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第十二④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司马牛问仁，这时候又问君子，怎么样才能称得上是一位君子？君子的作风是什么样子的呢？这个时候孔夫子给了回答。君子没有什么忧愁的事情，没有担忧，没有恐惧，不会害怕。这个时候司马牛依然有疑问，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难道不忧不惧就可以称得上是君子了吗？

和我们上一讲是一样的句式。上一讲是司马牛问仁。孔夫子说，仁者，其言也讱。一个仁者讲话是谨慎的，似乎很迟钝。司马牛就问了，难道讲话迟钝和谨慎就是仁吗？当然不是，为之难，故而其言也讱。因为做起来很难，有仁德之心，处处为他人着想，所以讲话才很迟钝。这里同样的道理，不忧不惧一定是君子吗？不一定。

重点在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不忧不惧不一定是君子。他有一个前提，叫内省不疚。何为内省，向内观，自我反省。我们都在思考自己的不足，无愧于心。夫何忧何惧？如果我们自己是懂得内省的，懂得提升自己的，问心无愧的，又何惧之有呢？

我们来举个生活当中的例子，更好的理解这句话。比如说，在生活当中，孩子的上学，有的人会害怕、担忧，担心孩子的未来，担心孩子上不了好的大学，担心孩子的将来不能找到好的伴侣，不能有好的工作，就产生了担忧和恐惧。而另外一个人，他不担忧也不恐惧，同时他也不负责任，这种不忧不惧，不能称之为君子。

同样是这个例子，什么叫做不忧不惧才能称得为君子呢？内省不疚。先来内省，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付出了哪些努力。有哪些是我还没有做到的，我先要内省，把我自己能做到的所有的努力都做完，这个时候我才不愧疚。那至于结果随意，这个时候何惧何忧之有呢。

再举个例子，在一个企业当中工作，被公司辞退了。有一种人不忧不惧，无所谓，辞退就辞退，不行再换一个地方，这时候他也是不忧不惧， 这不能称之为君子。 我们再看内省不疚的人，不一样，说我被公司辞退了我就在思考，我为何会被辞退，为什么这里没有留下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呢？是我该负的责任哪里没有负呢？我在不停地反省的时候才会无愧于心。当自我反省内省以后，并且无愧于心，结果呈现出来以后不担忧不恐惧，这叫做君子。那我们再讲回来，一个人如果懂得内省不疚，就不会沦落到被公司辞退的状态。

一个人在感情当中也是一样的，对方离开我了，就会认为是对方的问题，忘恩负义不讲感情。而一个君子不是的，首先要内省，为什么我们的感情会走到这一步呢？为什么对方想要离开我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呢？如果我们懂得自我反省就会懂得自我提升，自我提升把自己该做好的都已经做到了，我们的才能无愧于心。这个结果再产生的时候，又何惧何忧之有呢？这个时候才是君子之风范。

所以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内省不疚。一个君子要懂得时刻反省自己的行为，时刻懂得提升自己，让自己做事情努力、精进、前行，无愧于心。那我们再延伸来思考，通常情况下，如果我们懂得自省，懂得让自己无愧于心，结果会好的。但有的事情不一定，它的结果未必在我们掌控之内。

举个例子，说两个人的感情，有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反观自省，我们已然无愧于心，但是那个结果并不圆满。因为它不在我们掌控之内，它需要诸多因素才能形成美满的结果，我们内省不疚以后结果呈现出来的样子都是我们可以接受的，没有什么担忧和恐惧的，这个是君子之风范。

孟子讲：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我们要去求，要去主动地努力。求就会得，舍就会失，这个事情不努力没有求，结果就会失去。所以是得是失，在于我们自己求还是舍。是求有益于得也，我们主动地去求，会有益于得到，有益于让结果变得圆满。求在我者也，我是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去求得的，这里的求也是向内求。

通过内省不停地向内求，让自己无愧于心，让那个结果有所得。那我们不禁就要思考了，难道所有的事情求就一定会得吗？不一定。

所以接下来，孟子又讲了，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 说求之有道，求，你得有方法。这个方法就是内省不疚，我们自己虽然内省不疚，虽然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能不能得到那个结果，看命，我们要懂得顺遂天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是无益于得的，为什么呢？求在外者也，因为我们所求是要看外在的因素，这句话是哲理。

一方面告诉我们求就可以得，舍就会失。求是有益于得的，因为求在我。同时又告诉我们求之有道，你要有正确的方法，并且得之有命，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因为有很多外在的因素，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举个例子，说在一段感情当中，我们求，我们努力，就一定会获得吗？不一定。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事情，甚至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他不是我们一个人可以抉择和掌控的，所以求未必能有结果的。但是不求一定没有结果，那首先要做的是求，也就是因上努力。努力在我，能不能得到在于外界的诸多因素。所以我们既要求，我们在因上努力，但是果上要随缘、随意，并不在我们掌控之内。

我们再举个例子，孩子的学习也是一样的。他努力就一定会考上好的大学吗？不一定，还有很多外界的因素在。但是如果他不努力，学习成绩一定不会好。所以我们首先是要努力的，去引导去教导自己的孩子，努力、刻苦、精进地去学习，但结果出来以后我们要随意的。

这就是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如果你上来就是担忧和恐惧的，这是小人长戚戚，不懂得修身的人故而总是忧虑，恐惧、担心、害怕。如果你没有内省不疚作为前提，上来就是不忧不惧的，这也不是君子之风范。因为我们没有担当和没有责任心，我们先要内省，让自己无愧于心，那个结果出来以后，无论是好还是坏，没有什么担忧和恐惧的，这个才是君子风范。

我们再把内省不疚，不忧不惧这八个字作一下理解。不忧不惧，是事不关己。说在一个企业当中，公司发展的好与不好，我有什么可担忧的，有什么可恐惧的；这个国家好不好，我有什么担忧和恐惧的；这个城市好与不好，我有什么担忧和恐惧的，这是不作为，没有担当。而君子是先要内省不疚，然后是不忧不惧，是有次第的。

我在这里企业当中，如果看到这个企业不好，我自己又做了什么呢？我又担当了什么呢？付出了什么呢，我有没有做到无愧于心。如果这些我们都做到了，我又有什么担忧和恐惧的呢？这个是君子。

在一个国家当中，一个城市当中，我们觉得看到一些不好的现象，我们有没有内省。我们看到这些现象，我们自己又担当、付出和奉献了什么呢？如果没有，我们有什么权力和资格，指责和抱怨他人呢？如果我们懂得自省，不停地去提升自己，让自己努力地去奉献，做更多的事情无愧于心，我们又何忧何惧呢？

在一个家庭当中也是一样的。你抱怨这个家庭环境不好，我们自己又担当和奉献了什么呢？如果我们是自省的，我们是没有愧疚的，这个时候我们不忧不惧才是君子之风范。所以这个次第切不可乱，它是有前提条件的。

这句话是孔夫子在宽慰司马牛。司马牛兄弟五人，二哥桓魋起兵谋反。司马牛是劝过的，但是劝阻不了，不代表你反观自省你自己问心无愧，这件事情的结果就一定圆满。但是你已然努力地做到了，并且不与兄弟们同流合污，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个时候你不需要担忧和恐惧。孔夫子在宽慰司马牛的这句话，同时也在宽慰我们。

我们在生活当中，所有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掌控，我们都无法决定那个结果，我们所能做的是内省不疚，不忧不惧。我们提升自己，反观自省，让自己无愧于心，至于结果呈现，不担忧不恐惧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