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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景仙氣,山水妙品——梅清《黃山十九景圖冊》賞析

 夕妙斋 2023-08-28 发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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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1623—1697),清初畫家、詩人。原名士羲,後改今名,字淵公,號瞿山、梅癡、雪廬、柏梘山人、敬亭山農等,安徽宣城人。生於明熹宗天啟三年(1623年),卒於清聖祖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傳世的代表作品有《黃山十九景圖冊》《黃山雲海圖冊》《黃山攬勝圖卷》《黃山聽松圖》《黃山春曉圖》《黃山晨曦圖》等。

他出身於宣城梅氏望族,是北宋著名的文豪梅堯臣之後。梅家亦是世代名門,以文傳家,有美譽如:“從誇荊地人人玉,不及梅家樹樹花。”少時的梅清,便顯露出與眾不同的天分,善屬詩文,尤能書畫。而後又借助徽商豐富的書畫收藏,打開了繪畫藝術的門徑。可能正因這與生俱來的天才,梅清的畫作既有獨特的審美表現,亦有生動的現實表達,後來的他常年遊弋於黃山之中,以筆狀物,記錄風景。清初一些著名的文人士大夫,如王士禎、施閏章等均對其極為推崇,王士禎便稱其:“山水入妙品,書入神品。”

清世祖順治十一年(1654年),梅清高中舉人,考授內閣中書,之後曾北上四次赴京會試,卻均以落第告終,仕途的坎坷,加之家道中落、戰亂等各種因素的影響,他心灰意冷,決定放棄入仕,退隱家鄉,屏跡稼園,鬱鬱無所處,開始縱情山水,寄情詩畫自娛。

宣城,以宣紙的集散地名聞遐邇。宣城經蕪湖可至當時的經濟文化中心揚州,又因有長江水路而十分便捷。當年,揚州畫家如尋訪黃山,宣城無疑是一個理想的中轉站。梅清據宣城的地理文化優勢,廣交有識之士、詩人和書畫朋友。他虛心好學,鍥而不捨,無所拘泥,與人交深情篤,其中志同道合者首推石濤。

石濤曾多次前來宣城,在宣城一帶居住數十載,與梅清交往友善,互為師友,相互切磋畫藝,在梅清作畫的天廷閣談詩論畫,互訴衷腸,兩人共遊雙塔、鼇峰。石濤早期的山水,受到他的一定影響,而他晚年畫黃山,又受石濤的影響。梅清在《石公從黃山來宛見貽佳畫答以長歌》中寫道:“我寫泰山雲,雲向石濤飛;公寫黃山雲,去染瞿硎衣。白雲滿眼無時盡,雲根冉冉歸靈境。何時公向岱顛遊,眉餘已發黃山興。”

梅清以畫黃山著名,得黃山之真情,是“黃山畫派”中的代表人物,與石濤、漸江並稱黃山畫派“三鉅子”。他們雖處於明清易代之際,卻不受董其昌的松江派和清初的“正統畫派”的影響,不受古法束縛,善於師法造化,有著鮮明的個性和藝術風格。現代畫家賀天健在《黃山派和黃山》中評道:“石濤得黃山之靈,梅瞿山得黃山之影,漸江(弘仁)得黃山之質。”還曾對三人筆下的黃山風貌,進行了生動形象的比喻:“總的來說,譬之於飲,石濤之於黃山,有如捧壇狂飲;梅瞿山之於黃山,有如鼻嗅酒香;漸江之於黃山,則是擇其醇而飲之。”

當代著名評論家、美術教育家陳傳席先生,就曾對明末清初時期的山水畫做過總結,將山水畫的風格分為三大派系,即遺民派、仿古派和自我派,自我派便以梅清和石濤為代表。這一派畫家,在理論上十分強烈地反對仿古,更強調自我意識表現,標榜個性。而梅清可謂是自我派的先驅,寫意精神的先行者。

並不是水墨淋漓的大寫意才具備寫意精神,工筆劃與小寫意同樣具備,寫意精神是能準確地把物象特點與自身情境相結合,來表現出對象的個性,賦予其更大的精神意義。將寫意的自我精神發揮到了極致,依據不同的環境題材在筆墨上或兼工帶寫,或豪放寫意,筆墨語言之豐富,繪畫意境之悠遠堪稱世間少有,他就是——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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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局部)

梅清的創作歷程大致可分為三個時期。早期,三十至五十歲(1653-1673);中期,五十歲至六十歲(1673-1683);晚期,從六十歲至七十三歲(1683-1697)。其早年畫作的題材主要是家鄉山水、故園風情。從1655年(即梅清32歲時)開始潛心畫黃山。他深為這天下第一奇山所陶醉,曾屢登黃山,天都、蓮花、雲門、光明頂、文殊院、獅子林、煉丹臺、蒲團松、西海門等百餘處勝景,足跡遍佈黃山諸峰,觀煙雲變幻,風湧飛流,銀濤起伏,嵐鎖群峰,心印手隨,使所作景色奇偉,筆法松秀,墨色蒼渾,別饒風致。王士禎曾為他題詩雲:“誰能畫松兼畫龍,鱗而爪鬣行虛空;誰能畫松如畫石,石骨犖確松蒙茸。”

自從登臨黃山之後,梅清便被奇松、怪石、雲海等神奇變幻的美景深深吸引,寫黃山、頌黃山,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陶醉於黃山景色當中的梅清,找到了精神慰藉,也將自己的心與藝術,都寄託到黃山之中,與黃山之奇險形成藝術共鳴。在寫生過程當中,他依據黃山諸峰的不同神貌,以及氣候變化所引起幻境般的奇景,通過親身感受和獨到理解,在形態和空間處理等方面,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手法和表達方式,畫風由原來的秀潤淡遠變為豪放雄奇,兼以淡雅超逸。
受到黃山雄偉景色的啟迪,他在絕妙如畫的山水間激情滿懷,縱橫馳騁,以詩人之心去感受自然,更以畫家之情來表現自然,不僅寫下了眾多膾炙人口的優美詩篇,而且畫出了無數峭拔秀美、雲煙變化之勝、意境韻味無窮的黃山風景畫,一生與黃山結下了深厚的不解之緣。他自稱“餘遊黃山後,凡有筆墨,大半皆黃山矣”(贈幕潭《黃山十六景》冊梅清自題)。他去世前一年,還為王士禛畫《黃山雲松圖》(見郭味渠《宋元明清畫家年表》)。
上海博物館所藏,這套《黃山十九景圖冊》作於1693年,為梅清晚年巨制。因其高度的提煉與合宜的誇張,觀之如入仙境中,是影響了石濤等人的傑出作品。當時梅清已近七旬,卻正值創作的巔峰時期。在十九幅畫頁中,他僅僅以恬靜幽深的細筆淡墨,就洗練地勾勒出黃山遺世獨立的縹緲仙境,經營出那令人歎為觀止的美景。那些在雲霧中獨坐鳴弦或對弈遨遊者,與山林間的氤氳仙氣,互映為脫塵之致,恍惚間已經遠離了人間煙火。
梅清這一時期作品,其風格與五十歲左右的畫相比,無論章法結構或筆墨意境方面都形成鮮明的對照。奇思妙想的章法結構,變化多端的筆墨設色,超然物外的筆墨意境和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橫生無窮的妙趣,給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引起人們無限的遐想。
梅清常用“我法”、“古人在我”、“不薄今人愛古人”這三方圖章,表明了他對待傳統和創新的問題所持的態度。所謂“臨摹百家只頃刻,點染萬品隨生成”,正說明梅清極善於繼承傳統,領悟諸家之長加以熔鑄成“我法”,又善於體察大自然之神貌,功夫在手,丘壑在胸,頃刻之間一幅波瀾壯闊的自然景象“生成”於筆下。“董巨耶,倪黃耶,沈文耶,誰與安名”,“我自有我法”(石濤語),梅清與石濤對待古人成法的態度是完全一致的。
梅清“愛古人”並非像王時敏等人那樣,只為從古人那裏得到些許“腳汗氣”,而是像石濤一樣“借古以開合也”。為此,他也虛懷若谷,也“不薄今人”並孜孜尋求“今人”之長。比如石濤早年繪畫曾受到梅清的影響,而梅清在暮年還向石濤的作品學習,他一生中兩次遊黃山,但未涉足黃山的“五老峰”和“碣石居”。在梅清七十一歲時畫《黃山十九景圖冊》中的這兩幅圖,就是參照石濤的粉本大意繪製的,藉以彌補自己遊歷的不足。
《五老峰》(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二)圖中,畫上自題:“石濤和尚從黃山來曾寫數冊,見示中間唯五老峰最奇,予遊黃山竟未與五老一面,意中每不能忘,握筆時仿佛得之。老瞿。”後鈐“瞿山”朱文印,右下鈐“新田山長”朱文印。這頁五老峰風光為畫家臆想之作,未與五老峰一面,但石濤所繪的五老峰奇景讓他難忘,握筆時如身臨其境,仿佛已經去過,所以畫下了這頁五老峰風光,還將自己與石濤一起畫在了山上。喝石居,位於安徽省黃山市境內。在蓮花峰茶庵之左,蒲團松右側,舊傳有巨石墜下,高僧一喝,突然停止,故名喝石居。《喝石居》(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九)圖中,畫上自題:“喝石居此,亦石公粉本也,予亦未到,乃黃山別業,久不耐用細筆,又不甘以老態自居,他日石公見之,得毋謂老瞿效顰耶!瞿山識。”後鈐“老眼青”朱文印,右下有“南崗草堂”白文印。
在《黃山十九景圖冊》中,我們能看到梅清筆下的山水構圖不同於傳統“三遠”構圖方法。他往往擷取中間段亦或頂部的山景,甚至將“三遠”置於一個平面之中。他的畫中山巒雖然高聳入雲,卻沒有險峻的感覺。這種構圖方式很像是攝影中的“移軸攝影”技術。山石、雲氣等物象都化作了微縮的模型,在這種表現方式下,黃山的複雜和雄渾被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靜謐安寧的感覺,仿佛時間停滯了。畫面中潤潔的線條,清透的色彩,以及巧妙的構思,展現出超凡脫俗的美感,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仙境感覺,形成了獨特充滿“仙氣”的藝術風格。
《浮丘三峰》(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八)圖中,畫上自題“浮丘三峰”。後鈐“我法”朱文印,下有“遊戲三味”白文印。畫家以淡墨枯筆勾勒描繪,樹椏多姿,雲霧迷朦中三座山峰浮幻縹緲,仿若仙境。《文殊臺》(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六)圖中,畫上自題“雲裏辟天閶,仙宮俯混茫。萬峰齊下拜,一座儼中央。側足驚難定,淩空嘯欲狂。何當憑鳥翼,從此寄行藏。黃山三十六峰唯天都蓮花二峰最高,而文殊臺則黃海之中央也。予寫鋪海圖比明此三峰並列焉。瞿山,梅清。”後鈐“梅、清”連珠印,右下鈐“茶峽草堂”。《西海門》(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八)圖中,畫上自題“西海真天險,蒼茫瞷落暉。千峰分劍立,一水繞龍飛。鐘自雲堆出,僧從石隙歸。晚風吹動處,天樂聽依稀。西海門看落照。瞿山清。時年七十有一”後鈐“古觀”、“半舟”朱文印,,下鈐“(魚攴)莊所藏”白文印、“般齋珍秘”朱文印,右側有“問道漁樵”朱文印。
在梅清的黃山山水圖像中,他非常注重構圖的對比運用。比如《黃山十九景圖冊》中描繪“雲門雙峰”和“獅子岩”的兩開冊頁,畫面底部呈橫勢,展現著寬廣的山坡和開闊的視野,給人以舒適、安定的感覺。而佔據畫面四分之三的上部則呈豎勢,形成了奇特險峻的陡峭景觀,讓人們可以欣賞到壯麗的景色。這樣的構圖或許是畫者心中最為理想的山水畫作,既有平坦的可居可遊之地,又有險峻的可觀可賞之處。《雲門雙峰》(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圖中,雙峰高聳,山腳湮沒在雲氣之中。畫上自題“雲門雙峰”。後鈐“淵公”朱文印,右下有“嶽雪樓印”朱文印。《獅子岩》(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四)圖中,山峰像一只背對人的臥獅,因而得名。畫上自題:“獅子岩頭石,高人此結廬。何時憩黃海,天半問鄰居。予曾宿師子林此舊作也。”後鈐“梅”朱文印,“瞿山”白文印,下鈐“梅花書屋”白文印。
梅清的山水畫有著更為特色的創作手法與藝術理念。從創作手法而言,梅清尤其喜歡採用以少代多的方式,從梅清畫中的物象形態就可以發現,梅清總是將最具有代表的東西呈現出來,借此來表達黃山的藝術感和心中所想。《鳴弦泉》(黃山十九景圖冊·其二)圖中,“鳴弦泉石面平流中有石梁貫之,予曾抱琴相對,不必鼓弦動操而淙淙有聲。”落款“瞿山”,鈐“梅子”朱文印,右側有“山高水長”朱文印。極高的山崖上一掛瀑布飛流而下,穿過橫亙的石梁,在山腳下濺起層層水霧,瀑布對面的小丘上,一位高士正面水鼓琴,此刻天地渾然,萬物抱樸,唯有琴水相和。畫面描繪了畫家抱琴對瀑的感受,畫家說不必動弦也會淙淙有聲,面對著飛瀑,沉浸於自然流水,當然不必再奏《流水》。蓮花峰是黃山境內第一高峰,為36大峰之首,因山頂形狀似蓮花而得名。《蓮花峰》(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三)圖中,畫上自題“仙根誰手種,大地此開花,蓮子何年結,滄溟待泛楂。蓮花峰。”後鈐“清”朱文印,右下鈐“蓮花峰頂三生夢”朱文印。淡墨虛煙,蓮花峰縹緲如仙山幻境,畫家畫出了黃山的奇山奇霧奇景奇境,生物有情,景物也有情,不僅有情還有個性。《湯池》(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五)圖中,遠處山峰飄渺,雲霧深杳,近處屋舍儼然,屋前一彎溪流緩緩流過,水流遇到石塊激起點點細浪。給人一種靜謐安詳之感。畫上自題“凝砂噴玉不知寒,聞道仙人此濯丹。浴罷莫疑霄漢遠,臨流忽已長飛翰。湯池。瞿山。”後鈐“遊戲三味”白文印,“柏梘山口人家”朱文印,右鈐“白髮老頑皮”白文印。
梅清是畫黃山奇松的高手,人們把他畫的黃山松列為神品,《宣城縣誌》稱他“善畫理,墨松尤離奇,蒼雄秀拔,為近來未有,海內鑒賞家無不寶貴”;《宛雅》稱他“好畫長松,騰攫如虯龍作勢,不可博撓;購得珍如寶物,尋傳入內延”;《蠶尾續集跋》說“宛陵梅淵公畫松為天下第一”。《鸚鵡展翅》(黃山十九景圖冊·其一)圖中,一棵松樹向右邊平著長出,樹幹遒勁虯曲,如一只鸚鵡,展翅欲飛。兩位出塵高士對坐崖上,正在談玄說道,姿態閒適,逸筆寥寥而情態盡現。樹下一泓似是瀑布飛流而下,亦似是一級一級的石階。構圖簡潔,筆墨簡淡,意境優美雅靜,輕快而有詩意禪境。《松穀》(黃山十九景圖冊·其三)圖中,群松列列,儼然成林,清風吹過,百穀偕鳴。古人常言“聽松”,不謂“看松”,意在此也。畫上自題“松穀。”後鈐“臣清”、“瞿山”朱文連珠印,左側有“畫松”朱文印。松穀中的松樹沒有奇姿異態,皆成簇以扇形佈置,齊整中也現各異。整幅畫青綠色的設色,呈現出清幽淡雅的韻致,富有裝飾性。
《五供峰》(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四)圖中,畫上自題“五供峰”。後鈐“梅清”白文印、“瞿山氏”朱文印,左側有“翰墨餘事聊以自娛”朱文印。畫名雖為五供峰,但畫的主題是一株遒勁蒼鬱的古松,只在右邊虛畫出幾座山峰,作者以此彰顯五供峰的高峻巍峨。《鶴蓋松》(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六)圖中,畫上自題“鶴蓋松”。後鈐“三昧遊”朱文印,左上有一葫蘆形朱文印“茶峽”。茶峽草堂是梅清的一處居所。不知是黃山奇景讓畫家有奇思,還是畫家有別眼能窺見妙境。畫面構思精妙,用色留白巧妙,枯筆勾勒,燥潤相間。《蒲團松》(黃山十九景圖冊·其九)圖中,畫上自題“莆田松”。後鈐“老瞿”朱文印,右下有“三我生”白文印。這是一幅富有浪漫想像力的作品,畫家與友人坐在蒲團松上,松樹粗健壯結實,松針茂密而尖挺,豈能落坐?不過,蒲團定然是可以坐一坐的。
根據梅清山水畫各個時期的畫面特點,進行構圖章法的統計,其畫面以截斷式構圖為主,即多截斷、剪切、破空等形式,正如石濤在《苦瓜和尚畫語錄》中所寫:“截斷者,無塵俗之境,山水樹木,剪頭去尾,筆筆處處,皆以截斷,而截斷之法,非至松之筆莫能入也。”從中可以看出,這種構圖手法能夠營造出“無塵俗之境”。如《百步雲梯》(黃山十九景圖冊·其五)圖中,畫上自題“百步雲梯”。後鈐“淵公”朱文印。百步雲梯高聳入雲,因雲霧籠罩,山色與登山之人都若隱若現。這頁風景,畫家以極簡淡的筆墨,描繪出一個雲霧迷蒙中的黃山,如入縹緲仙境。
山水畫意境之營造,離不開筆墨的表現,筆墨在意境的營造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梅清用筆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為粗拙豪放,一種為精細圓潤。在他晚年的作品中,粗拙豪放這一風格的作品較多,如《虎頭岩》(黃山十九景圖冊·其七),畫上自題“虎頭岩”。後鈐“梅子”朱文印。右側有齋號“巳指齋”白文印。圖中岩石向外突出,像虎頭一樣,石上有幾株枯樹。設色清新,筆墨清淡,畫家描繪了一個清幽柔美的境地。一對知己好友,盤膝相對而坐,撫高山流水,看天地寂寥。還有《煉丹臺》(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一)圖中,墨雲翻飛,峰巒峻極,此種場所正是古代求仙煉丹的理想處所。畫上畫家題“黃帝棲真處,遺臺舊跡荒。何年采仙藥,大冶火重光。煉丹臺。”後鈐“梅癡”朱文印。水墨淋漓,筆法蒼勁,雲山霧海,繞高山飛崖,蒼松出雲,渾茫天地之間。這些作品的山石基本以中鋒與側鋒用筆,對山石形體進行勾勒,線條頓挫而古樸,基本對形體不做皴擦,只對山石用墨色進行渲染,畫面筆墨節奏感強。
部分梅清的作品風格精細圓潤,在用筆上善用仿王蒙筆意進行表現,線條用曲線疊加,形體組織密而細,畫面有一種極強的流動升騰之感。《九龍潭》(黃山十九景圖冊·其十七)圖中,梅清以青綠設色,空出潭水,以淡筆勾染草木,凸顯出了九龍潭的清幽。畫上自題“太古蟄龍醒,蠶叢霹靂開。五溪雲不去,三峽雪飛來。九龍潭。梅清。”後鈐“茶峽”朱文印,“子真之裔”,下鈐“老去看山眼倍青”。從中我們能夠直觀感受到梅清在山水創作中,運用仿王蒙筆意的表現,作品中加上自身對筆墨的理解,最終形成了獨有的個人風格,並且這一風格在當時諸多畫家之中,畫風表現明顯。
在中國山水畫史上,梅清的作品具有重要的地位,他繼承了前人的繪畫技法,又不囿於傳統的程式,在博採眾長的同時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特點。他的筆墨豐富而富有內涵,在當時推崇摹古的時代顯得與眾不同,為部分文人畫家打破傳統束縛、探索新的繪畫路徑提供了筆墨引領,也為現代審美意識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與歷代其他畫家相比,梅清筆下的黃山,飄逸逍遙,別有一番清潤芬芳。梅清崇尚王蒙,取王氏解索皴之妙於黃山奇峰怪石,又善於暈染,並從黃山奇境中獲得天然造境之靈感。他的卷雲皴筆墨清奇,寫盡黃山松雲變幻,區別於弘仁筆下的清淡靈秀和髡殘、雪莊的壯闊紛繁,石濤的秀潤含蓄,而獨具一份仙氣。他的繪畫風格在當時獨樹一幟,被評價為“磅礴多奇氣”。而後“奇”仿佛已經成為了梅清的山水畫風格的標籤。這樣獨特的繪畫風格,在當時“四王”仿古畫風統治下的畫壇之中也有其重要的意義。
梅清的畫,以黃山的真山真水為創作源泉,以飽滿的真情實感,高深的詩、書、畫修養和高超的藝術技巧,表現祖國山川的秀美、畫家的高潔性格和民族的博大胸懷。其通透自然的畫風,值得我們細細品味。

黄山十九景图册

梅清

上海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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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鹦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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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鸣弦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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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汤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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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炼丹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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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文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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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松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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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九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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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五供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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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西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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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百步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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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鹤盖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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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喝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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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莲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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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狮子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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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五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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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虎头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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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浮丘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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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蒲团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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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 黄山十九景图 云门双峰



诗人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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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焱
黑多,真名程瀟,生於安徽黟縣,徽州人。國家一級茶藝師、評茶師,教育部高級茶道美學师,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曾參加第二屆山東青年詩會、第三屆長三角青年詩人改稿會,《中國詩歌》第七屆“新發現”詩歌營學員,2018安徽省文學藝術院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學員,《詩歌月刊》第二屆安徽新青年詩人改稿會學員,安徽省作家協會第六屆新文學群體專業委員會委員,上海交通大學2017年全球華語大學生短詩大賽複評評委。曾獲第七屆中國校園詩歌“雙十佳”詩歌獎十佳詩人獎,多次入圍“中國青年詩人獎”,作品散見於《詩刊》《星星》《詩歌月刊》《綠風》《詩潮》《詩選刊》《中國詩歌》《延河》《青春》《山東文學》《中國新詩》等,有作品入選《中國首部90後詩選》《2017年中國詩歌精選》《2017中國最佳詩歌》《2017年中國新詩排行榜》《2018年中國新詩排行榜》《青年詩歌年鑒》(2017年、2018年卷)《2019年中國新詩日曆》《2019年中國新詩排行榜》《臺灣新詩報年度詩選》《新時期中國詩歌地理》(安徽卷)等選本,著有詩集《枯樹的時針》《偏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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