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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忘却营营(2)

 云是鱼的知己 2023-09-05 发布于山西

       “营”的本意上“火”字头 下四面垒土而居,是军队驻扎的地方,按编制的集体生活,于是,就有了步步为营(军队每前进一步就设一道营垒,行动谨慎)的成语,有了“谋求”的意思。

        苏轼自题像诗“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黄州,拉开了苏轼贬谪的序幕;这个让苏轼心碎的地方,也让苏轼成为了苏东坡的地方;而苏东坡,改变了中国文学的版图。

      苏轼生于1037年,卒于1101年,只有66载的生命旅途。

      北宋从960年赵匡胤在陈桥发动兵变立朝至1127年灭亡 传九位皇帝 共167年;苏轼经历了五个朝代(1022——1126),分别有宋仁宗、宋英宗、宋神宗、宋哲宗、宋徽宗五位皇帝临朝。

     1069年宋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直到1085年宋神宗去世,变法历时16年;1062年27岁的苏轼在凤翔(宝鸡),结识陈慥、文同;1066年,父卒,回川守丧;1069年34岁的苏轼守丧期满反朝时正值王安石始行新法,他被新党们派到了杭州、密州、徐州、湖州任副市长(通判),1079年发生了“乌台诗案”。

      1080年,45岁的苏轼被流放到黄州;在黄州,躬耕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1084年迁汝州团练副使。

       1085年宋哲宗即位因为年龄小,由祖母高太后执政将新法全部废除,重新启用了旧党司马光等大臣,恢复旧法;八年以后的1093年,高氏去世,哲宗亲政罢旧法旧臣,直到1100年,共七年。

       1086年,51岁的苏轼被召回京师升为翰林学士、知制诰,他对司马光旧法亦有保留意见,(这一年司马光、王安石这两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宰相相继去世),苏轼为新旧党人皆不容,他乞求外任,1090年55岁的苏轼二知杭州;1092年57岁被召还朝,官至吏部尚书(中央组织部长);1094年59岁贬定州、英州、惠州,1098年63岁被贬儋州,1101年66岁止于常州病逝。

       苏轼年少好学有为,21岁状元及第,有如杜甫一样的“致君尧舜上”的报国大志,人生的第一站就被派到了宝鸡任副市长,可谓起步高矣!

       我遂明白了国之栋梁的含义,他有“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父亲和贤母的教育,可谓出身名门,再加上自己的努力。

       苏轼主要生活在宋神宗年间,神宗任用王安石变法,力图改变自建国以来的“积贫积弱”的局面,可惜对于苏轼,他的高光时刻错过了神宗,当他再次进出朝廷时,已然今非昔比!

       历史不会重演,我们也无法想象假如苏轼官场得意,他在朝中一直会是怎样的地位?在历史上会留下怎样的余响?

       而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正是因为其苦难的人生,才成就了中华民族历史上不朽的苏东坡,他成了亿万后代子孙精神的滋养!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他人生中仅有的几年炫目的时刻,比如在朝中,他被归纳到旧党的行列而被新党排斥、打压、让他受尽磨难,而当旧党上台他被重新重用的时候,他又指出了旧党政策中的弊端而被同党人嫌弃!

      看来,他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党的,他只属于他自己,他本着自己的良心,依从于自己的内心,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格独立、激情澎湃而又古道热肠的人啊!

      纵观他的字迹,从早期的俊秀温润、神采飞扬,如《宝月帖》;到中期的恣肆汪洋如《获见帖》;再到晚年的苍劲有力,如《渡海帖》。他的字各具形态,灵变无常,却又笔法精良、深得“二王”之法度,行间气脉贯穿,尽在有法和无法之间,难怪他的《黄州寒食帖》被称为“天下第三大行书”。

       读书、习字、写竹石、作文赋诗填词便是他生命的底色,他的底蕴越来越厚重,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无限的柔情和爱意,他走到哪里便把光和暧带到哪里,赈灾救民于水火,垦荒地自给自足,在蛮荒之地兴办教育,哪怕对童仆,“敲门都不应”,他便“倚杖听江声”。

      杭州通判期间,他政绩卓著,却横遭被贬,在黄州,他经历了怎样的身心苦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吧?皇帝忙着对付辽国和西夏、割地赔款、富国强兵、声色犬马……大员忙着高官提拔、尔虞我诈、中饱私囊……,又有谁会记着这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苏轼呢?

       辟了东坡地,从此以此为号;黄州是苏轼的疗伤之所、是苏轼的炼狱、更是东坡灵魂飞升的地方。

       自救的过程也是幡然醒悟的过程,“江上之清风”和“山间之明月”总没有人能夺走吧,大自然是最好的药,东坡从此投入了大自然的怀抱!

      庄子的“全汝形,抱汝生,勿使汝思虑营营”意为保全你的身形,养护你的生命,不要让你的思虑因为求取私利奔波劳苦;张九龄的“欲利之心,日夜营营”之意为欲望和利益,让人白天和晚上内心都焦急不安;鲁迅的“创痛少去,即复营营于治生,活身是图”以及陈毅的“一生营营者,个人利禄累”,“营营”都是追逐钻营之意。

      “营营”与我何干呢!

      再没有什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情壮志了;当太后允其在太湖边居住的时候,他大喜为诗“十年归梦寄西风,此去真为田舍翁”;“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他将自然与人化而为一,大有庄子化蝶、物我皆忘之况味。

       “人生如逆旅,我以是行人”,哪怕“十年生死两茫茫”、哪怕“乱世穿空,惊涛拍岸”、哪怕“寂寞沙洲冷”,“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辞长作岭南人”、“人间有味是清欢”、“此心安处是吾乡”……

      从此,他把所有的对现实的对政治的不满、歇斯底里的狂吼、针尖麦芒的批判全部驱逐了;他痛苦的心灵在自然的天地里找到了归宿,他走向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境界……


      梦醒时分,他的心是多么轻松自在!

     附:

               横塘梅  202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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