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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积石峡遇见的偏偏是一条蛇|黄河之点滴074

 王阔海作品 2023-08-02 发布于内蒙古

积石峡的蛇  郝瑞 摄

       今年的721日,因为要去刘家峡的黄河文化博物馆参观学习,顺路就去了积石峡。

       这是我第一次来积石峡,往常只是从《尚书·禹贡》里读到“导河积石,至龙门,入于沧海”的句子。大禹治水越来越被认为是个传说,因为在远古的时候没有什么公路,翻山越岭能否走到现在位于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的积石山都是个问题,遑论还要“导河”,至少是一项多人完成的土木工程。

       在现场看到,这里是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接壤之地,我站在积石峡以西,石头更是山川的主流。不过我也不相信自己的不信,有人说大禹导河的“积石”根本不在青海,而是在关中平原附近。他们判断的逻辑与我相似,可我不想认同,我更想《禹贡》的“积石”在我站着的地方,那是一个刀削出来的峡谷,符合神话的大力士的特点。

       更何况,在穆天子西游记中,我读到他那一个多月在内蒙古从呼和浩特到磴口这一带活动的细节时,我就惶惑不已。依着3000年左右的黄河古地理,《穆天子传》写得差不离,连阴山之乌拉山和狼山都恍惚如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就算这是后人编的,至少按照专家说也得到了战国吧,那也是2500年左右的事儿了。

       还是回来说积石峡。

       这次出去我们驱车前往,避开高速公路,找离黄河岸边最近的路走。宁夏做得不错,沿着黄河几乎一直有两岸的滨河大道。

       出发前,我心里隐隐有点要发生什么事儿的那种感觉,我努力压着它,期望那只是我心脏在作怪,且不敢与同伴们胡说,怕他们在陌生的旅途中产生心理负担。

       半天后,一个因为家里有事的同伴打道回府,让我心内稍安,以为那“隐隐”就是这个了。

       其实还不是。

       从出发到积石峡海拔要上升将近2千米,从喇家遗址的黄河二级台地上山,一路是盘山道。当车子开进一个撒拉族的小村子塔沙坡村时,积石峡水利枢纽已经被我们俯瞰了。

       塔沙坡村是一个古老的村落,依山而建,就坡行路,几乎没有横平竖直的宽阔街道。车开在弓形的小路里,是不是需要收回后视镜,免得与墙体剐蹭。

       我们把车开到最后一排的一家,探路的伙伴在那里发现一个还没建的宅基地,可以停车。两三个撒拉族的小孩子好奇地看着我们,却不惊讶,说明这里经常来人。

       之后,是一条有八九百米的弯曲的水泥路通往高处,那里有这个村子最高的一块梯田。这条路大约经常被山水冲刷,路面干净得特殊。

       我们沿着这至少45度至50度坡度的小路向上爬,高海拔加上那个“隐隐”作用,我的心脏腾腾地不规则跳了两下。我提醒着同伴小心,就在这时,在干净的路面中间,一条一尺多长的年轻的蛇躺在那里。

       一开始我以为它是一条死了的蛇。

       就在我们慢慢靠过去掏出手机准备拍摄时,它优雅地蠕动了起来。看样子从容得很,像是村子里的老主人在散步。它不慌不忙向路边的草丛爬行,我还向同伴介绍说,等到一钻进草丛它就爬快了。

       看来我错了,它进了草丛依旧不疾不徐,直至消失在绿色的草海里。

       那一刻,我立刻想起了大禹,话到嘴边我没有说出来。

       有人说大禹的“禹”就是蛇图腾,就此推测大禹是某个以蛇为图腾的部落领袖。我没找到甲骨文有这个字,篆文的“禹”确实有一条蛇尾巴,金文的“禹”则越看越像抓着一条蛇。

       于是我认为我在积石峡遇见了“大禹”。

       大禹以治水传说,定九州以及夏王闻名于今天,但是岑仲勉先生研究认为在早期,大禹更应该是出门之神,也就是旅行神,确定山川河流九州方位才是他的最大贡献,是中国最早的地理学家,或者是一批地理学家的合成符号。

       至于治水,应在踏勘山河之后的事儿。

       我相信这个说法,符合常识。至于他究竟是一位具体的英雄人物还是一大批从事相似拓展空间的勇敢者的集合体,我想并不重要。

       故而我相信《禹贡》的积石峡谷在民和县,因为它足够遥远、足够高、足够狭窄,水势也足够澎湃。

       拍摄完毕一回头,脚下是块状的层叠如梯的梯田,一半的峡谷和塔沙坡村掩在山影里,另一半明亮。我想把带的糖果送给那几个撒拉族的小孩子,结果发现他们用一个滑板车,沿着村子里又斜又弯的小路滑去远处了。

       我只能作罢,那之后,心脏也平静了。(20230802,乌海)

塔沙坡村梯田  王阔海 摄

王阔海 黄河文化研究者,痴迷黄河,崇尚从多学科学习思考同一问题,尊重行走,崇拜怀疑,喜赖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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