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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重建写诗的难度

 杏坛归客 2023-08-14 发布于山东

也谈重建写诗的难度

荣润生

写诗的难度或者说诗歌的难度写作,这样的呼吁与倡导的动机并不是要为难诗人,更不是为难诗歌,而是让诗歌回到诗歌本身。其中的核心无非是对非诗猖獗的反击。在洪水泛滥泥沙俱下的境况下,将诗与非诗区别开来,将诗歌写作与非诗码字撇清关系,诗歌的确遇到前所未有的难题与困境。

于是有专家与教授学者提出,诗应该抒发“社会情感”,“国家情结”,“而不是原生态的个人情感”,诗人要有 “运用诗家语的能力”,“必须从提炼诗情和提炼语言两个向度重建写诗的难度”的主张。对于这样的主张我想从一个诗歌爱好者的角度谈谈自己的一些体会与看法。

我以为只要是诗歌写作(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诗歌创作)无论是难度写作还是非难度写作,与其它文学作品的创作要求大抵无异:都需要解决好这样几个问题,写什么,怎么写,包括谁来写,写得怎么样以及抒发什么样的情感,主流诗坛应当起什么样的示范作用等。

【写什么】

不仅仅是个题材的问题,起主导作用的仍然是思想性,重点在于立意。思想是一切作品的灵魂,诗歌也不例外。没有思想的文字再华丽也是徒有其表的空壳。文学是人学,疯话连篇,醉后胡言乱语皆有各自的倾诉主题,作为隐喻存在的诗歌,更应当诉说提纯后的思想。

【怎么写】

涉及到的仍然是诗歌的艺术性问题。首先涉及到的是诗人的思维方式。现代诗区别与传统诗歌决定性的因素在于思维方式的不同。诗人的思维方式如果具有智性与灵性,那么写出的诗歌必定是独具慧眼的产物。这种诗歌几乎首首都是孤例,大都具有不可复制的属性,否则便沦为重复与模仿。比如曹臻的《大雨》那天大雨,你走后/我站在芳园南街上/像落难的孙悟空/对每辆开过的出租车/都大喊:师傅。抵达这种智性与巧合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其次是使用什么样的艺术手段,什么样的语言来呈现诗人的思想情感。是叙事,抒情,议论的方式,还是兼而有之以意象营造意境的方式。“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庞德的在一个地铁车站,其意象深度,其写作难度,后人不可企及。但如果抛去那么多注视,只读这两句文本,又有几多读者能够准确体会出其中的美学。而人人一读就明白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几近白话,同样后世无人能及。诗歌离不开意境,意境离不开意象,虽然写深度意象的诗歌更具难度,在我看来却不宜提倡。莫若“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意境更具有欣赏价值。

至于语言,诗人要有“运用诗家语的能力”的观点我是赞同的。不同的是我不在乎诗歌用的是书面语还是口头语。我认为两者都可以成为表达诗意的载体。用书面语写废话,一样是垃圾。用口语说出大家想说而未能说出的妙语,照样是精品。口水不是口语,口语不背口水的黑锅。越是简单的,越是有难度的。用最简洁的语言表现出意蕴复杂的令人叹服的东西才是最有难度的。

【谁来写】

应该不是问题。谁都不是天生的诗人,也不可能人人都是诗人。这并不妨碍每个人通过努力写出诗歌习作。在我看来只有一个人不能写诗,那就是机器人小冰。思想性艺术性的统一最终归位于情感。人工智能是没有情感的,连冷血动物都算不上。机器人根本就没血,何谈血性!写诗不是手谈,不需要计算。从蓝到深深的蓝,再到阿尔法狗,人工智能的学习能力无人能敌,这里的学习仅限于计算能力,不是抒情能力。抒情能力无机能敌得过人类。

【写得怎么样】

诗歌终极认可的对象是读者而不是批评家更不是伪批评家,也不是机构和各种大奖赛。诚然,这些年某些非诗的因素多多少少影响了诗歌的公正评价,左右了一些诗歌受捧与冷落的不同归宿。固然必要的宣传不可或缺,但必须建立在诗歌文本的基础上,炒作只能逞一时之能,垃圾总归是垃圾,锣鼓喧天也改变不了垃圾的属性。

说新诗无标准其实也有标准,好诗的标准是读者读过之后获得某种愉悦的感觉,会心一笑的感觉,拍案叫绝的感觉,引起共鸣的感觉。具体好在哪里,不是每一个读者都能够用语言完全阐述清楚的。即便是评论家的解读也不可避免出现差异,要么风马牛解读不到位,要么东拉西扯过度解读,通篇溢美之词。当然好诗的弹性与张力甚至作者本人都不能准确解读清晰。一首诗区别于非诗的标准无非是是否是在智性思维状态中呈现出来的文本。立意好,构思巧,语言新颖,表现手法独到,一首诗要想同时满足这些条件,不可谓不难度。

【情感问题】

建立诗歌的写作难道,在情感问题上不应非此即彼。“社会情感”,“国家情结”可以入诗,“原生态的个人情感”同样也可以入诗。并非抒发个人情感就容易,抒发社会情感就有难度。无论抒发什么样的情感,能够引起共鸣共赏都不容易。易安居士的红肥绿瘦和人比黄花瘦抒发的纯属个人的原生态情感,却成为千古名篇。郭沫若的大快人心事,粉碎四人帮,抒发的是社会情感,有绝对的政治正确,但却有非诗的成分,应当归为顺口溜式的句子或口号。“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生命的天平上,让所有苟活者,都失去了——重量。”短短几句,爱憎分明,内涵丰富,赢得社会共鸣。“长城挡不住的,被一首歌挡着”抒发的是整个民族的情感。能够抒发出这样的情感,惟有才学胆识兼备,方能酣畅淋漓。同样,“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虽然是南唐后主之情怀,依然属于个人身世的情感抒发。这样个人化的名句,也不是谁想写就能写出的。

【示范效应】

这个问题不愿意过多涉猎。有句老话叫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还有句老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楷模不是翘楚,岂能完全杜绝浮躁。如果奖励的作品里有平庸作品,甚至有非诗的东西,其消极影响将无法阻止。许多东西作者自己都不认为是诗,人家把它叫做“分行”文字。无论什么废话体,人家主动与诗歌撇清关系,我们就没有必要拿来与诗说事。自媒体时代,完全封堵非诗是不可能的。如果有影响的平台和主流纸媒能够完全做到不媚俗,“分行”乱象必然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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