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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接触了一些企业共青团工作的负责人，做了一个速写。 为了解各厂共青团工作情况，以及团员、青年的思想动态，轻工局组织了一个调查小组，总共四个人。毛纺厂的叫陈春梅，小个子，高额骨，六九届初中毕业生，团委委员；针织内衣厂的小汤，叫汤鸿翔，比小陈高一点，两个短辫，看上去很活泼，是个新团干，约莫十八、九岁吧。化纤厂却迟迟没来人。在曙机厂的三楼办公室里见到了厂团委书记耿忠保，他正在开个什么会，壮壮实实的身材，平顶头，一件中山装敞着领口，三十四五的年纪啦。“噢，你是印机的，认识。”他不冷淡也不是很热情地接待我们，手里握着一个翻开的笔记本。我们讲明了来意，他正要开口，一个干部模样人进来问道：“你那会议开得怎样了？”他忙答：“正开呢，我一会儿就去。”看他这副忙样，我们建议他找几个团干来开个座谈会。他不动声色地说：“找人不容易找，都在车间，我谈谈吧。不过讲句实话，太忙！党委办公室这一摊没人，事情都压在我头上。”他谈了些情况，明显使我们感到，蹲楼上太久，情况很不深，就这么随口谈谈。例如什么“好的、坏的都是少数，随大流的多，我们就要抓两头，带中间。”“大部分要求进步，也有少数学习坐不住，组织纪律性差，两头卡油，中间吹牛。”“团干嘛，老的不想干，新的没有经验……”少有具体事例。问到团课，他随口说：“半个月一次，按支部上。”我很惊奇，真以为抓着一点好典型了：半月一课，相当出色啰！连忙问怎么坚持半月一课。他连忙补上去说：“我们这团课是结合其他内容一起教育的。”噢，大概每一次车间会都标一次团课了！短短的二十分钟谈话，他两次出去处理什么了，签了好几张发票。真忙！末了，他也看到我们不满意，无可奈何地说：“怎么办呢？太忙，全是事务性工作。”接着我们来到南京棉织厂。这个厂的团委书记叫王雪琪，也是三十多岁，以前曾在我们厂蹲过点。是个性情活跃，极爱开玩笑，工作大胆泼辣的男同志，脸上总是笑嘻嘻的。记得刚到我们厂，见开会唱歌都唱不起来，便跑到台前，指挥大家唱歌，这边的唱完拉那边的，“好不好”、“要不要”的，搞得十分热闹，所以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到他们厂我的精神负担就不重了，像耿忠保似的“大干部”，以局里临时组织的调查组身份向他了解情况真难受。到党委一问，说老王刚刚下去，叫我们坐一会儿，派人去找了。不料过了十多分钟，那个找人的小青年回来说，到处都跑了，找不到，别是出去了。我说那到传达室问问吧。传达室没到，却碰到老王与一个小青年边谈边走过来了。王书记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一张长方形有棱有角笑脸，眼睛闪闪有神，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子大约才刮的，显得很年轻。与老耿显然不同，第一手材料非常丰富，好人好事他能清楚地说出哪个团小组哪些人。“刚才，”他笑着说，“我就是找那个小青年谈心的，有些思想问题。找了一个小屋子，你们怎么能找到哩！”只有深入第一线，亲自做思想工作的干部才能对自己所负责的人头十分熟悉。“看书是一大一小，”老王说，“喜欢看长篇小说，或者小人书，有画画的。一般短篇小说，尤其是新书不高兴看，不过瘾。嘿，看书速度可快啦，一本《艳阳天》、《破晓记》一个晚上、两个晚上就看完了！”我们怀着高兴的心情离开棉织厂。星期一，朱静（局里组织科负责团工作的干事）叫我在家整理材料，叫小陈小汤到轻机厂去。我刚摊开信纸，一个陌生的女青年上楼来，观望了一下，看到朱静，带点羞怯的神情问：“朱师傅，局里团委办的学习班，在哪报到？”朱静说：“噢，你是化纤的？小马叫你来的？”她点点头。我抬头打量了一眼，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中等个子。瓜子脸，皮肤有点黑，一双眼睛略略凹进去，微微的一道黑眼眶显得深邃、有神——眼睛很漂亮。朱静向她介绍了我们的任务，她不时问些什么，有点稳重，咬字慢而清楚，北方话的口音。朱静走后，我又向她汇报了跑的情况。她粗粗看了几份材料后，立刻老练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好像太乱了，不像个经验介绍。想到哪谈到哪，不集中。”我开玩笑说，她迟来几天该迟走几天，最后材料交她写。她竟然没有客气地拒绝。“有点傲？”我暗暗想。又听说住海院一带，莫不是个干部子女。最后问她叫什么，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姓刘。”不肯讲名字。后来才知道她在短丝车间，与南外同学金仪宁同一个车间。到钟厂是七八个人一块去的。有化纤的四个，毛纺的团市委员李学惠（她最多二十一岁，小孩圆脸，小孩脾气），加我们调查组与朱静。钟厂负责共青团工作的叫秦坚，是个女同志，很漂亮，竟有点像我一位小学同学。穿条草绿色的军裤，一件白衬衣，袖口扣得好好的，戴一块自动的带日历的手表。操一口普通话，讲起话来，那微微带点尖的小小的下巴与灵巧的小嘴配合得十分协调，很动人。她领我们到理化车间开了座谈会，又为大家介绍了十几分钟，很能讲，老练中或也有些不成熟，有点专职做干部的味儿，也许是部队学来的，想是个什么首长的女儿。她又领我们参观了钟厂的装配车间，一些工人师傅怪尊重她的。不轻易大笑。不料后来朱静告诉我，她是去年三月才调到钟厂搞团的工作的，今年才十九岁！绝对看不出来才十九岁！ 【后记】1973年我在印机厂是兼职的团总支副书记，被借调到轻工局组织科帮忙，搞团的工作调查，跑了一些企业，认识了一些企业的共青团干部，至今还有很深的印象。整理到这篇文章，这些熟悉的团干部又重现在眼前，他们很多人后来都当了企业领导。如果他（她）们能看到我今天发表的人物谱故事，看到笔下对他（她）们的评价，是多么高兴的事啊！作者简介： 韩 今，男，南京市市级机关退休干部，江苏省、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中央及省市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作品二百余篇，多篇获奖。所著第一本文学作品集《老团长与新房客》2019年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并于2020年被再版。2022年7月出版第二本文学集《阅尽人间春色》，收录100篇散文，共29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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