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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龙井水 千里曹溪波

 泷西山人 2023-05-04 发布于广东

龙井寺大雄宝殿

离开龙蟠寺,我们驱车来到了龙井山上的龙井寺。

“五一”的龙井寺,同样比平时热闹很多,登明住持在接待室里忙着接待外地来的信众。我们一起进去和他打个招呼,我顺便把刚出版的康熙二十六年《西宁县志》点校注译送给他。然后在廖居士的安排下,入住新落成的寿佛院。

即使在家里,我午休也很难睡得着,在床上躺了一会,我就和儿子到后山的东影僧塔去凭吊龙井寺的开山祖东影和尚。

我第一次凭吊东影僧塔,是在2017年。那年夏天,大学同学从美国回来,专程到云浮探望我,我陪他到龙井寺参观,并登上后山凭吊东影僧塔。但当年我对郁南的佛寺没有多少认识,更谈不上有研究,因此并没有细看。

通向东影僧塔的青砖山路

五月一日这天的天气很好,午后阳光灿烂。从龙井寺上东影僧塔,要走一段很长很高很陡的山路,好在这陡峭的山路都铺砌了青砖,没有那么难走,但才走得一半,我的衬衣已湿透。

东影僧塔是用山上的石头垒成,除了僧塔两边有四块古代的石板外,好像再没有其他古代的构件了。塔碑是新刻的,我的第一反应是,凭什么说这座僧塔是东影和尚的?当晚,我和登明住持一边喝茶,一边谈到东影僧塔的问题,没有原来的塔碑,何以证明它是东影的僧塔?登明说,他刚来寺,附近的村民告诉他,这是开山祖东影的坟墓,当时也没有碑。

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断定这僧塔下面埋葬的是还是不是东影和尚,但从感情上说,我其实更愿意承认它是东影的僧塔。因此从登明住持的接待室喝完茶回到寿佛院,我还是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首《谒东影和尚塔》的五言律诗:

艳阳春草绿,倦客谒枯僧。

塔影云高耸,天梯人罕登。

开山茅舍陋,穿井醴泉澄。

寺貌今朝壮,禅林耀佛灯。

东影僧塔

从东影僧塔下来,我和儿子来到登明的接待室喝茶。因为晚饭在都城吃,3时,我们驱车离开龙井寺,到平台华元寺悟鑫住持那里喝茶。

华元寺建于元朝,是有史记载的郁南最早的佛寺。寺内如今保存着清代同治年间的《重修华玄古刹碑记》。据民国二十六年《旧西宁县志》卷三十《古迹志·寺观》载,华元寺嘉庆二年(1797)进行了重修。本县人乐昭撰写了碑记,说康熙时本地人掘地掘到了一口大钟,大钟的款识“元至正”和“德庆路”的字样。同行的谢先生和区先生说:“县博物馆收藏了华元寺的大钟,但我们都没有看过。”当时我还以为谢先生说得大钟,是康熙时本地人挖地挖到的大钟,因此建议悟鑫住持复制一个回寺里。如今查阅过县志,县志的记载只是引用乐昭的碑记,没有直接记载这口元朝的古钟,这口元朝的大钟应该不在了,县博物馆收藏的华元寺大钟,估计是华元寺后来重铸,不是康熙时出土的大钟。

吃过晚饭,我们回到了龙井寺,登明住持告诉我们,寺里的暮鼓已响过,明天早上听晨钟吧。我说:“半夜不撞钟吗?'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那半夜的钟声才牵人情怀啊!

登明住持送给我看的书

说着说着,登明把茶桌上的《僧侣与哲学家》送给我看。我翻阅了一下,该书为法国的让—弗朗索瓦·何维勒、马修·理查德著,赖声川译。全书采用对话形式,从十八个方面阐述佛法的有关问题。翻译者赖声川在《译者序》中说:“《僧侣与哲学家》法文版出版后,已翻译成二十几种语言,影响甚大。它像是一座搭在东西思想落差之上的桥梁,用聆听的、容忍的、温和的方式疏通对方,让东西方各自照镜子,看看自己,看看我们这个世界,这个时代。”

登明住持说:“这本《僧侣与哲学家》是我师父大愿和尚推荐给大家看的,我网购了一本,现在看完了,想给你看看。”

我翻阅了一下书,然后笑着对登明住持说:“看完以后我找你出家,怎么办?”登明住持笑而不语。

我一直以为寺院的夜晚很有诗意。上大学时读贾岛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就让我对寺院的夜晚产生无限的神往。从登明住持的接待室出来,却发现此时的龙井寺灯火辉煌,似乎很缺诗意。登明住持说,寺院规矩,八点半钟,僧人必须回僧寮,9点半,所有僧人必须关灯睡觉,这时寺院的灯饰也关了。

龙井寺的夜晚

听登明住持这样一说,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哪里会有敲门的僧人?即使有僧人因事外出,回来晚了,他们都有手机,要开门也是打电话,谁还会敲门呢?

无论是出差还是旅游,我晚上一般都休息得不好,回到寿佛院晚,躺在陌生的床上,我辗转反侧,无法能入睡。于是凑成了这几句诗:

禅院来尘客,疏钟绕树柯。

一杯龙井水,千里曹溪波。

俗子虚名重,山僧逸致多。

今宵难入梦,我欲问恒河。

疏钟,即龙井疏钟,那是郁南古代八景之一。曹溪,广东曲江县东南的一条河流,发源于狗耳岭,西流与溱水合,因为流经曹侯冢,因此又称曹侯溪。梁天监元年(502)天竺婆罗门三藏智药到曹溪口,饮其水而知此源为胜地,于是劝村人建寺,又因其地似西国的宝林山,故称宝林寺。智药预言,170年后有肉身菩萨在此开演无上法门,得道者如林。至唐仪凤二年(677)春,六祖慧能从弘忍得法后,从印宗剃发、受具足戒而归宝林寺,大弘法化,人称曹溪法门。以六祖慧能在曹溪宝林寺演法的缘故,后世于是以曹溪为禅宗南宗的别号。一杯龙井水,千里曹溪波”,是说龙井寺是禅宗南宗一脉,也是说登明用龙井水泡的茶,我们喝了,也会悟到很多佛理。俗子虚名重”是说自己近年来太为虚名所累了,著述不止。“我欲问恒河”是说希望到印度参观佛教圣迹。“问恒河”是借用《重修龙禅庵碑记》中顾瞻前后上下阴森蔽亏景象,恍若凌鹫岭而问恒河”之语。《重修龙禅庵碑记》为康熙二十二年担任西宁县(郁南县前身)知县张溶所撰。

和尚在做早课

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但凌晨2:40分左右,又醒了。只好闭目养神,可等我再次拿手机看时间时,已五点半!于是起床洗漱,步出寿佛院。这时,和尚们已在大雄宝殿开始做早课了。

清晨的龙井寺,格外宁静,和尚们早课的念佛诵经声音和各种法器的撞击声,听着确实有一种让人出世的的感觉。

看了一会和尚们做早课,我开始晨运,徒步下山。寺里的那条白狗一直跟着我,大概走了一千米左右,狗儿在一条电灯杆前停了下来,无论我怎么呼唤它,它就是蹲着不动。我只好独自继续行走,走出山门,向山下走去。30多分钟后,虽然还没有完全到达山麓,但我决定往回走了。当我进入山门,拐了几个弯,看见狗儿依然蹲在那里,我呼唤它和我一起回去,却没有一点反应。我心想:难道这狗入定了?难道寺院的狗也有佛性?

龙井寺的白狗在电灯杆前“入定”了

回到寺里,和尚们的早课已经结束,这时候,县政协的一位领导的电话打进来了,说晚上在罗旁请我们吃饭。我一边和这位领导说话,一边摸口袋,发现房卡没有了,知道是下山和上山时候不时从口袋里拿手机出来拍照片,把房卡带出来,掉到路上了。我于是匆忙与电话那头的领导再见,立即下山寻找房卡。

由于心急,步伐自然走得有点大有点快。当我走到狗儿蹲着的地方时,发现狗儿还在那里。我不由得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吃素的狗与吃骨头甚至肉的狗就是不同!”

出了山门,依然没有发现我掉的房卡。这时候,我对找到房卡已不抱什么希望,但我知道必须继续找下去,直到我刚才回头走的地方。没想到,就在这时,我看见前面几米处的路中间,静静地躺着一张卡,于是快步走上前,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206”,正是我的房卡!

找到了房卡,心里自然轻松很多。回到房子,擦汗换衣服。然后和大家一起下山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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