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起中国长篇小说，尽人皆知的非“四大名著”莫属。的确，四大名著成书于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神仙打架的黄金时代，《三国演义》是历史史诗，三足鼎立，恢弘壮大；《水浒传》是英雄史诗，替天行道，快意恩仇；《西游记》是魔幻史诗，八十一年，百炼成佛；《红楼梦》是家庭史诗，家长里短，细腻绵长。除此之外，成书于明清时期的长篇小说不胜枚举，其中就有我们正在读的，饱受争议的《金瓶梅》。如果说“四大名著”的盛行得益于宣传，那么我也可以说《金瓶梅》的边缘化同样可以归因于宣传，仅仅是因为它不符合主流社会中所宣传的“正确的”价值观。 《金瓶梅》对恢弘的历史史诗不感兴趣，对分金喝酒的英雄看不上眼，更将天马行空的魔幻想象放在一边，它着眼于家长里短，下笔于清河县内的一户人家以及围绕这户人家的所有人，用最常见、最细腻的方式书写最普通的市井生活，也正是由于这些家长里短，传达了作者最为犀利的精神洞察与最为深刻的人性思考。虽然没有阅读史诗时的快感，却真正地触碰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因为《金瓶梅》写的正是我们的生活。细读之后你或许会惊叹，兰陵笑笑生写的不正是我吗？不正是我身边的某某某吗？
金瓶梅 本回接上回，西门庆看到长相漂亮的何千户老婆蓝氏却又不得手，欲火高涨，在撞上来爵老婆之后在她身上发泄，结束之后重回酒桌。酒桌之上，西门庆不住只在椅子上打睡。这依然没有引起众人注意，吴大舅以为是连日辛苦，便叫众人告辞，西门庆却又不肯，拦着留坐到二更方散。接着又打发四个歌优坐轿回去，打赏李铭等人，到三更天才回吴月娘房间里睡了。西门庆的精力快要耗散尽了，他的身体终于要游离到崩溃的边缘了。 夜里吴月娘做了个梦，梦见潘金莲与她争夺李瓶儿箱子里的“大红绒袍儿”，潘金莲不肯，两人就撕扯起来，“扯了一道大口子，吃我大吆喝，和他骂嚷，嚷着就醒了”。对此，西门庆说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再买一件就是了。然而这真的就是一件衣服而已吗？梦中吴月娘和潘金莲扯破的何止是一件衣服，她们扯破的是她们之间脆弱的关系，扯断的是西门庆奄奄一息的气息，扯碎的是西门府仅存的完整。 正月十二，西门庆一早起床，感觉到有些头重脚轻，懒的去衙门上班，请了个假，走到书房坐下，叫如意挤了半瓯子奶，和着药吃下，又叫王经替他捶腰捏腿，再叫大丫头玉箫拿了一对金镶簪儿，四个乌银戒指儿，送到来爵老婆屋里头。王经给西门庆带来了她姐姐送给西门庆的礼物：“剪下的一柳黑臻臻、光油油的青丝，用五色绒缠就了一个同心结托儿，用两根锦带儿拴着，做的十分细巧。又一件是两个口的鸳鸯紫遍地金顺袋儿，里边盛着瓜穰儿”。同心结是什么，顾名思义不难猜出是女子对男子表达心意的一种信物，再加上是用自己的头发做的，其表达出来的情意就更加地真切；而“锦带儿”让我想起了潘金莲为西门庆做的白绫带，同样是助性的玩具；里面装着的“瓜穰儿”我想也是王六儿亲口剥的。这份礼物所想要表达的意思相当明显，身为风月老手的西门庆，自然对王六儿的意图心知肚明。西门庆这阵子也忙着应付过年的各种应酬，没时间去会一会王六儿，王六儿也正想借着过年这个好机会和西门庆在巩固巩固感情。或许是王六儿这个老伴侣突然的挑拨燃起了此时奄奄一息的西门庆最后的火花，又或许是西门庆想借王六儿的身体缓解身上折磨着他的病痛，于是西门庆假装去看铺子，带着他的玩具包，拖着疲惫的身躯就往王六儿家去了。
西门庆贪欲丧命，吴月娘丧偶生子 此时已经是正月十三，再过两天就是元宵佳节了，作为中国的一个传统大节，古代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在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感受着短暂的夜宵生活。此时路上已是张灯结彩，“但见灯市中车马轰雷，灯球灿彩，游人如蚁，十分热闹”。不知读者是否还记得，在小说的第十五回“佳人笑赏玩月楼”中，兰陵笑笑生第一次描写元宵佳节的盛况，西门庆的妻妾们到李瓶儿临街的楼上赏月赏灯，灯市中人烟凑集，玩灯男女，花红柳绿，车马如雷，十分热闹。在第四十二回“豪家栏门玩烟火，贵客高楼醉赏灯”中，李瓶儿尚在，并为西门庆生下了官哥，又逢西门庆升官，此时西门庆意气风发，人生达到了巅峰，作者详细描写了西门庆燃放烟火的盛况，西门庆还精心策划了一个局，只为了在狮子街与王六儿共度一霄。第四十六回“元夜游行遇雪雨”，重点写了元宵的曲艺演出活动。而如今，同样的节日，同样的街，一样的美丽月色与灯景下，西门庆却独自一人，拖着病体向心中燃烧不已的情欲烈火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王六儿先是收到琴童送过来的一瓶酒，知道西门庆要来，赶紧准备果盒酒肴，梳洗打扮。西门庆来了之后，两人聊天喝酒，饮至半酣，西门庆见房内再无他人，便用酒服下梵僧的那药儿，此处摘录被删减部分，供读者赏读。 饮至半酣，见房内无人，西门庆袖中取出来，套在龟身下，两根锦带儿扎在腰间，用酒服下胡僧药去，那妇人用手搏弄，弄得那话登时奢棱跳脑，横筋皆现，色若紫肝，比银托子和白绫带子又不同。西门庆搂妇人坐在怀内，那话插进牝中，在上面两个一递一口饮酒，咂舌头顽笑。吃至掌灯，冯妈妈又做了些韭菜猪肉饼儿拿上来。妇人陪西门庆每人吃了两个，丫鬟收下去。两个就在里间暖炕上，撩开锦幔，解衣就寝。妇人知道西门庆好点着灯行房，把灯台移在里间炕边桌上，一面将纸门关上，澡牝干净，脱了裤儿，钻在被窝里，与西门庆做一处相搂相抱，睡了一回。原来西门庆心中只想着何千户娘子蓝氏，欲情如火，那话十分坚硬。先令妇人马伏在下，那话放入庭花内，极力扇蹦了约二三百度，扇蹦的屁股连声响亮，妇人用手在下揉着心子，口中叫达达如流水。西门庆还不美意，又起来披上白绫小袄，坐在一只枕头上，令妇人仰卧，寻出两条脚带，把妇人两只脚拴在两边护炕柱儿上，卖了个金龙探爪，将那话放入牝中，少时，没棱露脑，浅抽深送。恐妇人害冷，亦取红绫短襦，盖在他身上。这西门庆乘其酒兴，把灯光挪近跟前，垂首玩其出入之势。抽撤至首，复送至根，又数百回。妇人口中百般柔声颤语，都叫将出来。西门庆又取粉红膏子药，涂在龟头上攮进去，妇人阴中麻痒不能当，急令深入，两厢迎就。这西门庆故作逗留，戏将龟头濡晃其牝口，又操弄其花心，不肯深入，急的妇人淫津流出，如蜗之吐涎。灯光里，见他两只腿儿着红鞋，跷在两边，吊的高高的，一往一来，一冲一撞，其兴不可遏。因口呼道：“淫妇，你想我不想？”妇人道：“我怎么不想达达，只要你松柏儿冬夏长青便好。休要日远日疏，顽耍厌了，把奴来不理。奴就想死罢了，敢和谁说？有谁知道？就是俺那王八来家，我也不和他说。想他恁在外做买卖，有钱，他不会养老婆的？他肯挂念我？”西门庆道：“我的儿，你若一心在我身上，等他来家，我爽利替他另娶一个，你只长远等着我便了。”妇人道：“好达达，等他来家，好歹替他娶了一个罢，或把我放在外头，或是招我到家去，随你心里。淫妇爽利把不直钱的身子，拼与达达罢，无有个不依你的。”西门庆道：“我知道。”两个说话之间，又干勾两顿饭时，方才精泄。解御下妇人脚带来，搂在被窝内，并头交股，醉眼朦胧，一觉直睡到三更时分方起。西门庆起来，穿衣净手。 “西门庆心中只想着何千户娘子蓝氏”，将火全部发在了王六儿身上，而刚好王六儿是可以与潘金莲比拟的机器，一段疯狂无比的颠鸾倒凤陪西门庆玩个尽兴。可以说社会就是一个欲望的染坊，西门庆死于贪欲，王六儿后来的灾难何尝不也是贪婪种下的恶果。
西门庆 西门庆离开狮子街时，灯市已经散去，“三更天气，阴云密布，月色朦胧，街市上人烟寂寞，闾巷内犬吠盈盈”。此时的西门庆早已虚脱无力，过桥时，忽然桥底下一个“黑影子”向西门庆一扑，宛如死神一般，西门庆受惊之余快马加鞭，云飞般回家，“下马腿软了，被左右扶进，径往前边潘金莲房中来”。 这个“黑影子“是什么东西？下一篇我再为大家细细揭开。 正是：失脱人家逢五道，滨冷饿鬼撞钟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