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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锅一直开着，但不要溢出” 1982年4月6日，比尔凯西会晤巴基斯坦总统齐亚哈克，阐述他对阿富汗战争的理解 “我们向安拉起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击败苏联红潮” 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副局长穆罕默德尤素福准将，阿富汗局的负责人《Silent soldier 》  《马基雅维利看冷战：1979-1991》系列 1、《黑暗森林的序言：冷战没有善恶》2、《冷战的迷雾：美国的衰败假象与基辛格的缓和政策》3、《冷战的误判：苏联优势的假面》4、《冷战的重围：勃列日涅夫的外交成就与新挑战》5、《冷战的杀手：罗纳德·里根的马基雅维利人格与他对苏联弱点的理解》6、《1979-1991冷战的历史价值：从波兰到香港，从阿富汗到阿富汗》7、《冷战的利剑：一个情报天才的反苏策略》8、《冷战的血口：苏联迈向阿富汗的灾难之路》9、《冷战的“正义”：卡特政府对阿富汗战争的最初反应和抵制》10、《冷战的诅咒：美国扶植波兰工人运动绞杀苏联》11、《冷战的锐眼：比尔凯西对苏联经济弱点的洞察与利用》12、《冷战的匕首：对苏联科技输液管的追踪、打击与切断》13、《冷战的黎塞留：构建碾碎苏联帝国的大同盟》14、《冷战的信仰：自由“灯塔”与伊斯兰旧君的污秽联合》 苏联入侵前齐亚哈克军政府与英美关系的恶化  巴基斯坦军政府总统齐亚哈克，此人以军事政变上台，铁腕统治这个四分五裂的国家，终其一生，他既是一个强硬的伊斯兰主义者，也是里根抵抗苏联的有力盟友 尽管在阿富汗战争中美国与巴基斯坦之间形成了强大的同盟，但事实上，至少在苏联入侵阿富汗之前，美国与巴基斯坦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糟糕的，即便不是敌对的话。1977年7月5日，哈克突然发动政变，推翻合法执政的阿里·布托，此举让巴基斯坦与英美的关系开始恶化；1979年3月12日，巴基斯坦公开宣布退出英美基于反对苏联的《中央巴格达公约》；1979年4月，齐亚哈克以谋杀罪杀死威望仍高的政敌阿里布托，此举使得巴基斯坦与英美的关系进一步恶化；1979年12月，巴基斯坦大学生误信美国攻击圣地的谣言，围攻焚烧了美国驻伊斯兰堡大使馆，英美与巴基斯坦的关系急剧恶化。如果不是苏联违背信诺，公然入侵阿富汗，红色大军的兵峰直指巴基斯坦边境，使得巴基斯坦感受到了亡国的寒意，巴基斯坦几乎必然会紧步伊朗的后尘，与当时看上去朝不保夕的美国保持距离，至少也将如今天的埃尔多安一般冷淡对待本国与西方的关系。 然而，巴基斯坦外交的方向因为苏联人的鲁莽而被迫改变，这个四面临敌的南亚穷国不得不放下成见，与英美选择合作，在伊斯兰世界的支持下，以自身为后方，发起一场针对强大苏联的宗教圣战。 阿富汗战争的政治机遇：齐亚哈克改善自身的国际处境  1979年12月底苏联对阿富汗的入侵，使得一切发生了改变。 巴基斯坦的地缘位置变得分外复杂，一方面，苏联人对阿富汗的入侵与印度人的威胁，使得巴基斯坦处于四面受敌的危境，另一方面，苏联大军占领阿富汗后逼近波斯湾的现状，使得巴基斯坦成为唯一能够阻滞苏联大军步伐的国家而变得分外重要，在这种情况下，英美强化对巴基斯坦的援助变得刻不容缓。 巴基斯坦军人执政者齐亚哈克显然将苏联入侵阿富汗当做自己的机会，一方面，他可以借机在阿富汗发起一场伊斯兰世界抵抗“无神论野蛮人”的圣战，提升他在伊斯兰世界的合法政治地位；另一方面，齐亚哈克可以通过阿富汗战争期间与西方的合作，迫使西方承认他在国内的地位，这是他政变之后梦寐以求的。 事实上，齐亚哈克达到了他的目标： 1、伊斯兰教会议组织（Islamic Conference）在苏联入侵后谴责了苏联，支持齐亚哈克关于援助阿富汗者圣战的主张，即便是与齐亚哈克政权关系比较恶劣的伊朗和利比亚，都愿意与他合作支持阿富汗的者圣战。 2、美国在苏联入侵后也开始对齐亚哈克的巴基斯坦恢复了援助。1980年2月，卡特政府的国家安全助理布热津斯基访问巴基斯坦，与齐亚哈克进行了单独会晤，承诺对巴基斯坦提供援助；1981年，为了增强巴基斯坦抵挡苏联可能入侵的能力，里根政府说服国会为巴基斯坦提供为期5年、高达32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包括40架最先进的F16喷气式战斗机），这些援助和资金在支持巴基斯坦发展的同时，也流向了阿富汗的“者圣战”。 比尔凯西与三军情报局初期的高效合作  比尔凯西（左，绿衣）与好友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司令阿赫塔尔（中，墨镜）视察关于阿富汗者圣战训练营 1981年2月担任中情局首脑后，比尔凯西一直忙于对苏联情报的评估和整合盟友，对阿富汗的战局并未有过太多关注，据美国前国家情报总监罗伯特盖茨回忆，至少在1983年之前，美国对阿富汗战争的支援资金每年大约向阿富汗的圣战士们提供6000万美金的援助，数量远少于伊斯兰世界的支持。 在1984年之前，英美与伊斯兰世界支持阿富汗战争的方式是这样分工的： 美国、沙特阿拉伯提供资金，从埃及、中国甚至保加利亚等国购买苏联武器，在巴基斯坦、埃及等国修建的训练营里，源源不断地向阿富汗输出圣战士（英、美提供人员，向巴基斯坦军官传授新拿到武器的使用方法）。 但是，刚开始美国对者圣战的援助一直停留在卡特时代的框架范围内，这意味着通过巴基斯坦机构分配给者圣战之美国支持的武器非常有限，这主要是因为美国外交界认为美国与巴基斯坦齐亚哈克政权之间的关系比较冷淡，外交官员倾向于不太可能相信通过与这样一个此前反美的国家合作能够取得成功，而且美国国务院内相当多的官员反对过于介入阿富汗战争，认为这会严重恶化美苏关系。更重要的是，美国大多数情报、军事、外交官员都认为，给阿富汗圣战士的投资是注定失败的，苏联注定将碾碎阿富汗者圣战的抵抗——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的美国政府更愿意将精力和资源放在改善巴基斯坦关系，抵挡苏联入侵该国的事务上[ 注：以上情况来自于Elie Krakowski、Milton Bearden和Nicholas Veliotes等人在“Towards and International History of the War in Afghanistan，1979-89”上的发言，这个会议由冷战国际关系史项目组织 ] 。 比尔凯西刚开始接受了这种看法，但他在随后与巴基斯坦总统齐亚哈克、三军情报局司令阿赫塔尔的接触中改变了看法。 据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负责阿富汗战局的副司令穆罕默德尤素福将军回忆（《Silent soldier 》）披露： 1981年底，比尔凯西乘坐中情局飞机降落在阿富汗伊斯兰堡郊外的查克拉拉空军基地，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司令阿赫塔尔将军在机库和三军情报局总部里先后与比尔凯西举行了两场会晤。 随同的尤素福将军对比尔凯西印象极为深刻，尤素福回忆道，“这是一位胆大敏锐的人，他（比尔凯西）要求以残酷地方式与苏联人作战，最后让俄国人惊恐绝望”，“他唯一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增加俄国人的伤亡数量？” 阿赫塔尔将军要求中情局为者圣战提供防空武器，比尔凯西对三军情报局司令的狂热反苏情绪甚为投趣，以毫不犹豫的慷慨答应了阿赫塔尔的所有要求，当美国情报官员提出反对意见时，比尔凯西不耐烦地打断，“够了，将军知道者圣战需要什么，这就是战争，前线军官说了算。” 当听到巴基斯坦方面对武器质量供货的抱怨后，比尔凯西随即要求中情局官员严格管理对阿富汗者圣战武器供应的采购，确保武器质量。 从此，比尔凯西成为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最信任的美国官员，双方进行了紧密的合作。 到了1982年，比尔凯西进一步努力试图增加对巴基斯坦在阿富汗战场的支持，据罗伯特盖茨在《冷战亲历者》中的回忆： 1982年1月14日，比尔凯西再次收到中情局阿富汗项目情报站站长发来的信息，要求他向阿富汗者圣战提供更多武器，以进一步打击俄国人； 1982年2月26日，比尔凯西与美国国防部副部长卡路奇协商，试图向阿富汗圣战士增加2000万美金的支持，但未获成功，但这是比尔凯西试图改变美国对阿富汗战争政策的努力第一步尝试； 1982年4月6日，比尔凯西与巴基斯坦总统齐亚哈克举行会晤，在这场会晤中，两位杰出的冷战武士取得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必须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强化对阿富汗圣战士的支持，在这场会晤中，比尔凯西吐出了他在阿富汗战场的著名战略原则，我们要确保“让锅一直开着，但不要溢出”——即在阿富汗不断损耗苏联人的同时，避免刺激他们进攻巴基斯坦； 据美国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Institute (GAI)负责人Peter Schweizer的后来披露，1982年8月，比尔凯西再次访问巴基斯坦，中情局负责监督阿富汗战场的官员向他抱怨者圣战未能给苏联人造成足够伤亡，于是，为了让苏联人更多的流血，比尔凯西与阿赫塔尔将军再次举行会晤，协调彼此的行动。在这次会晤中，双方达成了几项协议： 1、比尔凯西承诺将向阿富汗者圣战提供更多重型武器，如122毫米火箭筒和榴弹炮，并努力改善者圣战的防控武器； 2、比尔凯西承诺利用美国强大的卫星侦查和情报体系为游击队提供作战指引，提高游击队的战争组织能力； 3、阿赫塔尔将军承诺指挥者圣战向阿富汗北部跃进，袭击阿富汗北部苏联军队脆弱的补给线、基础设施和防御松懈的苏联企业； 至此，在中情局与三军情报局的协调下，阿富汗者圣战的作战能力迅速提升。  三军情报局副局长尤素福（Mohammad Yousaf）将军，巴基斯坦阿富汗战局负责人，著有回忆录《沉默的士兵》（Silent soldier ），乃是阿富汗战场最好的秘密战争历史材料之一  巴基斯坦二号人物，阿富汗战争者圣战方面总指挥，杰出的情报战和超限战指挥官、比尔凯西的搭档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司令阿赫塔尔将军（Akhtar Abdur Rahman），1988年与齐亚哈克一起死于空难 比尔凯西改变美国对阿富汗战争的政策 从1983年开始，比尔凯西就一直试图改变美国国内在阿富汗战争问题上过于低调的态度，他认为，阿富汗将是一场伟大的战场，这场战争不仅仅可以消耗苏联士兵的生命和苏联财政的资源，还可以无情地磨损苏联的精神士气。但这个前提是，美国政府必须意识到伊斯兰者圣战的威力——比尔凯西对此深为理解。1983年下半年，在比尔凯西与阿赫塔尔的协调下，阿富汗者圣战对苏联重兵驻守的喀布尔发起进攻，进攻被苏联人击退，但却对苏联驻阿富汗高级官员和阿富汗亲苏政府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冲击，更重要的是，比尔凯西鼓励巴基斯坦和伊斯兰世界对这场战争努力大肆宣传。这一讯息很快传到长期以来期盼苏联惨败的华盛顿，掀起了狂热对阿富汗战场的强烈激情。这一努力，最终推动了美国对阿富汗战争态度的转变。 1984年1月，成立于1982年末的中情局阿富汗特别行动小组终于接到命令，制定一个更具攻击性的美国在阿富汗的战略，包括给阿富汗者圣战提供更先进的武器和更多的金钱。1984年，中情局在弗吉尼亚组织运作了一个特别训练项目，对象是阿富汗者圣战和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人员；1985年，一个比尔凯西组织下的庞大外国援助者圣战网络搭建起来了，通过这个网络，美国和伊斯兰世界及其志愿者组织得以向伊斯兰者圣战提供巨量的支持，者圣战得到的资金以指数级开始增长；1985年底，中情局在埃及专门建造了一个生产苏联武器的工厂，其唯一的任务就是向阿富汗者圣战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苏式武器；1986年4月，里根政府决定向阿富汗者圣战提供空中杀手毒刺导弹，这决定了苏联武装直升机在战场上的悲剧命运；战场的形势开始逆转。 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副局长尤素福将军与比尔凯西结交甚深，在1984年初比尔凯西挟巨量的支援计划来到三军情报局时，他亲眼目睹了这位中情局局长的惊人之语。“他（比尔凯西）走到办公室里的巨幅苏联地图之前，指着苏联的中亚地带，侃侃而谈，他说'苏联人的民族关系不堪一击，最终会面临民族解体的问题，阿富汗是通往苏联软腹的桥梁’，他盯着阿赫塔尔将军说，'我们要做更多的印刷品和宣传资料，将战争、革命和分裂引向苏联人的软腹’……比尔凯西先生是第一个意识到苏联严重弱点的人……他是一个具有高超外交技巧和情报能力极有智慧的伟大人物，从不轻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想不到他竟然会对苏联的命运怀有这样的看法，现在想来，真是令人惊叹佩服。” 尤素福的话代表着比尔凯西对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的影响，这是两个情报机构的亲密无间的时光，只是战争结束后，这种亲密也就到此为止了。 王陶陶语音节目系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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