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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军史采访到我家

 冬歌文苑 2023-06-11 发布于北京

军史采访到我家

初夏的海南,阳光明媚,荷风送香。

前几天,某雷达旅政治部宣传科齐科长电话联系我,约定一个时间登门拜访,我爽快答应下来。5月24日上午,该旅政治部张副主任,宣传科齐科长和负责拍照录相的小崔,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抵达我家。大家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彼此无拘无束,战友情溢于言表。我热情地招呼他们落座,老伴忙着端来茶水和果盘。

见到小崔一进门,胸前挂着照相机,又手脚麻利地架起摄像机,如此阵势告诉我,这不是礼仪性的登门拜访,或许是要做一篇大文章。一番寒暄后,带队的张副主任开门见山告诉我,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军史采访,希望我谈谈对雷达部队印象最深的一些事,以作部队传统教育之用。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话匣子一打开便如涓涓溪水流淌。

问:您是老三团第五任政委,请您谈谈在雷达部队的经历好吗?

答:1968年4月7日,我入伍来到海南岛,新兵集训后分到岭脚站。这是老三团重要引导站之一,主要任务是为我机飞行训练,以及舰航首长指挥我机升空作战提供保障。敌机骚扰时,阵地发往营区的电铃一响,作为战勤骨干的我立马就奔向阵地。解除敌情后回到营区,还没缓过劲来又是电铃响起,又是一个急冲锋,如此反复,疲惫不堪。在保证战备值勤的前提下,还要光着膀子挖地道,掏粪挑水开荒种菜。而当年的生活,也只是填饱肚子而已,专供部队的战备猪肉,得水煮清洗两次方可下锅炒菜。茄子豆角空心菜,一天不拉三大样,吃得我后来好几年见到茄子就反胃。

1971年下半年,组建湖南观音山站时,我和岭脚站排长李广富、雷达技师蔡基昌、雷达技工彭朝生奉命调往。该站以煤为燃料,因为一时半会难以掌握技巧,不是误了上顿就是下顿,碰到夹生饭焦糊饭就得硬着头皮咽。早上下山到小村庄借桶挑回饮用水,冬天站岗放哨,都是艰苦的磨练。

1974年初,西沙发生海战,我正在老家休假,接到“立即归队”的电令,一路风尘仆仆赶往老六团志仲站报到。这里,山路崎岖,坡陡弯急,一场暴雨造成山体滑坡,就阻断了交通,不得不组织人力下山肩扛背驮生活物资。连队建在山顶一处开阔地,周边是万木峥嵘的原始森林,云遮雾罩,潮气很重,冬季或阴雨天气时钻进被窝后半天暖和不过来。

我的二十六年军旅生涯中,先后在雷达部队十七个年头,除了永兴岛,我的足迹踏遍原三、六团的所有雷达站。可以说,雷达部队是我军旅生涯的起点和摇篮,我在这里实现了由社会青年向合格士兵的转变,在这里光荣地入党和提干,一步步健康成长;雷达部队又是我军旅生涯的终点,更是我感恩和回报的舞台,我在这里肩挑重担,“十个指头弹钢琴”,全身心地投入部队建设与发展。

问:您在雷达部队十二年,对雷达部队感受如何?

答:回忆往事,感触颇多。雷达部队是航空兵部队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被称为“祖国的千里眼”再贴切不过。在滩头,在山岭,一部部雷达编织成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全天候守护着祖国的碧海云天。一旦发现敌情,及时准确的引导我机升空作战。记不清哪位空战英雄,歼灭入侵敌机后一落地,就提出要为提供敌机高度的雷达操纵员请功。由此可见,雷达兵提供的空中目标坐标,对于“全力以赴,务歼入侵之敌”发挥着重大作用。

雷达部队又是一支条件艰苦的部队,一支特别能吃苦的部队。我先后在三个雷达站工作八年,山头一个比一个高,条件一个比一个苦,是雷达部队官兵扎根海岛、乐于奉献的一个缩影。

问:那么艰苦的生活,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答:苦,是现在对比出来的。那个时候,我们从来没有感觉到什么叫苦,总是感到当兵光荣,当兵就要尽义务作贡献。这或许得益于那个年代的政治教育,可以说我们是手捧着《老三篇》、背诵着《毛主席语录》,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吧!

俗话说得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志仲站是条件最为艰苦的连队,正是这样的艰苦环境,建立起党支部的坚强堡垒,锻造出身先士卒的干部队伍,形成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军营生活。和我同时在志仲站摸爬滚打的战友们,先后有七个人走上团级领导岗位,这既是一个奇迹,也是环境使然。

问:请您介绍一下雷达部队荣立战功的情况好吗?

答:我想起来了,原三团副团长吴本让,先后于1965年任团情报站站长和1968年任团付参谋长时在两次击落美机空战中分别荣立三等功。在1965年9月20日击落美F-104战机保障中,杜江山任站长的新盈雷达站荣立集体二等功,周祥银、林明波两位操纵员荣立三等功;雷鸣站代排长吴保国(空战立功后提为站长)荣立二等功。在1968年2月14日保障击落美机中,岭脚站雷达技师顾竹青荣立二等功,受到毛主席接见。1970年2月10日,岭脚站引导我机迅速将美国无人驾驶高空侦察机击落,荣立集体三等功。雷鸣站一号操纵员冯经国警戒值勤时最先发现目标,荣立三等功,受到中央首长接见。我为此撰写的《碧海长空“千里眼”》一文,继“冬歌文苑”首次推送后,又被《三亚文艺》转发。

我想起来了,1965年6月——1973年8月,美国企图以越南北方为跳板侵略中国,派出大量战机对北越进行狂轰烂炸,北部湾海面上最多时有四艘航空母舰,每天有200多架次飞机进行轮流作战,经常侵犯我领空,严重威胁广东、广西、海南的安全。1966年8月,奉中央军委命令,原三团迅速调派精兵强将和一部513雷达,组成一个由王玉升任连长、顾顺才任指导员的雷达连随高炮八团赴越参战,战功显著。操纵排长周建华、司务长谢家录分別荣立三等功。

我想起来了,1969年5月至1969年10月,由团参谋长刘作钧、政治处副主任李金道带领30名干部战士,参加了代号为21一76号的氢弹试验任务。他们在新疆罗布泊爆心前沿阵地上部署了407、513、843三部雷达,引导图-16轰炸机进行空中投弹,检校氢弹空中300米高度的爆炸威力,为“那朵神圣的'蘑菇云’”作出了突出贡献,因受到核辐射已有几位战友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我为此撰写的诗歌《干惊天动地事,做隐姓埋名人》被“六尺巷文化”推送,散文《罗布泊核试中的雷达兵》和诗歌《致敬,参加核试的雷达兵》被“冬歌文苑”推送。

问:您在部队立过战功吗?

答:舰航党委为我记过三等功,海军为我颁发“老海岛”纪念章。说到参战立功,那是“一次错失良机,一次传言'牺牲’”。

1970年年初,原连部文书陈全孝退伍,站领导安排我接替他的工作,从操纵排来到连部,因而错失了“2.10空战”的上机机会。谭团长到连队检查工作时,严令战勤骨干不得随意改行,这样我又回到操纵排,次年提干担任雷达操纵长。

为严惩越南在前苏联支持下对我国采取的敌对行为,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我国一举对越南进行了自卫反击作战。南航飞行部队大密集战机不间断巡航北部湾,对越南实行空中震慑,有效支援了地面部队对越军的沉重打击。我当时在南航机关工作,传达首长指示,搜集部队情况,忙得不亦乐乎。有趣的是,老家竟然传出我在反击战中牺牲的消息。

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我的一位同年战友的母亲姚妈妈,听到这个传言后,步行十多里路来到镇上我爱人的单位,闲扯几句后问我爱人:“小李在部队怎么样?”我爱人笑咪咪回答:“挺好的,前天收到他的来信哩!”闻听此言,姚妈妈欣喜不已:“太好了!听说他牺牲了,吓得我赶紧跑来问你。”我爱人先是一楞,继而明白过来:传言此消息,是因为年终之际,农村人大多来镇上扯点布给小孩做件新衣服。我爱人身为供销社布匹柜台营业员,不停地回答顾客问题,引起嗓子有些嘶哑,可能被好事者误以为哭泣所致,所以有了我的牺牲一说。两件往事,虽然时已久远,采访的三个人还是难以抑制惋惜和惊讶之感。

当齐科长问我收藏有什么参战纪念品时,我立马想到那一对被老伴视为珍宝的枕巾。老伴也是喜不自禁,转身跑进房间,打开上锁的木箱,美滋滋地拿来中央慰问团赠送的枕巾,鹅黄色的布料,上方印制着“自卫还击保卫边疆胜利纪念”一行大字,中间一朵大红花,两条丝带迎风飘扬,右下角落款“中央慰问团赠一九七九年三月”。小崔让我双手展示枕巾,美滋滋地拍下一幅幅珍贵的照片。

时光,在愉悦的气氛中飞逝。在一个多小时的釆访中,我满怀深情地述说着,张副主任凝目颔首地倾听着,齐科长时不时在采访本上写写画画。依依不舍地送走他们后,我的思绪仍然沉浸在火热的军营生活中,沉浸在我曾经是一名雷达兵的自豪中。

(根据访谈内容回忆整理)

 图片/作者

 

作家简介

       李品刚,皖籍海南人,军旅二十六年,从地方计生岗位退休。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轨迹、抒写人生欢歌。在多个微信文学公众号和纸媒已发表作品三十多万字,多篇作品在征文活动中获奖,多篇作品被收入全国出版发行的文集。现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海南省徽文化研究会顾问,“冬歌文苑”名誉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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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歌文苑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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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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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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