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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中医都是生活家”

 桂枝白芍 2023-06-05 发布于浙江

(小序)

时间,亦或许是属于人为的概念;

时间,似乎总是会被我们看见;

时间,却不小心流逝在每一瞬间。

那么,时光的意义又是什么?

或许,它的存在是为了让我们学会记录下能够被记录的,从而,生命也会因记录而变得富有。

师说“事医”的发心极其重要,或许现在的我尚不能入“事医”的行列,但从生命的角度去看中医,从中医的角度关照生命,性、心、身缺一不可。热爱传统中式美学生活的我,将中医倾注于生活,亦是将“过好日子”的概念再升一层级,这种不在于物质不在于价格,而在于能量在于心境的,才是一种顶级“奢侈”叭。

(正文)

“五行圆转,百病不生”,土居中央,对应脾胃。消化系统从口腔开始,入口的食物大多为固态,须通过充分咀嚼与唾液混合,入胃中腐熟进一步成为液态,靠脾统领逐步转化成精微物质,甚至再一次气化后传于肺系统进而输布全身,从而供给生命活动所需。

老话说“民以食为天”,食饮虽是生物本能,然现代人对此理解得又似乎过于肤浅,总以为吃得多、吃得好、吃得补才算是吃,实则不然,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多”不代表“好”,“好”亦不代表“补”。

固态——液态——气化

这是一个极其有趣的转化,看似很简单,实则大有文章。且听我一不善烹饪但还比较会吃的理科极差的文科生细细道来。

从前我虽偶尔做汤羹(无荤腥类,主要是对烹饪几乎没什么兴趣),却只追求食材与口感的丰富性,现在认识到曾追求得那种“丰富”实际上并不见得有益。随着日常功课的进行,我发现自己在食饮方面也逐渐地简单化,或米或面,加一些清淡的时蔬,美味且满足。自去年十二月底被新冠虐过后,我便开始了我的“啜粥”旅程,从学习三滚粥开始,现在几乎每天都得来一碗米汤“润一润”,除了肠胃的舒适,更多在于心的安然。

本以为半年的实践已让我的煮粥技艺发挥淋漓,甚至每次都会生出“全家只有我煮的粥最好喝”这种“盲目自信”。然而,转折点就在这次周末和家人的“野炊”,也算是我至今三十几载生命中第一次真正参与了的“野炊”——枯叶与枯枝在炭炉中逐渐燃烧(姐姐的操作),山泉与谷物(大米和燕麦)在陶锅中净身等待(妈妈的操作),随着炉中烟气飞升火焰也开始雀跃,热力逐渐将陶锅包围,锅中水与谷的静修不断被打破,在汤匙的顺时针搅动中谷们开起了的追逐嬉戏(妈妈的操作),水汽升腾、谷物加速翻滚……粥成、启锅,先一汤匙,礼敬天地之慈悲,感念万物之仁善。

没错,我们这次的“野炊”仅有这一锅粥,却也让我深刻的认识了“一碗粥的滋味”。且不说形与色,锅中香气入鼻便已引得我饥肠辘辘(实际上是饥肠“怒吼”),单从入口的一瞬,才知何为“饱满”;再说入腹的那一刻,才知何为“舒坦”;说不尽抿嘴的无数次,才知何为“回味”。

高饱和度,高转化性,高代谢率,是我对这碗粥的总结。谷物在水中的充分熟化溶解使得汤汁极为饱满——固态转液态;咀嚼下咽入胃中又比平日的粥更有饱腹感——液态转气化;而这种饱腹感却没有产生任何负担感,仅两个小时后就又有了饿感,这极高的代谢率也给予身心“通”的快感。

食饮的精髓,不该停留在物质层面,更是正能量的转化与生命的交互。

师说“生熟香划和”,这一切皆离不开“火”。这次“野炊”正因枯叶与枯枝所奉献的“阳气”充足的火,让“生”转“熟”的更彻底,让“香”发挥的更充分,也让“划”的路程更清晰。虽然在第一次主干课程的课后感中我写了一点自己对“划”的理解,当时也只是停留在理论认识,而今则对“和”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感悟。所谓“和”,是生命最佳的状态,不仅仅是自身的和,也是与万物的相处之和。“君子和而不同”,唯有“爱”,唯有“阳”,唯有“火”,才能驱除身心之寒,让能量在本真的状态下自然流动,产生同频的正向滋养,不论是吸收还是释放,平衡且安详。

“好中医都是生活家”

中医医人更医心,医得了他人更医得了自己,既然是学着先“把饭当药吃”免得未来“把药当饭吃”,就得在生活中多多实践与品悟。

一颗感恩的心,一些记录的习惯,一个愿意感悟的灵魂和一个想要达济天下的愿望,“生活”就是生活全部的意义。

(后续)

从事茶文化培训行业十年有余,曾经也写过一些文章做记录。总之,如何才能称得上是好茶呢?首先从形而下方面来讲,要具备四要素:精茶、真水、活火、妙器;除此之外,形而上的方面更重要,关键就在于事茶者的形气神。既讲到“食饮”,那么“茶”也必然包含在内。正巧最近对唐代“煎茶”又有些新的感悟,借此记述,也请众位一同探讨。

真水

众人皆知“水为茶之母”。

明代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有云: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亦十分矣十分之茶遇八分茶只八分这段话说明了泡茶用的水重性茶的特性由水来体现。就算只有八分好的茶,如果水有十分好,则能泡出十分好的茶,如果十分好的茶,用只有八分好的水来泡,则只能泡出八分好的茶水若是不够好则白白浪费了茶。茶寄于水方显其味。好茶无好水则难得其真味。

茶圣陆羽在《茶经》中亦对煮茶之水的优劣有着明确地划分——“其水用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慢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意思是山泉水为上等,且要那种经过无数山石“过滤”而缓缓流下的山泉,而非飞流直下的泉水;江河水为中等,且是远离人烟的江河水,也曾有陆羽品的出煮茶之水是从江边取而非江中取的传奇故事;最末一等便是地下井水了。当然,还有一类被称之为最具“灵气”的水,即雨雪霜露——“天水为灵”。

宋徽宗赵佶在《大观茶论》中也有“水以清、轻、甘、洁为美,轻甘乃水之自然,独为难得”,且宋徽宗不喜取江河之水,认为江河水有“鱼鳖之腥,泥泞之污,虽轻甘无取”。

明代张源《茶录》曰:“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清泉淡而白,流于黄石者为佳,泻于青石无用,流动者愈于安静,负阴者胜于向朝,真源无味,真水如香”。

这些皆是茶文化典籍中对事茶用水的描述。现代生活很难再按照古人的准则取水,大多以桶装瓶装纯净水或矿泉水取代,虽说自来水不适用于茶事,但用了也无妨,无非是口感略差。至于“天水为灵”,想那曹公《红楼梦》中妙玉用旧年梅花上的雪水烹茶,如今人类对环境污染得严重,几乎是不会有人再用“天水”,每每想到此处,总是悲痛。

活火

《饮食须知》中记载:“燧火,人之资于火食者,疾病寿夭系焉。四时钻燧取新火,根据岁气而无亢。榆柳先百木而青,故春取之。杏枣之木心赤,故夏取之。柞之木理白,故秋取之。槐檀之木心黑,故冬取之。桑柘之木肌黄,故季夏取之。桑柴火,宜煎一切补药,勿煮猪肉及鳅鱼……八木者,松火难瘥,柏火伤神多汗,桑火伤肌肉,柘火伤气脉,枣火伤内吐血,橘火伤营卫经络,榆火伤骨失志,竹火伤筋损目也”。

陆羽《茶经》中明确表示烤茶煮茶的燃料最好用炭——“其火用炭,次用劲薪。其炭,曾经燔炙,为膻腻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古人有劳薪之味,信哉”,其次使用劲薪(陆羽注:谓桑、槐、桐、枥之类也)这种木炭曾经烤过肉,沾上了油腻的不要以及柏、松、桧等膏木,腐朽坏掉的木器也不能使用。古人曾说:使用坏掉陈旧的木柴烧制的食物是有怪味的。

虽然“柴火”几乎已被“天然气”或“煤气”甚至“电灶”取代,但“活火”中的“阳气”的确是其他类火无法取代的。而且经常事茶的人也一定了解橄榄核炭与龙眼炭的妙用。

“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茶经》

唐代奉行“煎茶”,“煎茶”与“点茶”“煮茶”“瀹茶”皆不相同,而“茶圣”陆羽也对煎茶制定出了细节性的规则,皆录于《茶经》之中。

如今引用“生熟香划和”的概念再读其《五之煮才更为精妙,作为“性至寒”的茶,须用活火来化解其寒,且再于沸水中充分熟化,最终方能饮其气之华。

且选其中一段共读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初沸,则水合量,调之以盐味,谓弃其啜余。无乃【鹵臽】【鹵監】(gàn tàn)而钟其一味乎。第二沸,出水一瓢,以竹䇲环激汤心,则量末当中心而下。有顷,势若奔涛溅沫,以所出水止之,而育其华也”。

这段的意思是锅中的水刚刚初沸时,声音微弱,水面上则有许多像鱼眼一样的小气泡;锅边的水像珍珠般连续涌动时,为第二沸;当整个锅里的水像波浪般翻腾滚动时,为第三沸。若再继续煮下去,则水老不可食也。水初沸时,需要根据水量的多少加入适当的盐调味并尝一下。等到第二沸时,舀出一瓢水,用竹䇲子搅动沸水中心,用茶则取出适当的茶末可以理解为半成熟的茶粉边搅动边倒入沸水中心。过了一会儿,锅中的水沸腾若奔涛溅沫即第三沸时,用先前舀出的水倒入锅中缓和,保育水中的茶之精

这便是“煎茶”制作过程中茶入锅“煎煮”的部分,在整个“候汤”过程中,从“一沸”到“三沸”,各有其深意,也只有亲自体验过,才能有更的深理解。

在古代,在唐朝陆羽所处的那个时代,从人们精心烹制一盏茶中展现对天地万物的敬畏,更是道法自然思想的集中体现,无关于任何宗教,只关乎于“发心”。作为现代人,即使再也无法复制那个时代的“煎茶”,却也可以在品读与模仿中中以古鉴今,明理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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