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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杯”中国文学艺术大赛| ​​陈祥能:​又见黄牛(散文)

 世界文艺图书馆 2023-09-21 发布于江苏

又见黄牛(散文)

陈祥能

人活着总是要有希望的,但希望有时又难免变成失望。我因为在某平台上看到贵州毕节有个“阿西里西大草原”,便欣然驱车前往,跑了200多公里,满怀希望。但刚到时,放眼望去却是一座座贫脊的大山,根本算不上草原,充其量算一座草山吧。我的内心很是不快,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作为一个生活于乌蒙山区的人,草原一直是我心中的神秘女郎,可眼前这个所谓的“草原”,既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深深绿草,也没有“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漂亮的野花,严然一个连件像样的外套都没有的放牛的老者罢了!

        但不管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员推荐了坐揽车或观光车上山顶,我却选择了徒步登山。倒不是舍不得花那百八十的揽车费或观光车费,实在是觉得那样太没意思了。于是沿着景区公路走了一段,看见有几个景区建筑——儿童游乐场、紫仙居和旅游书吧等,有点类似蒙古包,但都早已废弃而门可罗雀了。我可以想象当初开发这个景区之时的繁华与热闹。或许因为此地总归是太偏僻,太深远而被人们遗弃了。

        我顺着牧人走出的隐约的毛草路向上爬去。环顾四周的群山,也有几个像蒙古包的,我猜当初这个地名应该与此有关。几声牛铃吸引了我,定睛看去,坡上有一群正在吃草的牛,四下里望了一下却找不到放牛的人。牛儿们各自悠然自得地或啃着枯黄的草,或躺在草地上用尾巴卷打着身上的蚊虫,或两两对着顶,做着孩子般的游戏。这久违的牛儿们使我的抱怨的情绪顿消了大半!于是寻了个草厚点的地儿坐下来欣赏这牛儿。

        小时候我也曾放过牛的。那时候,我家其实并没有养牛,因为太穷养不起。所以只有在十冬腊月要耕地的时候,外公就把他的大黄牛牵来我家,给我父亲去耕地。那大黄牛身高一米六以上,体重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吧,这在当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眼里自然是庞然大物了。别家犁地往往用两头牛并驾,可外公家这牛却一牛顶俩,效率也很高,父亲驾起牛一天就能犁出一亩多地,用不了十天半月,我家的地就犁完了。父亲常常感激地抚摸着牛背,给它喂最干净的包谷草和最干净的井水。那牛儿有时也会甩尾巴打一下父亲或者扭头用长长的大舌头舔一下父亲那粗糙的手,好像是表示回敬,亦或者是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这都是老牛该干的活儿。

       我放学或周末最开心的事便是遇上家里不犁地,父亲便会让我去放牛,于是我有了和大黄牛亲近的机会。我牵着它到离家三里地的草坡上,它便也开心地吃起青草来。而我便可以在那草坪上翻跟头、“练武功”(那时村里只有小耶家买了一台黑白电视,全村上下老少晚上就挤到小耶家去看《再向虎山行》《海登法师》、《霍元甲》、《乌龙山剿匪记》等电视节目,我们小孩子看完便会学着“南沧海,北铁山,近水山庄李擎天”那些武林高手练起武来),而大黄牛也绝不会趁我不注意就跑到别的地方去的。等大黄牛吃饱了青草后,我再牵它去找到一股山里流出来的竹根水,我先伏下身子去灌一气,再让大黄牛美美的去灌一气,我们都灌饱了之后,我便借着土坎子跳上牛背愉快地唱着歌儿回家。那种“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的体验至今想来还妙不可言

        后来在我十六岁那年,外公就没有牵牛来给父亲犁地了,据说是因为大黄老了,病了,被卖了,被宰了!我听说了这些消息后很是伤感了些时间。父亲又开始亲手挖地,我们一家人也跟着挖,一个月才能干完老牛三天干的活儿,我们都很想念老黄牛。我尤其想念它那默默耕耘的样子,想念它那“哞哞”的叫声,想念它那宽厚的脊背!

       一阵山风吹过,伴着山中几声鸟雀“竹子杯酒”的叫声,惊醒了我的回忆。再看看眼前这群牛,它们依然像多年前外公家那头大黄牛一样自己在山上吃草,不会让主人不放心。我知道现在的牛大多已经不再耕地了,耕牛大多早已被机械化代替了。农人也只是把牛当作经济型牲口来喂养,而不是当作替代劳动力来养。但牛不会因为机械化抢了它们生存的饭碗而抱怨,还是依然悠然的在这山上吃草。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山风吹乱了我的思绪,也吹来陶公的诗句。陶公的话多么蕴含人生真意啊!我们早已脱离了自然,每天形色匆匆,却没有闲暇来品味这自然之美。这时,我突然觉得这光秃秃的山变得可爱起来,它充满生机,孕育着希望。先前的失望郁闷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2023年5月3日

作者简介:

陈祥能:昭阳区人,文学爱好者,现供职于昭阳区北闸中学。作品散见于《昭通作家》、《昭通创作》、《昭阳教育》、《红烛诗刊》、《红烛文苑》、《都市头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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