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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则疟案中叶天士用人参42则

 熙越 2023-07-07 发布于上海

你若在《临证指南医案》中检索“人参”,会发现其数量多到无法计算。有人统计过叶天士医案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两味药,一茯苓二人参。但在疟门中,人参绝对远超茯苓。我算了下,134则《疟门》医案中,有42则用到了人参。

再去搜了下吴鞠通的医案,人参用得很少,再搜王孟英,整部《王氏医案绎注》中,人参只出现了区区几次,一两只手就能数完,真真是“屈指可数”。

从吴鞠通开始,医案中已出现党参了,但即便加上党参,吴鞠通和王孟英俩人的用“参”频率仍然属于极低。

这与叶天士生活在乾隆盛世,而吴鞠通和王孟英则生活在国运持续走低的年代,或许也不无关系。但这背后主要是叶天士自幼所受的中医教育,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是的,自幼。

在某则医案中,叶天士写道:“幼读仲景,揣摩圣诲,惟育阴可以除热,况乎暑必伤气,人参非益气之圣药乎?大队阴药佐以人参,诚为阴分益气之法…扶正却邪,并行不悖”。

自幼就学仲景,难怪经方玩转得如此之溜。更难得的是,叶天士把古人用药的核心价值,吸收过来了,即,扶正祛邪,并行不悖。确切地说,扶正有助于祛邪。

在叶天士医案中,这样的价值观,多有体现,如疟门中:“养正,邪自却”;“血气充溢,使邪不敢陷伏”;“内损则邪陷”;“和补调经可以却病”;“宜补中却邪”;“宜和胃生津,使余邪不攻自解”…

扶正,邪自却。这是叶天士在疟门中,亦高频使用人参的原因,也是他区别于其它医者的独到之处。

疟本属邪气滞留,但叶天士并没有等其发展到完全的虚证。在大多数使用人参的疟案中,中焦湿热痞结,仍是明显的主证。恐怕叶天士以外的任何医者,估计都不会用上人参。

让我们看下叶天士如何评价人参的作用的,在整本《临证》中,叶天士讲到人参适用于:“阳明气虚”、“中虚”、胃弱少纳”、“行气不足”…还说“中虚必用人参”、“养胃必用人参”、“人参固本”…

至于起因于暑的疟证也用人参,叶天士在某则医案中说道:“暑湿多伤气分,人参辅胃开痞,扶胃有益…”

瞧瞧,人参不但不会碍“痞”,还有助于开“痞”。叶天士有这个信心和魄力,在湿热痞结中使用人参,就是基于痞的背后,多有中气虚弱这一病因病机。

但很可惜的是,叶天士的崇拜者们,如吴鞠通王孟英等人,并没有学到,也可能,学到但放弃了,叶天士注重扶正,善用多用人参的这一优点。还有更多人认为人参之类,碍邪助邪,而将扶正与祛邪,严格地划分开来,唯恐致病更重。

自幼习得的扶正价值观,是无法撼动的,也是他人无法轻易效仿的。这背后有着对于古圣先贤的懂得与信赖,对于中医治疗理念的深层理解,更有来自于临床实践积累起来的自信。

《温病学家太难》一篇中,我介绍过,当时温补派称霸江湖,造成了诸多误治,让一众温病学家们恨地咬牙切齿。但这其中,我们要认识到,错误的并不是“温补”药本身,而是理论不通、滥用妄用药物的人们。

另外,使用了人参却没有得到正面的治疗效果,很可能是因为整体组方不对,而不是人参一味的问题。

陈士铎更是直白地说:“惟是不善用人参者,往往取败”。没效或效差,是因为不会用。“宜同诸药共用,始易成功”。正确组方才是取效的保障。

王孟英所面对的温补派,在外感实盛阶段,用参术熟地等蛮补,与,叶天士治中虚湿热痞结同时用人参,两者简直有着云泥之别,相提并论,都算是对叶天士的侮辱了。

或许也是因为温补误治的案例,见得太多,且惨状触目惊心,于是连带着他们用的工具,也都产生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们常用的,一律都不碰。王孟英们,或许也有这样的心理。

总之,在邪气尚存阶段,使用人参之类的补药,须满足至少两个条件,一是确有中虚,二是整体的方药符合病证病机。在这两个前提下,使用扶正药,不但不会碍邪,反而更有利于人体祛邪。这背后的逻辑就在于,祛邪的主体,是人体,药物只是激发或辅助。

在这一点上,叶天士为我们树立了高超而成功的典范,有他在前作向导,我们往前冲就是了,不必畏畏缩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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