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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芪桂枝五物汤;方证辨证;重剂生姜;经方叠用

 AB向往神鹰 2023-06-19 发布于陕西

运用黄芪桂枝五物汤的学术思想初探

黄芪桂枝五物汤;方证辨证;重剂生姜;经方叠用

黄芪桂枝五物汤出自《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该方遵循《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所说“阴阳形气俱不足,勿取以针而调以甘药也”,由桂枝汤以生黄芪易炙甘草,倍用生姜而成,用于治疗“阴阳俱微”之血痹,有调和营卫、通阳行痹之功。现代临床中多用于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脑梗死后遗症、神经根型颈椎病、腕管综合征、雷诺病等。何庆勇教授笃尊仲景,活用经方,擅辨方证[1-2],以黄芪桂枝五物汤活用于临床内科疑难杂病症见肌肤麻木不仁者,屡获奇效。

 1.黄芪桂枝五物汤 

《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说:“夫尊荣人骨弱肌肤盛,重因疲劳汗出,卧不时动摇,加被微风,遂得之。但以脉自微涩,在寸口、关上小紧,宜针引阳气,令脉和紧去则愈。血痹阴阳俱微,寸口关上微,尺中小紧,外证身体不仁,如风痹状,黄芪桂枝五物汤主之。”尊荣人即养尊处优之人,多食肥甘厚味,不事劳作,安闲度日,致筋骨不强,体质虚弱,风寒邪气乘虚而入。若脉象寸口关上小紧,则邪气不深,以针刺调动阳气则愈。若脉象寸口关上微,尺中小紧,则为邪气已深,当以汤药治之。清·尤在泾注曰:“阳气者,卫外而为固也。乃因疲劳汗出,而阳气一伤,卧不时动摇,而阳气再伤,于是风气虽微,得以直入血中而为痹。”可见尤氏认为血痹的病机为阳气虚损,卫外不固,风邪直入血中。清·陈修园在《金匮要略浅注》中说:“一见脉微,则知其阳之不足;一见脉涩,则知其阴之多阻……今诊其关上之寸口而小紧,紧为邪征,又合各部之微涩,可知阳伤,而邪因以阻其阴,必得气通,而血方可循其度。”可见陈氏认为血痹病机为阳气不足,邪气阻于阴,卫气不行,血流失度。何师认为风寒邪气因卫阳衰弱而入,与血相搏结,致营血虚滞,肌肤腠理失于灌溉,发为血痹。若其人气血微弱,营卫败坏,虽无外邪,血脉亦不能通畅,也可发为血痹。其人症见局部肢体肌肤麻木,感觉迟钝,皮温减低,其病在表不在里,当调和营卫,益气通阳以治之。

 2.运用黄芪桂枝五物汤的学术思想 

 (1)黄芪桂枝五物汤的方证是肌肤麻木不仁: 

医圣张仲景首创病下系证,证下系方,方随证出的辨证论治体系[3],临床应用经方时,亦当遵循仲圣辨证思路,有是证用是方,证以方名,方随证立[4]。关于黄芪桂枝五物汤的方证,各医家多有论述。李士懋、田淑霄夫妻认为黄芪桂枝五物汤可用于营卫虚而风气入致痹者,可用于无外邪而痹不仁者,亦可用于非痹不仁,属阴阳两虚,气血不足而见心悸、气短等症者[5]。仝小林认为黄芪桂枝五物汤的方证为以下肢的凉、麻、痛等感觉异常为主证,又或合并有下肢乏力,或怕风,或小腿肿胀,或抽搐,或皮肤黧黑等症[6]。刘方柏认为黄芪桂枝五物汤的主要方证是:局部(尤多上肢)肌肤麻木伴轻度疼痛,以新发现为多见,不伴局部肿胀等形态改变,脉多微涩,苔多薄白润滑[7]。何师认为,黄芪桂枝五物汤的方证是:局部肌肤麻木不仁,气短,心悸,乏力,舌暗淡,苔薄黄,脉微涩或沉紧。其主要方证是局部肌肤麻木不仁。具体临床运用黄芪桂枝五物汤时,不必局限是新发还是久病,也不必局限西医何种疾病,无论是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脑梗死后遗症、颈椎病,还是腕管综合征、雷诺病等,只要出现局部肌肤麻木不仁方证者,均可用之。

 (2)取效的关键是重剂生姜: 

《金匮要略》载黄芪桂枝五物汤方为:“黄芪三两,芍药三两,桂枝三两,生姜六两,大枣十二枚。”其组方以桂枝汤为根基,唯用生黄芪替代炙甘草,生姜的剂量增加一倍。黄芪桂枝五物汤取桂枝汤辛甘化阳、酸甘化阴之意,调和营卫,既鼓动阳气辛散外邪,又滋养营阴通畅血行,其不同之处,在于用黄芪之甘代替甘草之甘,黄芪益气补虚,气行则血行,配合生姜发表通阳,使药力走表,卫气得复,肌肤气血流行复健,则肌肤麻木不仁自除。从配伍来看,黄芪桂枝五物汤取效的关键在于黄芪与生姜的应用。清代医家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论述黄芪的祛风作用说:“《本经》谓主大风者,以其与发表药同用,能祛外风。”清·唐容川《金匮要略浅注补正·卷三》按曰:“更妙倍用生姜以宣发其气,气行则血不滞而痹除。”生姜与黄芪相配合,共奏通阳益气、祛邪除痹之功。何师运用黄芪桂枝五物汤的技巧为:①生姜宜用重剂。刘渡舟说“桂枝汤中倍用生姜,取其外散走表,载芪、桂之力而行于外。[8]”何师亦认为生姜能引药力达表、达肢体末端,唯遵循仲圣原意重用之,才能治疗肌表及肢体末端的麻木症状。原方生姜剂量为六两,仲景时期1两相当于13.8g左右[9],折合现代剂量为82.8g。何师临床常用剂量为60~90g。生姜是药食同源的药物,2002年原卫生部(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将其列入“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物品名单”,故可以放心大量使用。②黄芪原方用量为三两,即41g左右,何师临床应用时遵循仲圣原方剂量,用至30~50g。且黄芪当生用,而非炙用,因炙黄芪大量应用则温燥太过,易损伤津液,而生用虽量大却无此弊端。

 (3)经方叠用: 

经方叠用源于仲景《伤寒杂病论》,上承《黄帝内经》“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之理,按照“随证治之”的原则,叠数方合一方来治疗合病、并病[10]。两证并见则两方叠用,经方叠用是活用经方的具体方法。若患者症见上肢肌肤麻木、疼痛,波及手指,上肢酸软无力,肩颈酸痛、僵硬,颈项部恶风、多汗,舌淡红,苔薄黄,脉微涩或弦紧,当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合桂枝加葛根汤。若患者症见心悸,短气,乏力,眩晕,腰膝酸软,畏寒肢冷,水肿,夜尿频,纳差,便溏,苔薄白,脉沉细或尺脉无力,当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合金匮肾气丸。若患者症见肢体偏废麻木,言语謇涩,语声低微,口角流涎,神疲乏力,体重下降,肌肤甲错,两目黯黑,大便干,舌暗有瘀斑,苔薄白,脉弦细无力,当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合大黄蛰虫丸。若患者症见全身关节疼痛,肢体麻木,口渴,汗出恶风,乏力,下肢水肿,小便不利,大便稀溏,舌胖大,边有齿痕,苔薄白,脉细无力或浮涩,当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合五苓散。若患者症见肘膝关节以下麻木发凉,遇冷加重,皮色变紫,舌暗紫湿润,脉沉紧或沉细,当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合当归四逆汤。

 3.典型医案 

赵某,女,81岁,初诊时间:2016年4月15日。主诉:右手麻木半个月。现病史:患者半个月前于输液后出现右手麻木,自觉发凉,右手关节处凉感尤甚。刻下症:整个右手麻木伴发凉,腕关节及指间关节处凉感尤甚,全身乏力,全身畏寒。大便1日1次,成形。小便频,夜尿4次。查体:舌暗红,苔薄黄,脉沉细。辅助检查:头颅CT示:脑梗死后遗症期。中医诊断:血痹,气血不足,寒凝血脉证。西医诊断:脑梗死后遗症。治疗:方用黄芪桂枝五物汤:生黄芪45g,桂枝12g,白芍 12g,大枣 12g,生姜 90g。7 剂,水煎服,分 3 次早、中、晚温服。患者诉汤药味道稍辣,服用后胃肠无不适。服药7剂后右手麻木凉感症状好转80%,仅余手指末端两节麻木,指尖及指间关节处有凉感。全身乏力减轻。服药14剂后,右手麻木已痊愈;服药21剂后,右手凉感好转90%,仅手指尖发凉。随访2周未复发。

 按语 

本案患者年事已高,久病虚损,气血本虚,行输液治疗,寒邪直入脉中,损伤阳气,并与血搏而得痹。营卫不通,阳气不行,右手麻木不仁,自觉凉感,全身畏寒,舌暗红,脉沉细,四诊合参,符合黄芪桂枝五物汤的方证。清·尤在泾《金匮要略心典》说:“脉微为阳微,涩为血滞,紧则邪之征也。血中之邪,始以阳气伤而得入,终必得阳气通而后出……以是知血分受痹,不当独治其血矣。”血痹为病,以营血虚滞为标,以阳气衰微为本,阳气不足,外不能助卫固表,内不足化气行血,当以黄芪桂枝五物汤通阳气、行血滞、祛邪气。方中生姜用至90g,因其外症在皮肤,唯生姜一味可以引药达表,宣通阳气,行血脉之滞,使皮肤腠理麻木尽去。若生姜用量不足,则空补内脏虚损,不治肌表麻木。

 参考文献 

[1]杨韬,钟小雪,何庆勇.何庆勇副教授应用薏苡附子散治疗胸痹心痛的思想初探[J].中国中医急症,2016,25(5):821-825.

[2]刘旭东,赵桂芳,何庆勇.何庆勇运用大柴胡汤经验[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16,11(3):316-318.

[3]赵桂芳,何庆勇.何庆勇运用甘麦大枣汤的经验[J].世界中西医结合杂志,2015,10(1):7-12.

[4]王阶,熊兴江,何庆勇,等 .方证对应内涵及原则探讨[J].中医杂志,2009,50(3):197-199.

[5]李士懋,田淑霄.平脉辨证经方时方案解[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2:51.

[6]周强,彭智平,赵锡艳,等.仝小林基于“络病”理论运用黄芪桂枝五物汤治疗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经验[J].安徽中医学院学报,2013,32(2):44-46.

[7]刘方柏.刘方柏临证百方大解密[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3:9.

[8]刘渡舟 .经方临证指南[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3:17-18.

[9]何庆勇 .伤寒论钤法[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15:8-15.

[10]何庆勇 .经方叠用[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14:2-3.

(原文载于:张雨晴,钟小雪,何庆勇.何庆勇运用黄芪桂枝五物汤的学术思想初探[J].中国中医急症,2017,26(1):53-55注:张雨晴、钟小雪系笔者的第三届、第二届硕士研究生)

(学生张雨晴 钟小雪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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