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会小说的回目为“名士大宴莺脰腹溯，侠客虚设人头会”，很有一种江湖豪侠传的味道，这在以描写读书人为主的《儒林外史》中是有特殊气质的一回。“人头会”甚至读来让人心觉惊悚，是什么样的“人头会”会出现在一群读书人之间，上一篇也讲到作为武者的张铁臂剑术高强，并且是有备而来的，那么这个“人头会”是否跟他有关，他又是为谁而设，所有问题都将在这一篇被慢慢解答。随着天气渐暖，权勿用从家里穿来的白色大孝服早已过季，他寻思把衣服卖了，换一块蓝布，做一件新直裰，可穿去参加娄公子即将举办的游莺脰湖宴会，便托张铁臂换了五百文钱，藏在床上的枕头下面。结果只不到一天的时间，藏在枕头底下的五百文钱就没了。房间里平常不会有其他人出现，进进出出就只有杨执中的儿子杨老六，权勿用逮住他问了一通，杨老六也算实诚，道：“是下午时候，我拿出去赌钱输了，还剩有十来个在钞袋里，留着少刻买烧酒吃。”权勿用就纳闷了：“我的钱，你怎么拿去赌输了？”杨老六的回答似曾相识：“你我原是一个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分甚么彼此？”当初权勿用听了杨执中的“高见”决定当“高人”的时候，就说过相同的话，如今听到杨老六这般说，被气得“眼睁睁，敢怒而不敢言”。从此杨执中和权勿用闹不和，互骂呆子和疯子。最后宴会上穿的直裰，是娄公子送给权勿用的。我们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用在杨执中和权勿用之间关系的破裂这件事上再好不过了。他们因杨执中的鼓动相识，再因杨执中的引荐到达友谊的最高点，最后却因为区区五百文钱关系破裂，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昭然若揭。他们的交往如甜酒一般甘浓，若是如水一般平淡，又如何会因五百文钱闹掰？时间来到四月中旬，娄公子举办的游莺脰湖宴会如期举行，虽然参加的人数不多，却也因为参会人士各自的特质，宴会灯火的繁盛，声音的响亮而成为一时盛会，两岸游玩的人像看神仙一样羡慕地望着船上的人们。 
这样豪华的集会引起了鲁编修的不满，他认为作为读书人就应该潜心向学，搞这么一些花里胡哨的聚会难免会引起世人的口舌，于是全力劝谏蘧公孙远离这样的人。娄公子大笑道：“我亦不解你令外舅就俗到这个地位！”这里有很明显的观念冲突，娄公子怀才不遇，一心结交世外高人，心思并不在仕途，成为世人眼中不务正业的人。鲁编修一心入仕，生了个女儿没法继承香火，就把愿望寄托在女婿甚至外孙身上。将这样的形象放在一起，总能在情节上制造一些微妙的冲突，如平地起波澜。特别如《儒林外史》这样“世俗像”式的小说创作，设置冲突能很大程度避免“记流水账”的嫌疑。这是鲁编修最后一次出现，在几天之后的升职庆祝会上，鲁编修因高兴过头，痰病大发，入了脏腑，一命呜呼。早在娄公子成功见到杨执中的时候，鲁编修就因想再招一个女婿完成自己的愿望被夫人否决后着了重气差点救不回来。这次的死，换来了在本族亲房立了一个儿子的结局，也不知在鲁公在泉下能否瞑目。又过几日，“人头会”来了。当天晚上，娄公子在书房商议要事，二更半天后，忽然听到房上的瓦片有异响，接着从屋顶跳下来一个满身血迹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皮袋子。原来是张铁臂，皮袋子里装的是一颗人头。接着张铁臂讲起早已编好的故事：在他的生平里，有一个仇人和一个恩人，手刃仇人和报答恩人是他这一辈子的两大心事。如今仇人已被血刃，就差报答恩人了，如果能够了却这两大心事，他张铁臂接下来的生命就可以为娄公子所用。但是报答恩人需要五百两银子，目下只有娄公子能助他完成心愿，如果娄公子不答应，那他从此遁迹江湖，不再出现。两个娄公子早被吓破了胆，当下就拿出五百两银子给了张铁臂。张铁臂拿了银子跳上屋顶，走得无影无踪了。他在走之前约定，袋子留在娄府，他在两个时辰之内必回来，用他特制的药水化掉袋中之物，娄公子可先约好客人，到时候看他表演。这段描写极具戏剧性，大有梁山好汉行侠仗义的味道。至于张铁臂是否还会出现，袋中的人头怎么处理，下一篇为您揭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