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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的精彩人生|冯太后|北魏|北魏孝文帝|拓跋|魏孝文帝

 野渡无人舟自横 2023-07-12 发布于上海

拓跋宏(467年10月13日~499年4月26日),汉名元宏。北魏王朝第七位皇帝,中国古代杰出的政治家、改革家、文学家。献文帝拓跋弘的长子,生母李夫人。

太和二十三年(499年),拓跋宏于军中积劳成疾,临终仍心怀“仰光七庙,俯济苍生”之志,后驾崩于谷塘原行宫,年仅三十三岁,谥号孝文,庙号高祖,葬于长陵。

那么今天小编就来说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的精彩人生,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北魏孝文帝元宏的生平简介

早年经历

北魏皇兴元年八月戊申日(农历八月二十九日,467年10月13日),拓跋宏生于北魏首都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紫宫,献文帝拓跋弘长子。母亲李夫人,乃中山大族李惠之女。

拓跋宏未生之时,献文帝的嫡母冯太后临朝,献文帝皆听命于母后;拓跋宏降生之后,冯太后才归政,并亲自抚养皇长子宏。皇兴三年(469年)六月辛未日,年仅三岁的皇长子拓跋宏被立为皇太子。

少年垂拱

皇兴五年(471年)八月丙午日,受父禅即帝位,改年号为延兴。由于北魏实行子贵母死制度,拓跋宏在被立为太子时,生母即被赐死,由祖母冯太后一手抚养成人。

孝文帝初即位,太上皇拓跋弘仍然总揽朝政。当时,北魏连年水旱,租调繁重,官吏贪暴,百姓流离,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连绵不断。延兴元年(471年)九月,青州高阳民封辩聚众千余人,自称齐王。十月,沃野、统万二镇敕勒族叛魏,朔方民曹平原率众攻破石楼堡,杀军将;十一月,司马小君起兵于平陵。延兴二年(472年)二月至三月,东部敕勒与连川敕勒相继谋叛,北入柔然;七月,光州民孙晏、河西民费也头聚众反。

延兴三年(473年)二月,北魏朝廷发布诏令,规定凡县令能肃清一县“劫盗”的,兼治二县,同时享受二县令的待遇;能肃清二县“劫盗”的,兼治三县,三年后升迁为郡太守。二千石官吏也是这样,三年后升迁为刺史。太上皇拓跋弘揽政数年,还先后采取了一些奖励廉吏、严惩贪污、减轻租赋、劝课农桑等相应措施,但都收效不大,局面一直没有多大改变。

承明元年(476年)六月,拓跋宏刚满十岁时,太上皇拓跋弘突然去世(传闻是被冯太后毒死),冯太后以太皇太后的名义二次临朝称制,改年号为太和。拓跋宏在位初期,嫡祖母冯太后以他的名义颁布措施。冯太后足智多谋,能行大事,生杀赏罚,决之俄顷,具有丰富的政治经验和才能,自太和元年(477年)以后,开始在社会风俗、政治、经济等方面进行一系列重大的改革,有意识地进行汉化。

太和七年(483年)十二月,她下令禁绝“一族之婚,同姓之娶”,从婚姻上改革鲜卑旧俗,太和八年(484年)六月,下诏班制俸禄;太和九年(485年)、十年(486年),冯太后又以拓跋宏的名义亲自主持颁行了重要的均田制和三长制,给北魏社会带来重大的变化。孝文帝拓跋宏自幼在冯太后的抚育、培养下长大成人,对祖母十分孝敬,性又谨慎,自太后临朝专政,他很少参决朝政,事无大小,都要禀承冯太后旨意。

独揽朝政

太和十四年(490年),孝文帝拓跋宏年满二十三岁,在冯太后的长期严格教育和直接影响下,他不但精通儒家经义、史传百家而才藻富赡,而且积累了丰富的治国经验,增长了实际才干,这些都为后来的改革大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同年九月,冯太后病逝。孝文帝哀伤至极,大哭三日。他痛哭失声地对臣下说:“朕自幼承蒙太后抚育,慈严兼至,臣子之情,君父之道,无不谆谆教诲。”又在诏书中说:“朕幼年即帝位,仰恃太后安缉全国。朕的祖宗只专意武略,未修文教,又是她老人家教导朕学习古道。一想起太后的功德,朕怎能不哀慕崩摧?内外大臣,谁又不哽咽悲切?”从此以后,孝文帝独自挑起了改革的重担。

同年,24岁的拓跋宏开始亲政。孝文帝继承了先辈们汉化的遗志,重用汉族士人,在各方面进一步实施改革,全盘推行汉化。他模仿汉族王朝的礼仪,作明堂、建太庙、正祀典、迎春东郊、亲耕藉田,祭祀舜、禹、周公、孔子,养国老、庶老,允许群臣守三年之丧。

太和十五年(491年)十一月,他仿照汉人官制,大定官品,考核州郡官吏,他在考课诏中规定:“二千石官吏考在上上的,试充四品将军,赐乘黄马一匹;考在中上的,委任五品将军;考在上下的赐给衣服一套。”同年冬天,设太乐官,议定雅乐,除去郑、卫之音;命中书监高闾与乐官讨论古乐,依据儒家六经,参照各国音乐志,制定声律。

太和十六年(492年)正月,颁布五品诏,诏令规定:宗室远属不是太祖拓跋珪子孙和异姓封任的都降为公,公降为侯,侯降为伯,子、男不变。名称虽易,但品秩如前,公为第一品,侯第二品,伯第三品,子第四品,男第五品。又命令群臣议五行之次,采纳秘书丞李彪等人的建议,以为晋承曹魏为金德,北魏应承晋为水德。四月,颁布新律令,废除了北魏初年残酷的车裂、腰斩,改为枭首、斩首和绞刑三等,把夷五族、夷三族等酷刑加以降等,夷五族降止同祖,夷三族降止一门,门诛降止本身。

迁都洛阳

孝文帝拓跋宏亲政后,首先整顿吏治,颁布俸禄制,立三长制,实行均田制。孝文帝推行汉化最重要的措施是迁都洛阳。北魏长期都于平城,平城偏北地寒,六月风雪,风沙常起。偏北的地理位置更不利于北魏对整个中原地区的统治,孝文帝决定迁都洛阳。

为保证迁都顺利进行,孝文帝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和安排:太和十七年(493年)五月,他召集百官,宣称要大举伐南朝齐,计划在南伐途中造成迁都的既成事实。在朝会上,任城王拓跋澄站出来反对,退朝后,他立即召见任城王澄,屏退左右,单独与澄计议说:“这次举动,的确不易。但国家兴自塞外,徙居平城,这里是用武之地,不能实行文治,今将移风易俗,实在难啊!崤函帝宅,河洛王里,朕想趁此南伐大举而迁居中原,不知任城王意下如何?”拓跋澄被提醒,立即表示赞同。

六月,即刻下令修造河桥,以备大军渡河;并亲自讲武,命尚书李冲负责武选,选择才勇之士。七月,立皇长子拓跋恂为太子,发布文告,移书齐境,声称南伐;下诏在扬、徐二州征集民丁、召募军队;又使广陵王拓跋羽持节安抚北方六镇,调发精骑。至此,准备基本就绪。

太和十七年(493年)八月,孝文帝拜辞冯太后永固陵,率领群从百官,步骑百余万从平城出发南伐。命太尉拓跋丕与广陵王拓跋羽留守平城,以河南王拓跋干为车骑大将军,负责关右一带的军事,与司空穆亮、安南将军卢渊、平南将军薛胤等共同镇守关中。

临行之际,太尉拓跋丕奏请以宫人相从,孝文帝厉声斥责说:“临戎不谈内事,不得妄请。”大军列队出城,一路之上,阵容整齐,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经恒州、肆州,于太和十七年(493年)九月底抵达洛阳。时值深秋,阴雨连绵,大军就地休息待命。当时许多鲜卑大臣虽不愿内迁,但更畏惧南伐,故只得相从,不敢再提出异议,遂定迁都大计。

太和十八年(494年),孝文帝正式宣布迁都洛阳。随着迁都的进行,大批鲜卑人源源不断地涌入内陆,北魏政府又面临着许多新问题:鲜卑人的习俗是编发左衽,男子穿袴褶,女子衣夹领小袖,多数人不会说汉语,这些都不符合中原的习俗;且新迁之民初来洛阳,居无一椽之室,食无担石之储,不擅农业,人心恋旧。如不及时解决这些问题,将会严重地阻碍各民族之间的交往和经济文化的发展,不利于北魏政权的巩固。在王肃、李冲、李彪、高闾等汉族士人的支持下,迁洛之后,孝文帝立即着手改革鲜卑旧俗,全面推行汉化。

革俗汉化

太和十八年(494年)十二月二日,孝文帝下诏禁止士民穿胡服,规定鲜卑人和北方其他少数民族人民一律改穿汉人服装,朝廷百官改着汉族官吏朝服。几天后,又下诏免除迁户三年的租赋,鼓励他们在政府新授给的土地上耕种;他们中的许多人还被选为羽林、虎贲,充当禁卫军。

恰在这时,萧道成的侄子萧鸾杀海陵王萧昭文,篡位自立,称明帝。消息传来,孝文帝怒斥萧鸾不忠不义,遂以此为借口,兴师问罪。他先派行征南将军薛真度向襄阳,大将军刘昶向义阳,徐州刺史拓跋衍向锺离,平南将军刘藻向南郑,分四路大举伐齐。十二月底,又亲率大军三十万南伐,渡淮河直抵寿阳。由于寿阳防守严密,魏军不能攻下,只好放弃寿阳沿淮河东攻锺离。次年三月,孝文帝被迫撤兵。

太和十九年(495年)五月下旬,孝文帝从前线回到洛阳,不顾鞍马劳顿,又立即召集群臣,商议禁绝胡语。六月,正式发布诏令:“不得以北俗之语,言于朝廷,若有违者,免所居官。”当月,孝文帝又发布诏令,规定迁到洛阳的鲜卑人,死后要葬在河南,不得还葬平城。

于是,从代郡迁到洛阳的鲜卑人全都成为河南郡洛阳县人。孝文帝又依据古代《周礼》中的制度,下诏去长尺,废大斗,改重秤,颁行全国。太和十九年(495年)八月,洛阳金墉宫建成,诏令在洛阳城内设立国子学、太学、四门小学。九月,新都营缮工程初步告竣,平城六宫、文武全部迁到了洛阳。

孝文中兴

太和二十年(496年)正月,孝文帝下令改鲜卑复姓为单音汉姓。他在诏令中说:“自代郡迁到洛阳的诸功臣旧族,姓或重复,都要更改。”于是,皇族拓跋氏改姓元氏,改拔拔氏为长孙氏、达奚氏为奚氏、乙奚氏为叔孙氏、丘穆陵氏为穆氏、步六孤氏为陆氏、贺赖氏为贺氏、独孤氏为刘氏、贺楼氏为楼氏、勿忸于氏为于氏、尉迟氏为尉氏,其余所改,不可胜纪。改姓以后,鲜卑族姓氏不再重复奇僻,与汉姓完全相同,鲜卑族在汉化的道路上又迈出了新的一步。

为使鲜、汉两族进一步融合,孝文帝还大力提倡鲜卑人与汉人通婚。他带头纳范阳卢敏、清河崔宗伯、荥阳郑羲、太原王琼、陇西李冲等汉族大士族的女儿以充后宫,并亲自为六弟聘室,命长弟咸阳王元禧聘故颍川太守陇西李辅女,次弟河南王元干聘故中散大夫代郡穆明乐女,次弟广阳王元羽聘骠骑谘议参军荥阳郑平城女,次弟颍川王元雍聘故中书博士范阳卢神宝女,次弟始平王元勰聘廷尉卿陇西李冲女,季弟北海王元祥聘吏部郎中荥阳郑懿女。

六个王妃中,除代郡穆明乐女出于鲜卑八大贵族之一外,其余都是中原的著名汉族大士族。孝文帝还采用魏晋的门第等级制度,在鲜卑贵族中分姓定族,根据姓族等级高低分别授以不同的官位、给予不同的特权。

孝文帝的汉化改革使鲜卑经济、文化、社会、政治、军事等方面大大的发展,缓解了民族隔阂,史称“孝文帝中兴”。

平定叛乱

太和二十年(496年)八月,孝文帝巡幸嵩岳,皇太子元恂留守金墉城。元恂素不好学,体又肥大,最怕洛阳的炎热天气,每每追乐旧都,常思北归;又不愿说汉语、穿汉服,对所赐汉族衣冠尽皆撕毁,仍旧解发为编发左衽,顽固保持鲜卑旧俗。中庶子高道悦多次苦言相劝,他不但毫无悔改之意,反而怀恨在心。孝文帝出巡给了他可乘之机,遂与左右合谋,秘密选取宫中御马三千匹,阴谋出奔平城,并亲手杀死高道悦于宫禁之中。事发后,领军元俨派兵严密防遏各宫门,阻止了事态的发展。

第二天清晨,尚书陆琇驰马奏报,孝文帝闻讯大惊,中途急急折返洛阳,当即引见元恂,怒不可遏,列举其罪,亲加杖责,又令咸阳王元禧等人代替自己打了元恂一百多杖,直打得皮开肉绽,才拖出门外,囚禁于城西别馆。

十月,孝文帝在清徽堂引见群臣,议废太子恂。十二月,废元恂为庶人,囚禁于河阳无鼻城。次年四月,孝文帝巡幸长安,御史中尉李彪秘密上表,告发元恂又与左右谋反。孝文帝得报,急派咸阳王禧与中书侍郎邢峦率人带着毒酒赶赴河阳,逼令元恂自尽,时年十五岁。

元恂被废的当月,恒州刺史穆泰、定州刺史陆睿相互合谋,暗中勾结镇北大将军元思誉、安乐侯元隆、抚冥镇将鲁郡侯元业、骁骑将军元超及阳平侯贺头、射声校尉元乐平、前彭城镇将元拔、代郡太守元珍等人,阴谋推举朔州刺史阳平王元颐为首领,起兵叛乱。元思誉,汝阴王元天赐之子,景穆太子之孙;元业,平阳公元丕之弟;元隆、元超皆为元丕之子。

这些人大都是鲜卑旧贵及其后裔,他们不满意孝文帝亲任中原儒士,他们对于迁都变俗、改官制服、禁绝旧语都抱着反对的态度。元丕甚至公然在盛大的朝会上独穿鲜卑旧服而毫无顾忌,孝文帝看他年老体衰,也不强责。迁洛之初,元隆、元超还曾企图劫持太子元恂留居平城,起兵割据雁门关以北的恒、朔二州,阴谋虽未得逞,但叛逆之心不死,这次又与穆泰等人酝酿更大的叛乱。

元颐佯装许诺,以稳住穆泰等人,暗中将叛乱阴谋密报朝廷。时任城王元澄卧病在床,孝文帝立即召见他。元澄受命,倍道兼行,经雁门往北直趋平城(恒州治所)。先遣侍御史李焕单骑入城,出其不意,晓谕穆泰同党,示以祸福,叛党顷刻瓦解。穆泰无计可施,仓促率麾下数百人攻焕,不克,败走城西,束手就擒。元澄穷治穆泰同党,收陆睿等百余人下狱,民间帖然;并将平叛始末写成奏章上报朝廷。

太和二十一年(497年)正月,立皇子元恪为太子。叛乱平息后,孝文帝以鲜卑旧贵和北方各少数族酋长不堪暑热,允许他们秋居洛阳,春还部落,当时人称他们为“雁臣”。

南下征伐

太和二十一年(497年)六月,孝文帝一行渡渭水入黄河,东还洛阳。返京后的第三天,即下令征发冀、定、瀛、相、济五州兵卒二十万,准备再次大举南伐。经过一番准备,八月,孝文帝率六军从洛阳出发,使任城王元澄与仆射李冲、御史中尉李彪等人留守京城,命皇弟彭城王勰暂领中军大将军。

孝文帝引兵直趋襄阳,彭城王元勰等三十六军前后相继,众号百万,吹唇拂地。兵至赭阳,留诸将攻取,自率兵南下奔袭宛城,当晚攻克外城。房伯玉率众坚守,魏军不能取胜。孝文帝留咸阳王元禧等人攻南阳,自引兵至新野,又遭到齐新野太守刘思忌的顽强抵抗,直到十月,仍然不能攻下。齐明帝急派大将崔慧景率步骑二万余人增援襄阳。

十一月,南齐韩秀芳等十五将投降北魏,魏兵才在沔水以北取得一次胜利。战争相持到第二年三月,北魏终于攻占了雍州的南阳、新野、南乡等郡,刘思忌被杀,房伯玉被迫出降。继而大败崔慧景、萧衍于邓城,斩首、俘获二万余人。孝文帝乘胜率众十万围攻樊城,齐雍州刺史曹虎闭门自守。但涡阳一战,魏军失败,一万多人被杀,三千多人被俘,军资器械财物损失上千万。北魏急调步骑十余万往援涡阳,才迫使齐军撤退。九月,孝文帝得知齐明帝死讯,乃下诏称说“礼不伐丧”,引兵而还。归途中,身患重病,十多天不能引见侍臣,经过急救,方才转危为安。

太和二十三年(499年)一月,孝文帝风尘仆仆地回到洛阳,尽管病魔缠身,但还是坚持上朝理事。南齐为了夺回雍州所失各郡,派太尉陈显达督率平北将军崔慧景军四万击魏,屡破魏将元英,围攻襄阳以北三百里的马圈城达四十余日,城中粮食断绝,将士以死人肉和树皮充饥,魏兵被迫突围,死伤千余人。陈显达又派军夺回南乡郡,给北魏造成严重的军事压力。三月初,孝文帝抱病又一次离洛阳御驾亲征,命于烈居守,以右卫将军宋弁相辅助。

患病去世

孝文帝自染病以来,彭城王元勰常在身边侍奉医药,昼夜不离左右,饮食必先尝而后进,蓬首垢面,衣不解带,睡不安席。孝文帝久病心烦,易于动怒,侍臣稍有过失,动不动就要诛斩。魏军进至马圈城,与齐军相遇,孝文帝坚持亲自部署指挥战斗。

三月底,孝文帝病情恶化,被迫北还,行至谷塘原,太和二十三年(499年)四月初一日,孝文帝崩于谷塘原之行宫,年仅三十三岁。

孝文帝驾崩后,彭城王元勰与任城王元澄秘密商议,恐孝文帝逝世的消息外露,南齐陈显达返兵追逼,故秘不发丧;行抵宛城的时候才派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征太子元恪前来,将孝文帝逝世的消息公诸于众。太子元恪到了鲁阳之后,才为孝文帝举行丧礼,正式即皇帝位,是为宣武帝。五月,宣武帝葬孝文帝于长陵,庙号高祖。

如何评价北魏孝文帝元宏?

虽然讲元宏就绕不开“北魏的汉化改革”,但我们还是不妨转换视角,先来聚焦于孝文帝这个人本身。

在我们的观念中,很大一部分皇帝留给历史的面目都是模糊的,他们的形象或单一或刻板,很少有“人”的喜怒哀乐。但孝文帝却是个例外,在史料中,有大量关于他为人处世的片段。透过这些只言片语,我们能够在帝王惯有的冷酷面孔之下,触碰到一个灵魂鲜活、有血有肉的人。

你会发现,这个人除了地位让人敬畏以外,他的气度,也足以让你钦佩;他的人品,更足以让你折服。

虽然你我之辈,穷其一生都不会有孝文帝这样的地位与经历,但是他的这些作为,依然足以为我们所借鉴。而通过这个人的这些事,我们又能有得到一些更为宏大的结论。

——这,也正是我们读历史的意义所在。孝文帝继位时只有五岁。

一般幼主登基,都是因为皇帝爸爸死了,但孝文帝却不是这种情况。他爸献文帝拓跋弘不仅健在,而且还很年轻,只有18岁。如今之所以传位于他,完全是受文明冯太后所迫——这段故事之前专门写过,这里就不展开了,传送门:《太上皇与皇太后的往事》。

在登基大典上,只有5岁的孝文帝悲不自胜,嚎啕大哭。旁人问他为何哭泣,他说:是因为感受到了父亲内心的痛苦,所以情不自禁。

这种敏锐的感受力和强大的共情力,许多成年人都无法企及。

此后,冯太后升级为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在这段岁月里,孝文帝过得并不一帆风顺,而是多有坎坷。文明太后虽然亲自抚养他,但对他的猜忌却一点都不少。

据记载,孝文帝曾经被宦者诬告,冯太后因此大怒,直接就将孝文帝单衣关于寒室之内,三日不食,孝文帝几乎冻饿而死。

但这样的成长过程,却并没有给年幼的孝文帝造成太大的心理阴影,反而是培养出了他能体察他人难处的性情——对于身居高位者而言,体察到别人的难处和苦衷,其实是一件特别难的事。

在这方面,孝文帝可以称得上是帝王中的另类。

到继位后,孝文帝甚至做出了一些完全不符合帝王身份的行为。比如,多年以后,冯太后去世,他是如何处理当年恶意中伤他的那些小人的呢?

没有任何的报复行为。

这恍然会让人想起西汉时的名臣韩安国。当年,韩安国因事下狱,被狱卒所辱。韩安国说,你就不怕死灰复燃吗?狱卒说,那我就一泡尿滋灭它!

没多久,死灰真的复燃了。狱卒害怕报复,逃往外地。韩安国专门派人通知他:你如果不回来,我就灭了你全家。

狱卒只好返回。韩安国笑着跟他说,你不是要尿吗?

但最终,韩安国也没有为难此人,而是就此揭过。

这样的一笑而过,难吗?

难,尤其是在你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以后。

更多的人,都只能做李广:李广被罢官回家后,某次,出城打猎忘记了时间,回城时城门已经关了。李广在下面叫门,说自己是“故李将军”,但城楼上的霸陵尉对这个“已经退出领导岗位的老同志”明显不感冒,硬是没给他开门,李广在城门下吹了一夜的风。

几年后,汉武帝再一次征召李广出征。李广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霸陵尉随军,一到军中,便杀了此人。

苦难对于每一个人的意义是不同的,有些人经历过苦难后,会把苦难变为激励自己奋斗的动力;有些人则不然,一朝翻身,就会变本加厉地把自己曾经受过的苦,返还给那些曾经施虐的人,甚至于,还会扩大化强加给别人。

这里并不是说做人就一定要以德报怨,而是想指出,很多时候,你汲汲于报当年的仇,只是因为你还没有从昔日的痛苦中走出来。

而你睚眦必报的态度,又会给更多的人留下一个心胸狭小的印象。对比一下李广与韩安国,两人高下立现,李广的快意恩仇固然一时痛快,但着实犯了一个领导者的大忌。

受辱而报复,这确然是自己情绪的一种发泄,但在别人看来,却是一个气度问题。李广心心念念地跟汉武帝要了霸陵尉,带到军中只为发泄怨恨;韩安国也想法设法的找回了狱卒,却是为了做一件敞亮事给别人看,这就是二人的差别。

孝文帝在等到冯太后去世以后,看那些当年向冯太后告密的人已经如蝼蚁一般,他不屑、也无暇去回想当年曾经的痛。

他已经是一个大国的君主,宵小之辈的仇恨,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回过头,再来说孝文帝和冯太后的旧事:

某一年,冯太后认为孝文帝在亲政以后,可能会对冯氏家族不利,因此一度想废掉孝文帝。最终,还是在宗室重臣的反对下才作罢——对于这些支持过自己的大臣,孝文帝一生感激。

那么,面对着冯太后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苛责,孝文帝在冯太后死后,又是怎么对冯氏家族的呢?

孝文帝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些不愉快的过去,对待冯氏家族没有任何的反攻清算。

在冯太后死后,孝文帝毁伤过礼,之后又多次谒陵,且在谒陵期间水米不进,以示敬重。

尤其是在太和十七年八月初九,孝文帝再一次到冯太后永固陵前辞拜。之后的第三天,他便启程南下——名为南征,实为迁都。也就是说,他在临行前,还专门到冯太后陵前做了最后的告别。

第二年,孝文帝正式迁都洛阳。此时,恰好冯太后之兄,时任太傅的冯熙病逝。因恪于改革观瞻,孝文帝没有赴平城奔丧,但却派了太子回平城致哀,使冯熙极尽哀荣。

而且,孝文帝先后两任皇后均是冯熙之女。其后,后一任冯后因为被发现与下人淫乱,在孝文帝身前已经无宠,但孝文帝顾及冯氏情面,并没有将其废除。

几年以后,孝文帝暴疾。临终之际,他不愿意冯氏在他身后擅权,故下诏赐死冯后。但他跟执行的彭城王元勰是这么说的:“后宫久乖阴德,自绝于天。若不早为之所,恐成汉末故事。吾死之后,可赐自尽别宫,葬以后礼,庶掩冯门之大过。”——直到临终前,他都还在顾虑冯氏的兴衰。

就连冯太后身前安插的重臣,孝文帝也没有抱着成见一味贬斥,而是量才录用,使人尽其才。

李冲就是这样一个典型。

李冲出自于高门,但他的发迹却并非是因为门第,而是靠了文明太后的青睐:他是文明太后的面首之一,由此而进入朝廷,执掌机密,身居高位。

但在冯太后死后,李冲并没有因此就遭到贬斥,而是继续获得重用——因为他还真的不是我们一般理解上的弄臣,而是真正有行政能力的大臣。他后来基本上参与了孝文帝一朝所有的重大政治事件,包括营建洛阳城。

孝文帝没有抱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想法,一定要清除掉文明太后的重臣,换上自己的人。即便在迁都以及南征之事上,李冲的意见和孝文帝多有冲突,孝文帝也依然信任李冲,尽量借用他超常的行政能力,没有因为立场不同而罢黜。自五胡乱华以来,除了苻坚、姚兴等少数人以外,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君王,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格缺陷,有以杀人为乐的,如石虎、赫连勃勃;有猜忌属下的,比如刘裕、刘义隆父子;还有喜欢残害同宗的,这是绝大多数南朝皇帝的通病。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主要在于帝王们的权力太大了。

如果是在正常的时代,还会有礼制、祖宗家法、文官集团等约束存在。但到了南北朝这样的大乱世,这些限制条件几乎已经全部失效。

而一旦不受任何人和制度的约束,就一定会培养出变态的人格。

这个道理一点都不复杂:环顾周围,哪个熊孩子不是被家长惯出来的?

这样一对比,你就会发现,北朝的孝文帝之所以跟南朝暴虐荒淫的君王们不同,很大原因就在于,他所受到的是另一种教育和培养模式。

正是这套模式,让他的早年虽然也有压抑,但却没有因此而养成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执政以后一言九鼎,但也没有因此就对臣下的性命生杀予夺;他虽为帝王至尊,却依然能体察到臣下细微的情绪变化和利益关切。

如果你不知道孝文帝的鲜卑族背景,那么你完全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一个异族的君主——甚至于,跟苻坚这样的仁君比,孝文帝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苻坚还曾有因怒而杀人的记录,孝文帝却没有。

他留在史书上的,完全是一个雍容大度、气概恢弘的仁君形象。而且,这与孝文帝自己的祖先们也很不同。

以太武帝拓拔焘为例。

史载,太武帝珍惜财物,赏赐只及于战争中牺牲的功勋之门,不会随意赏赐给亲贵之家。他有知人之明,提拔才能之士不考虑出身门第;他明于事理,持法公正,“赏不遗贱,罚不避贵”。但他也有很明显的缺点,就是性情残忍,“果于杀戮”,杀人毫不犹豫,但在杀了以后,又经常后悔杀错了。

“(太武帝)每以为财者军国之本,不可轻费。至于赏赐,皆死事勋绩之家,亲戚贵宠未尝横有所及。

命将出师,指授节度,违之者多致负败。明于知人,或拔干于卒伍之中,唯其才用所长,不论本末。

听察精敏,下无遁情,赏不遗贱,罚不避贵,虽所甚爱之人,终无宽假。常曰:“法者,朕与天下共之,何敢轻也。”

然性残忍,果于杀戮,往往已杀而复悔之。”

这里我们贴一下原文,因为通过这段描述,你很容易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杀伐果断的领导者的形象——这与孝文帝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我们不妨再来看一段关于孝文帝的记录:

高祖友爱诸弟,始终无间。尝从容谓咸阳王禧等曰:“我后子孙解逅不肖,汝等观望,可辅则辅之,不可辅则取之,勿为它人有也。”

亲任贤能,从善如流,精勤庶务,朝夕不倦。常曰:“人主患不能处心公平,推诚于物。能是二者,则胡、越之人皆可使如兄弟矣。”

用法虽严,于大臣无所容贷,然人有小过,常多阔略。尝于食中得虫,又左右进羹误伤帝手,皆笑而赦之。

天地五郊、宗庙二分之祭,未尝不身亲其礼。

每出巡游及用兵,有司奏修道路,帝辄曰:“粗修桥梁,通车马而已,勿去草铲令平也。”在淮南行兵,如在境内,禁士卒无得践伤粟稻;或伐民树以供军用,皆留绢偿之。宫室非不得已不修,衣弊,浣濯而服之,鞍勒用铁木而已。

幼多力善射,能以指弹碎羊骨,射禽兽无不命中;及年十五,遂不复畋猎。常谓史官曰:“时事不可以不直书。人君威福在己,无能制之者;若史策复不书其恶,将何所畏忌邪!”

孝文帝对自己的弟弟们相当放心,曾经对咸阳王元禧说,我的儿子将来做皇帝时,你们觉得他可以辅佐就辅佐,不能的话,你们自己做皇帝也可以,千万不要让外人抢了去。

他用法虽严,但从不因为小过错而惩罚臣下。他曾经在饭碗里发现过虫子,也曾经在下人端汤时被烫伤了手,但都没有因此而加罪。

出行时,孝文帝尽量不骚扰地方,不使马匹践踏谷物;如果非要伐木,也一定会赔给钱物;就连宫室,也是非到不得已不修。

孝文帝曾经对史官说过这么一段话:“君王威严至重,没有能约束的力量。如果没有史书能秉笔直书,暴露其恶,那么君王还能有什么顾忌呢!”

此刻,可能有人充满了疑问:这不是讲“孝文帝汉化改革”的文章吗,为什么通篇都是关于孝文帝个人的生平介绍?这些内容,与汉化改革有关系吗?

有。

不是说孝文帝的这些生平小事与汉化改革有关系,而是这些内容背后所站着的这个人,本身就是汉化改革的一部分。

如上所述,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孝文帝身上很重要的一个气质特征,其实是“仁”。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很符合儒家传统文化对于君王的要求。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儒家所描述的“圣君”,也已经是孝文帝自身修养的目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以后,鲜卑贵族已经能够培养出一个符合中原文化传统的帝王了。

自两百年前刘渊起兵、塞外胡人进入汉地以来,胡汉之间的融合,始终在以一种极为缓慢,但从未停止、逐渐积累的方式进行着。

胡汉之间,从最初的相互仇杀发展到相互接纳,再到胡人主动融入汉人,直到如今,胡人中已经能培养出汉人意义上的好皇帝了。

从苻坚到姚兴,再到如今的孝文帝,这是一个水滴石穿的过程。

而且,这个过程不是一味因循守旧的。与此同时,汉人自秦汉统一以来所积累的缺陷和弊病,也在逐一得到解决:

文化上,魏晋以来务于清谈的玄学被北朝所摈弃,佛教的传入给汉文化带来了新的活力。

观念上,大一统四百多年以来逐渐丧失的尚武精神,因为两百年的战乱而再次勃发。

地方组织上,自汉初以来形成的地方豪族——或者说高门大阀控制基层的局面正在逐渐被弱化。

虽然在孝文帝时期,北方四姓在政治上依然享有特权,但他们的经济基础已经丧失。北魏重建基层组织的努力虽然功亏一篑了,但几十年后,府兵制的出现就将真正断绝地方豪强赖以生存的土壤。而再到百年后,科举制的出现,将会给豪强最终致命的一击。

如果从一般的评价意义而言,那么不管原因何在,苻坚、姚兴、孝文帝元宏等人的结局,都可以都称得上是失败的。但是,在这一个个具体个例的背后,我们更应该看到的却是整个北方胡汉融合的过程。

这个过程是有反复的。孝文帝之后,北魏迅速衰落,在而后分裂出的北齐中,出现了更多变态的皇帝。高氏家族的荒暴,一如他们的胡人前辈。

但这已经不是常态,而只是一种历史的反动:同一时期,北周的统治者们就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正常的环境。他们身上虽然也有胡人固有的残忍与猜忌,但整体上,已经与胡人本身的“愚昧”气质渐行渐远。

北齐的统治,已经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最近看到一个词,慢变量,感觉放在这里特别合适。

人们在实际生活中,比较容易观察到的都是“快变量”。因此,也就容易去研究快变量对现实世界的影响。

小到天气预报,大到经济数据预测等等,都在这个范畴内——天气情况可能会导致海潮波动,经济数据会导致政策变化。所以,密切观察它们的动态,总是必要的。

但其实,更深层次的主宰,是慢变量。

潮汐涨跌,根本的原因在于月球引力。只要月球引力不变,所有因为天气原因造成的海潮影响,就终会复原。

经济数据可能对短期投资有参考价值,但真正决定经济运行的,却是一国的政治经济制度、人口结构、技术进步,等等等等。

慢变量之所以被冠以“慢”字,是因为它的力量是逐渐释放的,可能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显现出来。在它从量变发展到质变之间的这段时间里,你甚至可都感觉不到它的变化。

但它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着、运动着的。而且,它最大的特征在于,它是有惯性的,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滞。

陈凯歌当年的老电影《无极》中,有一句台词描写这种状态描写得很精准:

“真正的速度,你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生息,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会变黄,你的孩子什么时候会长出第一颗牙,你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北朝的胡汉融合,就是这样一种“速度”。

它实在是太过缓慢了,在近三百年的时光里,从来都是混乱和动荡,不知道枯骨了多少代人,你似乎都感觉不到它的运动和存在。

但事实上,这背后创新制度、迸发生机的过程,从未停止过它的涌动与奔流。在浪潮与浪退之间,在日落与月升之间,一层层的骨骸早已堆叠成山,延绵成林。待你猛然惊觉时,这让人触摸不到的“速度”,已经孕育出了新的大陆。

这是百年,也只是一瞬;这是沧海,也只是一粟。

而在这浩瀚无垠的天河里,孝文帝——不管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改革,都是北朝胡汉交融的整个过程中,最为高光的时刻,犹如暗夜里的启明星。

虽然启明星的光芒终将逐渐暗淡,但那之后,迎来的将是,东方之既白。

扩展资料:南北朝之北魏的介绍

北魏(386年~534年)是鲜卑族拓跋珪建立的政权,也是北朝第一个王朝。

386年拓跋珪趁前秦四分五裂之际在牛川自称代王,重建代国,定都盛乐(今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县)。同年四月,改称魏王。

398年六月,正式定国号为“魏”,史称“北魏”。398年七月,道武帝拓跋珪迁都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称帝。439年,太武帝拓跋焘统一北方。493年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大举改革。

永熙三年(534年),分裂为东魏与西魏。东魏武定八年(550年),高洋接受孝静帝禅让,建立北齐。西魏恭帝三年(557年)禅位于宇文觉,北周建立,元魏(拓跋魏)宣告结束。从386年拓跋珪重建代国至534年分裂为止,共历20帝(列入正史本纪者12位),享国148年。

北魏时期,佛教兴起,佛教得到空前发展,迁都洛阳和移风易俗促进了北魏的中央集权制度与民族融合。

因“魏”字具有美好伟大之意并且是“神州上国”之名而定为国号,为别于此前的曹魏政权,某些史书因此别称为“后魏”。又以其皇室姓拓跋,后改姓元,故又别称拓跋魏、元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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