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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之地》

 赵苏寒 2023-06-05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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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趙小花

  在我老家的一个村子里,这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娶了一个女人,然后又稀里糊涂女人生了一个孩子,然后这两个人然后用余下的一生诅咒自己所生活的地方——这就是一个垃圾堆!男人日复一日的打牌、搓麻将、吸烟、喝酒,直到死去,女人日复一日的生孩子、干活、种地、变胖,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算得上是一个人间天堂。
  上面这个故事某种程度上是我瞎编的,实际上我的老家要比这好得多,地处中原、物资丰饶、人杰地灵,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可不是么,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发现一个悲哀的规律,只要这地方被称为兵家必争之地,那这个地区的百姓从古至今一定过着最惨的生活。不论国内外,这个规律必然。所以我那些同乡们的古怪性格和辛辣的做事风格就不难理解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早晚家里的粮食要被抢、早晚自家的姑娘要被糟蹋、早晚要被拉去当壮丁,这样看来真是人生苦短啊。
  索性不管那么多,那人生最痛快的事情是什么呢?杀人放火睡女人呗。杀人,这个是不被社会认可的,不能乱来;放火,自己的村子不好犯事,农村都是一个村连着一个村,去别人村放火被抓到会被打个半死,划不来;那就剩下了最后一个,造娃!
  那个,我小学语文老师十二岁就结婚了,这他亲口说的,说到这里也就或多或少能解释为啥我家乡的人,生孩子都是一家四五个,像葫芦兄弟一样走街串巷,行乐,人生要及时行乐。
  雅各跟天使摔跤获胜,被上帝赐名以色列(以色列:古语的意思是与神角力的人)。而我老家地理处在黄河以南,被人们称为河南,黄河以北的叫什么?是河北。我发现我们这个国家每个省份的人都有这么一个习惯,喜欢把大家的说成自己的,就像河南人一提起黄河,打心里已经不认为这条河跟河北有什么关系了。当你跟一个外地人聊天的时候,你几乎不用问他什么,他就会跟你没完没了的说着他们属于自己的名胜古迹和历史名人。以前有一朋友他说在淮安,我说我不知道这地方,他说这是周总理的老家,好像这样我就不能不知道这地方,其实我后来记住淮安这个地方,也并不是因为周总理,而是盱眙龙虾和韩信(韩信是淮阴人,现在属于淮安)。
  这条河在我们河南——老师们指着黄河,面目狰狞的灌输我十几年,教育我们的故乡是多么伟大,山河秀丽,人杰地灵。那时候我听着这句话看着围墙边上拾荒的老人和学校门口修车的刘老四,我就想,如果人杰地灵是这副摸样,那也太让人失望了。老师说,这是属于我们的,一条哺育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其实漏了一句——经过而已。看吧,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事谁都会干,对于忽悠懵懂小孩来说,我的这群老师一向是乐此不彼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黄河的发源地不是在河南——当然不是,否则你让诚实朴素的可爱的青海人民怎么想。这一发现让我很是丧气,好像是因为我的发现而把黄河从我们这弄丢了一样,因为老师们的语气和自信的态度让我坚定不疑的认为黄河必定是我们的,其实不但不是,它还泛滥祸害了我们上千年。
  离我老家不远有个地方叫芒山,神乎其神的汉高祖刘邦斩蛇就是在这里,我以这种方式讲芒山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只是我想起来我上学的时候挺有趣的一件事。高中时期条件好点的同学因为青春期的荷尔蒙,难免有几分躁动,就偷摸着想去约会,而芒山在当时看来实在是一个幽会胜地。那时候的芒山就像现在一对小夫妻去了迪拜的帆船酒店一样,这显然不是汉庭、如家这种低档次能比的,后者充其量就是在学校操场或者是那条已经生了沼气的运河旁边牵牵手亲亲嘴。
  那时候我是不知道永城市有多大,能去一趟芒山已经是我关于远行最大的梦想,显然我不是想去看看睡了几千年的死人身上的金缕玉衣和世界上最早的坐便器。我想站在刘邦斩蛇碑下面想象着当年那帮嘴上没毛的傻蛋们约会的样子,当年你们接吻的时候会不会伸舌头?这时候我想起了刘邦,听说当年刘邦回到了我站在的这里写了一首《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当时听到这里已经内心燃燃有一种上天的感觉,但心中也不免怀疑,又是假的吧?我怀疑一切的精神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再随着事情的发展,果不其然!稍微用点心的人都能看出,这首词的下一句把这个骗局彻底暴露——'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刘邦说的是归故乡,他的故乡在徐州沛县,根本不是我可爱的芒山。
  虽然我被这群误人子弟的家伙骗得团团转,可我不得不承认河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这里某个地区的妇女到中年后总是会异乎寻常的超重,肉鼓鼓又黏糊糊的身子塞在肥大的裤子和外套里,就像穿童装的大象,在集市上远远的看到她们对着自己的孩子大喊大叫,吼叫着毛妮、毛蛋这样只是简单区分性别而普及性极广同时又具有鲜明特色的名字,那样子真是让人惊悚。有一首歌里唱到北方的姑娘是最美的,我看写这首歌的人一定没有在正月十四去过河南省永城市高庄镇的庙会。
  不过,我还要说,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这些胖女人十几岁的女儿却总是清一色的光鲜亮丽,像一篮子水果一样散发着天然的清香,我不知道在她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觉着,娶一个漂亮美人的时候,明知她身体内有一个定时炸弹在滴答作响,不知道何时就把她鼓胀成巨无霸,而且很有可能在不知觉的瞬间,就像拉开自动充气阀门一样——瞬间被充鼓,那一定遭透了。
  有的时候我会觉着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地区,这里的人民虽然保守但是勤劳,虽然有些愚钝但是反应极快。这里我并不是在说我们的智力有问题,真正的关键是我们把握机会的能力。仔细琢磨一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小时候还好,但我父辈的那一代人,一般家里毫无意外都会三四个姐妹兄弟,四十年前的生活水平又不是太好,可能费尽心机就为了弄一顿能吃饱的饭,而同时,这样的环境下教育肯定会有问题。
  这就形成了我们的同乡——虽然每个人都很机灵,但是在大方向把握总是慢上一个档次。
  有时候你跟一个甘肃人讲笑话,会看到他们的大脑和表情在赛跑,虽然反应有点慢,但他们是大脑跑赢了,而对于我们来说,总是表情跑在前面,大脑永远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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