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乌台诗案”后的元丰三年(1080)正月, 苏轼冒严寒、顶风雪, 过河南、渡淮河、进湖北, 谪赴黄州。 当他途经麻城春风岭时, 看到了一片凌寒吐妍的梅花林。 咱们的苏学士于是诗兴大发, 即兴写下了《梅花二首》: 春来幽谷水潺潺, 灼烁梅花草棘间; 一夜东风吹石裂, 半随飞雪度关山。 何人把酒慰深幽? 开自无聊落更愁; 幸有清溪三百曲, 不辞相送到黄州。 十年前曹先生卖字, 售后服务做得也不错。 一般成套的小笺, 或者手卷, 都可以加题如此一签, 不用收费的。 现在曹先生名声日隆, 字价飞涨, 想必不用多少日子, 不要说成套的册页, 即便这样一个小签, 也不易得到了。 苏子瞻死里逃生, 虽然步履蹒跚狼狈不堪, 但是终于杀出重围远离京城, 难免夹杂着些许欢喜庆幸。 正如他在《歧亭五首》诗序里所说, 当他翻过春风岭, 来到歧亭北二十五里山上时, 看到了白马青盖来迎的人群。 苏轼正在发愣之际, 来者大叫:“你难道不认识我陈季常了吗?” 原来是陈慥! 苏东坡与陈季常, 有着很深的渊源。 像当年三苏高考及第, 子瞻奉任凤翔签判, 做了个从八品的小官。 那时候的凤翔知府, 就是陈慥的父亲陈公弼。 苏轼在他的《方山子传》里, 是这样描述少年时候的陈慥的: “方山子, 光、黄间隐人也。 少时慕朱家、郭解为人, 闾里之侠皆宗之”。 “独念方山子少时, 使酒好剑, 用财如粪土。 前十九年, 余在岐山, 见方山子从两骑, 挟二矢, 游西山。 鹊起于前, 使骑逐而射之, 不获。 方山子怒马独出, 一发得之。 因与余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 自谓一世豪士”。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官二代”, 豪侠美少年陈慥。 却不知什么原因, 一直没有踏入仕途。 后来干脆“弃车马、毁官服”, 在这麻城山水间当了一名隐士, “环堵萧然, 而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 以至于不与世相闻, 徒步来往山中, 别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甚至连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 乡人只凭他戴一顶“方屋而高”的古帽戏称他为“方山子”。
最有意思的, 还是关于陈慥惧内的传说, 洪迈《容斋三笔》卷三《陈季常》条下记载: 陈慥字季常, 公弼之子, 居于黄州之岐亭, 自称龙丘居士, 又曰方山子。 好宾客, 喜畜声妓, 然其妻柳氏绝凶妒, 故东坡有诗云: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 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河东狮子,指柳氏也。 后来明人汪廷讷的《狮吼记》杂剧, 讲的就是陈慥的故事。
关于苏轼与陈家父子的交往, 历来说法不一。 还有人说, 把苏轼发配黄州, 就是因为当年苏轼与陈公弼不和, 专门把他弄到陈慥手底下让陈季常收拾的。 但事实上不管怎么说, 苏轼和陈季常, 却实实在在是好朋友老朋友。 学习过苏轼书法的兄弟们, 一定记得那件著名的“一夜寻黄”帖, 就是苏轼写给陈慥的信件。 他们之间真正的密切交往, 自歧亭相遇始。 这样的见面,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 互问缘由, 只能执手相叹了。 我觉得苏轼的幸福生活, 其实还是从贬谪黄州开始的。 混到陈季常的手底下, 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打击报复, 而且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整天扯上一大帮雅好文艺的兄弟们应酬相聚, 饮酒作诗, 甚至可以喊两个三陪小姐伺候着, 惹得陈慥家“河东狮吼”也在所不惜。 与陈慥的这次相遇, 让苏轼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观与生活观, 本就通达的苏子瞻, 开始穷究黄老, 支炉炼丹, 筑室东坡, 自号东坡居士。 后人所称苏东坡, 盖由此始。 我一直喜欢, 曹先生的小字。 尤其是这种精美的罗轩变古笺, 以苏体写苏诗, 温文尔雅, 书香扑面, 真不知羡煞多少文人学子。 这套东西是雅思斋主李忠兄所请, 后辗转为听雨轩夏吉庆兄所藏。 夏兄知我收藏曹书有年, 而缺此种画笺, 于2013年6月割爱相让。 好书到手, 欣喜之情无以言表, 拍照发帖, 敲打数语以为记。 (2013年6月21日于抱璞轩) 感谢耐心阅读,请顺手点下右下在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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