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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岁月中消解，慢慢走远。有些事，在慢摇中清晰可见。那是一道光。 三个月前，大姨和大姐二姐来北京游玩。记得是周五，我去北京站接站。提前二十多分钟到了北京站出站口等候。 见一些旅客已经出站，我紧盯着出站口，生怕错过。 忽然便看到了二姐，她背上背着一个大编织袋，很重，已经压得直不起腰的地步。我连忙接过，放在地上。 再往后看，只见大姐和大姨在检票口里面站住，因为手中的重物太过于沉重。我连忙跑到里面，也不顾检票口的服务人员的劝阻。 大姐拿了100只鸡蛋（包括天鹅蛋），50斤大米，二姐拿了十多个地里新下来的瓜，一个瓜能有五斤重。 这跟如今出门尽量少带东西，或者就是一个拉杆箱的出行，累了不知多少倍。我即是心疼，又嗔怪。要知道她们还要从村里，到县城做动车，太多辛苦了。 大姐二姐是淳朴的东北农村人，天长日久在地里干活，皮肤晒得黑。 但见面只要相互看上一眼，便觉得是那么亲，那么爱。 这是心底流淌出的亲情，是从小到大相伴的记忆，是日常点点滴滴形成的默契。尽管如今已经很少见面。 二姐家十多年前最早盖的蔬菜大棚，勤劳致富，如今，跟儿子儿媳一起生活。这几年，我回老家，有机会，哥哥就会带着我去二姐家转悠一圈。 最近一次见面，是在我母亲三周年的祭奠日上。当天的早上，大姐和二姐来到父亲小区楼的楼下，我迎过来，让她们上楼。 大姐跟我上楼，二姐却没有上楼。当时，我忙活招待别的亲朋。后来二姐还是上了楼，她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 她说，不想上楼，怕进屋来就想二姨还在家中。睹物思人啊。我听她这么一说，眼角也是发潮。 母亲家的亲戚，大部分都是性格耿直，心直口快的人，爱恨分明。而且泪点都非常低，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这有时总让人措手不及之感，而又觉得在这个稀薄的人情社会，很是难得。 不光我，无论亲朋好友，不管谁去她家，她和姐夫都是热情招待。 上次冬天去，草莓买了一大盆，猪肉猪肘一系列，酸菜炖猪肉……二姐说，这都是家养的，好吃着呢！ 一般亲戚家人情往来，她家都成了落脚地。二姐家收拾得很干净。 热炕头，白瓷地，墙上挂着几幅人生格言的条幅，很有特点。内容是讲孝道，廉耻，如何做人等方面的。 二姐还未出嫁时，常到县城中我家玩，后来我家搬到市里，她便不怎么去了，那时，她出嫁生子，忙着过小日子了。 二姐现在还不时唠叨，“去你家是因为可以吃到好吃的。”那时，在我母亲这辈中，我们家日子过得好些。 如今的二姐孙子孙女已经都上了小学，来到我家，她苦恼于没有好办法教育孙辈，也担忧儿子的生计。 这在我眼里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说：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操劳大半辈子，该为自己活。 她略有苦笑，“哪能这么轻松！”似乎有难言的苦衷。估计做父母的大部分都是如此，放不下儿女和孙辈。 而我知道，她的腿这两年得了滑膜炎，不能过于劳作。“这都是累出的病。” 我对二姐有些心疼，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劳累，十多年，侍弄蔬菜大棚，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五六点钟就起来到棚里干活，为啥就不对自己好一些！ 舍不得吃穿，舍不得出门旅游，舍不得多花一分钱。 对人又那么善良大方。 上次去她家，她又说起来一个词，她见我一次便夸我一次，说我心灵美。这词我多少年没听到了，好像还是上小学时听过。我当时听了，一愣，然后笑了。 二姐才真是心灵美的人。 二姐这几年过得有点不顺。前年，因为她的村支书借修路名义，在村里搞集资，后来跑路。二姐赔了二十多万。 那时，她打电话找我，认为我在媒体部门上班，认识的人能广，或者能出出主意。可我却无能为力。 后来，二姐和姐夫坚持上诉告到法庭，和他一起上诉的村民后来都迫于各种压力，撤诉，只有二姐和姐夫坚持了下来，并且官司赢了。 每年村支书的工资等都会抵账赔给二姐，这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二姐跟我描述她出庭时的样子，“那时我脚都软了，回答问题磕磕绊绊都说不上来。那位女法官很向（倾向）着我，退庭后，法官说这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大姐你就回家等好消息吧。” 很喜欢二姐在我家躺床上看书的样子，穿牛仔裤，粉红的针织衫的二姐，休闲、淡定，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年少的二姐…… 真心希望二姐能放下所有的包袱，不要太洁癖，不要太忙累，活得马虎一点不好吗？活得自我一些不好吗？ 二姐很喜欢笑，也很开朗乐观，一笑便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生命绽放出最美的容颜。 昨晚，二姐打来电话，我接听，却没有声音，估计是二姐无意间碰了手机的哪个按键。本想打过去，但一想，还是写写二姐，记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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