转身就跑。胆子小的孩子，直接当场就被吓得哇哇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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