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的伟大复兴,必从文化复兴开始;一个民族的文化重建,必从文化的本原开始。 探寻本原,回归正道。寻找万年华夏传统文化留下的生存密码。 ——作者的话 上回书说:胡适要打倒“孔家店”,可是《诗经》,却是他的最爱。 他怎么舍得把《诗经》,归为“孔家店”,一起打倒呢? 那么有个问题:《诗经》是不是和孔子思想有关? 毫无疑问。 《毛诗》的八代传承线,就是从孔子那儿来的。 清末经学大师皮锡瑞在《经学历史》,为整个封建时代的经学研究做了总结,他说: “必知孔子作经以教万世之旨,始可以言经学。” 经学,就是经纬天下之学,就是圣人所传之道,万世不变的文化法则。 《诗经》为儒家经典,和孔子确实脱离不开。 但是“新文化运动”要打倒“孔教”,一定要剥离这种关系。 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诗经》和孔子强行分开。 正如“新文化运动”发起人之一的钱玄同,明确说: “我以为,不把六经和孔丘分家,则孔教总不容易打倒的。” 于是,胡适对《诗经》的态度开始改变。他说: “古人说《诗》之病根,在于以《诗》作经读,而不作诗读。” 他忘记了,就在1911年,留学美国的时候,他还在学术论文里,铿锵有力地说: “研经者宜从经入手,以经解经,参考互证,可得其大旨。” 这才多久,调子完全反过来了? 胡适的态度,突然转弯,目的性很强。 新文化运动,是要反对帝制思想的。挂着孔丘招牌的经学,是导致国家衰败的重要原因,所以坚决要打碎桎梏人们思想的精神枷锁,也就是反对“经学”,即里面的“圣人之道”。 要保住《诗经》,就要把《诗经》和他要打倒的“孔教”剥离开来。 他的重点不在于《诗经》是一部怎样的经典,重点是: “打倒孔家店”! 胡适的弟子唐德刚,曾经因胡适对《诗经》的“新解读”,辩论了很久。 胡适是这样含糊其辞的: “我个人就认为……全部《诗经》,也未始就不是儒家的经典!” 什么叫“未始就不是儒家的经典”?两千年下来,有什么含糊的? 诗、书、礼、易、春秋,就是儒家经典。 胡适是这样“自圆其说”的: “以《关雎》作男女相思之词读,即足以不朽, 何必牵强附会以为后妃之辞乎!” “如欲表彰三百篇也,当以20世纪之眼光读之。 何谓以20世纪之眼光读三百篇也?曰以三百篇作诗读,勿作经读。” 胡适的意思是:《诗经》当然是经学。 可是,皇帝已经被赶出紫禁城,封建制度已经被彻底推翻,人类进入到20世纪,改天换地,进入新篇章了。 《诗经》里面的“经学意义”,也随着被推翻的封建制度进入历史的沉沉深墓里去了。 还谈那个“经学”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你真的想要“表彰”《诗经》,彰显里面璀璨的文明,把它当作诗去读就好了! 听上去,这是多么合乎逻辑、合乎道理的话啊! 如果我们正好也生活在那个时代,聆听胡适先生的教诲,几乎毋庸置疑,我们也会这样想。 正如他在《谈谈诗经》那个著名的演讲里提供的方法: “大胆地推翻二千年积下来的附会的见解,完全用社会学的、历史的、文学的眼光从新给每首诗下个解释。” “从新解释”, 用二十世纪的眼光, 一千个哈姆雷特的眼光,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的大胆眼光,重新来解读吧。 这样解读出来的《诗经》,会是什么样子呢? 满篇爱情,炽烈的爱情,大胆的爱情,狂野的爱情,翻墙的爱情,林中幽会野合的爱情…… 《诗经》就变成一部满满的民间爱情诗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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