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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讲：可道无限小，不可道无穷大
常无,常有,作为道是常无,作为道又是常有,是有无不二。这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关系大着呢!我们就要在常无上下功夫。《六祖坛经》里面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个当然是菩萨境界了,达不到的,就要去“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这个“常无”在这里作为动词来讲,意思是我们精神卫生要天天做,就像家庭的卫生要天天做一样,如果自己的环境不卫生,自己住也窝囊,别人也看不起你。精神也要做卫生,把自己乱七八糟的精神洗涤一番。光洗涤不好的还不够,好的也照样要洗涤。比如我的经验、知识,好宝贵啊,咋个丢得脱?舍不得丢。舍不得丢,你就悟不了道。因为《道德经》说得很清楚:“为道日损,损而又损,以至于无为。”你要在道上走, 道是减法,学道是做减法,把自己一切身外之物敢于扔净,身内之物也要敢于打扫干净,精神里面的东西也要打扫干净。要做到“无”,而且是“常无”。通过这一系列动作,“常无”作为动词讲就是清扫,把精神内容清扫得干干净净,使它归无。 然后,“常无”作为一种本体讲,要让自己安于“无”。《通书》的“性焉安焉之谓圣”。什么叫圣人?性情安住于此就是圣人,达不到这个就去“复焉执焉之谓贤”。我在追求这个,我在朝这个方向走,那我就是一个贤达之人。如果能够做到了“常无”,当下性空,你才能观其妙。这个常无又不是纯空的一个“无”,它又是常有。有什么?有道,有我的菩提心,有我的精进心,有我的慈悲心,有我的仁义礼智信之心,这些都要常有。主观精神不能是一潭死水,我们昆仑兄看上去有点“性焉安焉之谓圣”的感觉,但刘大姐说他还不是,他常无还没有常有,经常处于无所事事、打瞌睡状态,好像不起一念,那不行。年轻人不能暮气沉沉,还得要有朝气透出,要有一种能动精神透出。这个有无不二,既有非有,既无非无,就叫功夫。
一方面,我们没有基础、没有功夫的人,就要用“无”这把扫帚来清扫我们的精神,把不好的东西扫掉,留下好的东西。但好的东西有时候也是障道之物、障道之器,所以扫、扫、扫,最后扫到归于无,什么都没有了。到那个时候你再看,妙就出来了。妙从常无中流出来了,活脱脱的一个东西出来了,神通妙用,聪明智慧都在里面了。无中才有智慧,无我。“我”字障在心头,你就放不下。昆仑兄说,他的身体不好,这是我执,执着于他的身体。我们都有我执,我的老婆、我的儿女、我的父母,这是对家庭的执着;我的企业、我的公司、我的单位,是事业上的执着;我的名誉,我要西装革履,出门要有奔驰宝马,还要有别墅住,最好一架商务飞机为我服务,是对身外之物的执着。把这一切都放下,要归于无。无才能生有,无才能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有,包括富贵,都是在无中才生得出来,有是生不出妙的。 前几年我作了一副对联,经常写来送人:“不了了之通大道,无方方可说幽玄。”这是源于宝光寺那副对联:“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大家也很熟悉,我就用“不了了之”四个字。很多事情都是不了了之的,哪怕当时认为是火烧眉毛的事情,惊心动魄的事情,往往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很多亲家、冤家、债主经常也是不了也就了了。为啥子?不由你不了。到了火葬场,你想不了行不行?或者债主进了火葬场,这个官司还能打下去吗?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们就像一片树叶,被大道吹到东就到东,吹到西就到西,自己做不了主,最好就不了了之。不了了之,随波逐浪,就通大道了。佛教讲自在,道教讲逍遥,我们怎么样在这方面逍遥起来?就要有不了了之的这么一种心态,这样才会潇洒起来。 “无方方可说幽玄”,《周易·系辞上》里说“神无方而易无体”,《庄子》里说“夫知有所待而后当,其所待者特未定也”。我们的智慧是缘起的,很多因素摆在那里了,这道题就做出来了。很多因素你控制不了,知必有所待。知,就是智慧、方案、策划,必须依据很多的具体东西摆在那里了,必须要凭借很多数据,你才拿得出你的方案。但是这些数据又在不断地变化。这里也有不少搞策划的,刘导就经常为一些地方拍宣传片。正拍着,这个客户说不行,要这样变动一下;那个客户说不行,要那样变动。负责的人换了,新来的说,不对,另外来,弄得都不晓得该咋个拍片了。最后想想管他的,反正你们给了钱,你们说咋个拍就咋个拍,稳坐钓鱼台。为什么?其所待者特未定也。你的方案拿出来,与我的方案所依赖的客观因素,都在不断地变化之中。这种变化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我就只有这个样子。你要说有方,有什么方?无方,要懂得无方之妙,所以无方方可说幽玄。幽玄之道、幽玄之妙,最好不要有成见。我胸有成竹,我有定见。有定见,也会吃亏上当。哪里有固定的模子让你去踩?没有!天天在变,运动是永恒的,稳定是暂时的,就是这么回事。一切都在变化之中,你就不能去刻舟求剑,刻舟求剑就是从这里来的。所以,无方方可说幽玄。 如何使自己潇洒一些?没有那么多程式,没有那么多规矩,没有那么多章程,给自己留下自由,也给他人留下自由,这个才合于大道圆通变易之相。大道永远是在变动之中,现象也永远在变幻之中。就像我们玩万花筒,现在还有几个玩过万花筒?就是三块镜片,一摇就变,你说下一步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可以无穷无尽地变。就是加了几张彩色纸片、三块镜片,一摇就变,结构非常简单,原理非常简单。放在社会无量的众生之中,这么多的人心之中,那个变,一万亿次方都说不清楚,是无穷大的量。你如何去驾驭它?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驾驭它!所以庄子说得好:“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要有这样一种精神,这么一种悟性,去悟透这个东西。如果不能悟透,对内对外你就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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