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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西南联大诸大师画像中，有大家熟知的钱锺书先生。说起他和西南联大的关系，1938年秋天，钱锺书拿到了英国牛津大学的学士学位，夫妇俩乘坐邮轮回国，因为他才情太高，名气太大，国内不少大学争相聘请他。西南联大校长梅贻琦得知这个消息，再加上冯友兰的推荐，聘请钱锺书担任西南联大外文系教授，当年他只有28岁。不过他在西南联大只待了一年就离开了，原因据说是钱看不起外文系的那些教授，他说“西南联大外文系根本不行，叶公超太懒，吴宓太笨，陈福田太俗。”  钱锺书和杨绛 这样一来，把外文系三大教授都得罪了。只好去国立蓝田师范学院（也就是小说《围城》中的那个三闾大学的原型），担任外文系教授兼系主任。可知钱先生狂傲之甚。 改开前我没听说过钱锺书这个大名，是从《围城》这部小说红了起来才听说的。我也买了一本，没想到是盗版书，满篇错别字，读起来很费劲，不过钱先生的幽默和机智仍能从错别字的间隙中蹦出来，引得我每每忍不住发笑。 
可能我对民国时代的小说读得太少，读后的感觉，钱先生的文笔太棒了，洋味十足。但小说给我的感觉好像没写完似的，开头很精彩，结尾却很突兀，戛然而止。 紧接着小说被拍成连续剧，明星荟萃，国内最厉害的大腕陈道明饰主角方鸿渐，著名的“三姨太”李媛媛饰苏文纨，有人说钱锺书就是方鸿渐的原型，我不相信。因为方鸿渐在小说中简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怎么可能是学贯中西的大学者钱锺书？那不成了钱锺书自己挖苦自己吗？有文章分析，方鸿渐的原型极有可能是钱先生的世伯——侯鸿鉴。当然，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人分析出了原型是谁。 
那时有一个笑话，说是一名英国女士非常喜欢钱钟书的小说《围城》,于是打电话给钱钟书请求见面。钱钟书对她说:“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钱锺书式的幽默可见一斑。 连续剧之后，兴起钱锺书热，于是我们也就知道了钱钟书更多的消息，19岁参加高考，国文特优，外语满分，数学只考了15分,但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 入学不久，钱钟书以博学强记名满校园，在校四年期间，人人都说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凡是他看过的书，基本都能记住。当时的清华人都以他为榜样，时刻关注着他的举动，当时能在图书馆里找出一本他没读过的书都是很稀奇的。钱钟书上课不做任何笔记，还总是看课外书，但是每次考试都是排名第一。 当他快要从清华大学毕业时，当时清华大学的校长冯友兰看重他的才华想要挽留他在清华任教，他却说了一句让整个清华都为之震惊的话：在清华的老师中，叶公超、吴宓、陈福没有一个教授有资格可以当他的导师！ 这句话被吴宓听到后，吴宓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欣赏他，更称呼钱锺书为“世兄”。看来钱锺书的才华确实征服了吴大教授。 他的代表作是《管锥编》，据说极其艰深，一般人很难读懂。 
钱锺书大概是正直文人中唯一没在文革中挨整的吧，我感兴趣的是，这需要怎样高超的生存技巧？ 有人说，当时的文人只有两种活法，一种是像陈寅恪那样刚直壮烈，肯定挨整，另一种是像“梁效”那样卖身投靠。但钱锺书活出了第三种方式，他清高，既有尊严，且又安全。《管锥编》为什么那么晦涩？以致有学者认为那里面只不过是一些零散碎片，没什么思想，又有人认为他把思想藏得太深了，就像宇宙中的暗物质似的，外人无从发现，无从觉察。坏人想整钱先生，连他的著作都无人能看懂，抓辫子也无从下手。 不过他并非总是这样深藏不露，有一次连江某人都敢直接顶撞，居然没事，令人费解。据黄永玉讲，某天，忽然有部门通知学部要钱钟书去参加国宴。钱钟书说：“我很忙，我不去！”“这是江X同志点名要你去的！”“哈！我不去，我很忙，我不去！”“那么，我可不可以说你身体不好，起不来？”“不！不！不！我身体很好，你看，身体很好！” 后来又知道钱先生从五十年代初就成为老人家著作包括诗词的英文翻译领衔权威，只有他翻译的才靠谱，老人家才放心。这大概也是他未遭整治的原因之一吧。 画钱先生的油画像，对方给我发来的是钱先生年轻时的照片，可能跟他在西南联大任教时的年纪差不多吧？显得英俊潇洒，才气逼人。 
不过他的像挺难画的，费了好大劲，总有某些微妙的地方画不像。反复修改，他的画像大概是我最后完成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总算大功告成。 
这种感觉正如他的性格，太过聪明，太过多面，隐藏着无数难以捉摸的东西，就像整他的人永远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或者读他的《管锥编》永远也无法读透，无法完全理解。画他的像也是这样，总无法抓得住他的特点和深层心理，说句大不敬的话，也许可以叫做“老奸巨滑”吧。 通过为钱先生画像，我深切领会到了这一点。 2023年5月1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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